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凯瑟琳的小失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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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文楠凑近了镜面，双手抵在了镜子上，只是并没有探出来。
文囡囡下意识地照做了，与她手掌相贴，原本抱在怀里的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没有人在意。
她们靠得极近。
近得足够看清对方脸上细碎的绒毛，眼球表面的些许湿润、折射出的微弱光芒，呼吸间鼻翼的微小起伏。
随着时间，连呼吸都仿佛保持在了同一个节奏上。
隔着一层镜面，文囡囡却产生了一种正和她呼吸交织般带来的紧张感，从口腔逸出的气息带着一层热气铺在镜面上，结成了一小片水雾。
文楠突然轻笑起来。
从镜子中传出来的声音略微沙哑，传进耳朵里的时候，性感惑人得要命。
“你不害怕吗？”
文囡囡的耳尖咻得带上了一抹薄红，抿紧了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需要。”
不需要害怕。
陌生得让人窒息的黑暗里，你是唯一照亮我的光。
文囡囡说完，分明地感到镜子里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烈，她的指尖轻颤起来。
某种从指尖冰冷的镜面传递出来的侵略感让她的眼睛微垂下来，鸦羽般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抖动着，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文楠勾着唇，目光贪婪地从她和自己一般无二的眉眼上逡巡而过。
等到内心的饕餮巨兽终于有了一丝满足才收敛了目光，快速传递出了必要的讯息。
“这扇门有些特殊，我可以出现在镜子里。你需要带上一面镜子，具体要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她笃定地看着文囡囡，明明是问句，却是陈述的口气。
文囡囡一抬眼，正好直直地撞进她带着满满笑意的眼神里，无意识地弯了弯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镜子里的眼睛慢慢地褪去了红色，留下来的是一片澄澈的黑，那是她自己的眼睛。
现在的镜子里，才倒影出文囡囡真正的样子，一个穿着可爱公主裙的面无表情的女孩子。
只是刚刚眼尾带上的那丝笑意还在，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顿时柔和下来。
文囡囡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那双瑰丽的红眸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终于见面了。
她微不可察地再度勾起了嘴角，这才从地上将笔记本捡起来抱好，目光重新落在了镜子上。
她需要一面小到可以随身携带的镜子。
但是面前的落地镜是房间里唯一的镜子了。
既然如此……
文囡囡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雪白的三角钢琴前面正放了一把端端正正的矮凳，她单手在矮凳侧面的木质上敲了敲，几声清脆的声响。
听起来就很硬。
文囡囡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只有眼睛里有满意的神色透露出来，确定了这会是一个合适的工具，她伸手握住一边凳脚把它提了起来。
矮凳明显是实木的，看着不大但是依然很沉，文囡囡又是单手，小半个肩膀都有坠得低了下去。
她没在意，三两步走到了落地镜前，借着走动身体前倾的趋势一把把矮凳甩了出去。
坚硬的凳脚笔直地撞上了巨大的落地镜。
一整面完整的镜子“哗啦”一声炸裂成了无数碎片，破碎而出的镜面折射出了无数光影，一些碎片飞速地朝着文囡囡迸射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躲开，就发现那些碎片都像被无形的力量所笼罩一般，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她，颤抖了几下终于还是笔直地落到了地上。
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但是她的力量依旧时刻庇护着她。
文囡囡看着脚下恰好围成半圆的镜子碎片，冰冷的表情柔软成一片。
无数细碎的光芒中，一道大概巴掌大小的圆形镜面刚好落在她的脚边，文囡囡带着某种直觉一眼就看到了它，捡起来夹进了笔记本里。
在她刚刚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敲门声连续不断地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
*
“蒂斯小姐！您没事吧？！”
门只开了一条缝隙，文囡囡就听到了安妮