15、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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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噪杂之声传来，他的耳朵敏感地捕捉那一声尖叫。
他的双手化作粘稠的黑泥，漫过干草，透过细窄的锁孔，与漆黑的铁门融为一体，一遮天门男修展望天空，于铁门前踌躇片刻，拉了拉锁，终于下定决心，飞剑升空，他终于重新开始蠕动。
黑泥渐渐抖动，重塑，成为了方才离去那人。
他不曾犹豫，循着离开男修的反方向一路狂奔，遇上遮天门的修者，沙哑的嗓音叫喊快去帮忙，侧脸隐身于黑暗之中，与遮天门的修者擦肩而过。
后山晴空半边染上浓黑。
他一路避人，一切终是眷顾他的这边，尽管有人想要探寻的身份，却无法放下那般激烈的火势，终是叫他逃去了。
他谨慎过分，于下山途中换了好几次模样，最后成为一布衣男子，低着头穿梭于一众镇民之中，他走到巷口，像模像样跟着其他人新鲜天空片刻，然后一扭头，破费买了几分糕点，又走了几条街道，终是确定没有跟踪者之后，转入了一暗巷。
他熟练地和附近的街坊邻居打招呼，提着糕点和人寒暄，最后进了深巷最尽头，打开门，走了进去。
将将转头，他的心猛然一沉。
几把冷剑搭在了他的脖颈。
他知道了，自己中计了，瞧他们的模样，像是要守株待兔。
可他方才还将不少消息传了出去，要将被抓住那叛变魔族灭口……
他仍不死心，他知道他的首领绝对不会被抓住，他只是一个小兵，首领聪慧至极，绝不会不核实消息就冲动，可，要是首领信了又该如何？
这般一想，他咬牙，动用魔族隐秘通讯，用他们这一族群特有的声波，将一切告知，他绝不会辜负魔族的使命。
事毕，他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很快放下。
谁料，他眼前两个剑修笑了笑，剑锋落下，又是几个剑修从暗门出去。
他要死去了，他无法再发出任何通讯了，然后，他明白了一切。
怎么会知道，遮天门这些人族怎么会知道他们这一族的声波通讯，怎么会知道怎么循着那些他们听不见的声波寻找他的所有同伴，那张所有魔族都无法避开的网，他们是怎么清楚的。
最后，他颤抖着自己的唇瓣，如处冰窖，神情模糊。
原来放我出来是为了这个，他眼前一暗。
叛徒！到底谁是叛徒！
可他无法将信息传发给自己的同伴了。
他死掉了。
“哎！不负，不去见见你师父吗？”
掌门跟着我转来转去。
我捏着子规递来的情报：“我已经见过了，快好好去守着门，我要去集会现场抓魔修。”
我不再看掌门，敷衍几句，抓着自己的剑领着师妹就进了大殿，。
大殿外是气氛火热的单人赛，那场后山大火并没有烧去大殿外所有人的热情。
这次比赛是那个耍软剑的小师弟和法修的对决，剑气凌天，法阵溢彩，激烈刺激的舞台哄得所有人火气朝天。
“师叔！”我拱手给二师叔，三师叔，五师叔行礼，随后看向师弟师妹们，“师弟，师妹，注意安全。”
“知道了，大师姐！”师弟师妹们回应。
“放心吧，不负。”师叔们保证。
我给他们一一发送茶壶。
“如果没有猜错，放火的是魔修，放迷药的仍是魔修，魔族虽然清干净了，但是魔修没有。”
三师叔叹气：“怎的这次集会这样混乱，来了魔族，又来魔修，也不知道别的是怎么安安心心办的，这以前也没这么乱。”
我踌躇片刻：“我的私心，能不能麻烦师叔们多注意白发魔修，他的修为应该厉害的紧。”
“白发？”师叔们面面相觑，利索点头。
“那，大家注意安全。”
我提着茶壶率先走出大殿，挂上笑容，大殿前的空地紧靠山崖，地面呈圆弧形，水平线低于大殿，但是那片地足够大，之前便做过竖形阶梯，仿照斗兽场的模样建造。
而大殿外的主位，便是五大门派掌门之位。
“添茶水吗？”我嘴角噙笑，晃了晃手里的茶壶。
一梦阁阁主瞧了瞧我，问道：“不负啊，你家掌门呢？这去了有段时间吧，怎么不回来了？这芍药跟着小师妹出去了，这人也不见了？”
这届阁主已经是自和平以来一梦阁第四代，一梦阁比之其他门派更容易死去，主要是幻修太过考验精神，以至于一梦阁多得是人疯得疯，傻得傻，修炼难度极大，却也极厉害。
我微笑道：“掌门不清楚，但是，我方才还安慰了小雪花，她药典背不出来，找师姐顺顺吧。”
一梦阁阁主无奈：“芍药也太宠孩子了吧，随他们去吧。”
随后，她看着手中茶叶：“不负，这茶叶怎的还是这般淡。”
我真诚地回答：“大佬，我们剑修穷啊！”
我们聊了几句，我便一个一个给他们倒茶。
魔修和正统修者其实并没有实质差距，毕竟都是人类，修炼的功法也并非带有任何腥臭的血味，但是修炼的方法却是违背人伦道理，比如处子之血，婴儿之气，道士精血等等，每次修炼都带走一条生命。
可唯一能辨认魔修和正统修者的，居然只能靠问心石，而问心石大得要命，一只手不够，两只手堪堪捧住，带那去验人，没瞎的都能看见。
所以现如今只能靠肉眼行为分辨。
原是之前在客栈试探之时，就已经抓了几个探子，除了意料之外的魔族，还有意料之中的魔修，魔族三个时辰便被师叔摧毁老巢，可这些魔修却没有魔族那般灵通速达的消息网。
为了不打草惊蛇，把装扮成探子的人放了出去，然而魔修可能在门内也有人，遮天门内部有魔修卧底，一夜过去，直到魔族清除，放在魔修探子周围的人没有任何魔修触动。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卧底是虚假的，魔修根本没发现探子有假，以至于没有救人。
所以门内只有一些实力顶尖又是忠诚之人参与行动，可本来人就少，分一半给魔族便更少，粗略数来，总共也只有堪堪几十人，这样怎能保护好所有人。
而且魔修到底要作何？
我脑中不断回想这一句话，若是基于史实，芷汀仙子被杀，今日晌午至傍晚，事情爆出来已是第二日，若是是魔族杀的，那魔修要干嘛？总不能是收集收集情报？
等等，若是是魔族杀了芷汀仙子，魔修本来是要借着松散的守卫搞事，可是，魔族做得事情率先暴露出来了，本来要搞事却还没搞事的魔修突然暴露，躲闪不及，以至于黑锅扣上了魔修头上，但是魔族杀完就躲了以至于逃过了……
而芷汀仙子被发现死亡是在今日晚上，爆出来则是明日。
若是遮天门真的有卧底，卧底也会在明日全线戒严之前将消息传出去，让他们跑了，一个晚上，时间怎能不够，那白发魔修可能是他们弃子，或是没逃掉？
可是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到底顺序是什么，是魔族要杀芷汀仙子，还是魔修要这样做，魔族不可能开口，那几个探子怎么都不开口说话。
我也不能排除他们是否联手杀人这个可能性。
艹！
“不负，出什么事了？”明隐派掌门微笑着接过茶水。
我顿了顿：“魔教中人混进遮天门。”
明隐派掌门，也就是明瑾爷爷，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心点。”
“麻烦了。”
明隐派掌门正身，又微笑地注视着场内，抿了一口茶水。
我正要给其他几位门派的师兄师姐倒茶之时，子规却突然寻了过来。
“师姐，芷汀，仙子。”
我手一抖，差点把茶壶摔碎，我立刻跟着子规离开空地，我颤抖着唇瓣，喉咙干涩。
“她怎么了？”
子规赔笑一声：“找你。”
我长呼一口气，想来竟后怕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心重重一沉，我粗喘，有些呼吸不上来。
“没事。”子规安慰我。
进了大殿，又过了厢房，掌门在门前徘徊，他一见我，如见救星，他急忙上前：“芷汀仙子在里面发脾气呢！不负，快去，兜不住了。”
他抓着爱徒的手，莫名其妙：“这突如其来的，没准备啊……欸，欸，我还没说完，不负……”
我对聒噪的掌门作出“闭嘴”手势，要他安静一些，就轻轻合上了门，并没有注意到掌门欲言又止的模样。
芷汀仙子仍是副飘飘欲仙的模样，但她一见到我，就笑开了，千年寒冰融化了，繁花盛放。
以往见过芷汀仙子的人，无不对其如霜雪般凛然不可侵犯的容颜所震慑，又被她如离世外的高人风度所折服。
然而真正的芷汀仙子却与他们想得完全不同，她比任何人都像一个凡人，她爱使小性子，重口腹之欲，又爱白得五光十色的衣服，喜欢把小孩逗哭，常年热爱与人大赌，自称是要体验人生疾苦，实则她只是享受而已。
我想要喊一喊她，但是情绪是那样超乎别人的想象，从见到玄懿年间的她开始，我就怕还未说话，泪就下来了。
仔细打量她，也昧不着良心说她老去了，反而比那灰头土脸赶来冽淞城时更要光鲜亮丽，时光本就无法侵蚀她的容光。
芷汀仙子道：“过来，好久没看到你了，久到我都快记不起来了。”
她眉眼弯弯，也不在乎我此时无礼的举动，她趁我愣是揉了揉我的头：“怎么这般模样？可是记不得我了？罢了，也无碍，我记着上次我来遮天门之时，你才九岁左右。”
我点了点头。
芷汀仙子嘴角勾起，十分得意：“你当时见到我就喊我姐姐，还带我去练剑，与我炫耀，这么多年不见，剑术可还更好了？”
未待我说话，她就忍不住抱怨尘道：“真是，我自己说得这是什么老成话。”
芷汀仙子道：“舞给我看一个呗。”
我把泪憋回眼眶，恭恭敬敬，板板正正，拱手：“我要表演一个千鹤剑法。”
千鹤剑法其灵活多变，和观赏性都堪称观赏剑之最。
剑光漫天，我隐约瞧见芷汀仙子眼睫垂下，像是疲倦极了，我犹豫许久，还是将这一套剑法做完。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芷汀仙子：“您累了吗？要我去请芍药仙子与你看看吗？”
芷汀仙子过于亲昵地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可是医仙，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我表面上点头，背地里决定把芍药仙子拉过来，保不齐就是因为芷汀仙子如今身体不适才叫那些混蛋得了手。
芷汀仙子让我坐下，但是没有说话，看着身旁的牡丹屏风许久，我警惕地搭上剑，悄声要绕到屏风后。
然而芷汀仙子喊住了我：“别过去，屏风后的确有人，虽然也是个不好的，但没坏得彻底，要说你要怎么信，他是遮天门掌门的大师兄。”
我瞳孔紧缩，是竹林君，是师青云，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喷涌的情感，若是如今正道第一人竹林君保护师父的话，师父一定能平安渡过这次危机。
我将剑收回去，竹林君却突然出声点评了我的剑气：“锋芒毕露。”
我没理他，重新坐回芷汀仙子身边，芷汀仙子无声地凑过来朝我做口型：“是个混蛋，别理他。”，我附和点头。
我们相视一笑。
笑完，芷汀仙子托了托我的脸，看着我轻声道：“回去吧，没事了。”
我有些茫然，但还是顺从芷汀仙子的话语起身，不过几句话，便是要走了吗？
我再次回头，门被我拉得很开，过于灿烂的光顺着这片缝隙钻入，芷汀仙子站起来，神色模糊，她似乎是在目送我离开。
我努力扬起笑容，希望给予她如太阳般灿烂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片刻，她道：“因为星星没有病，所以当小医仙找到了星星，他们就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离开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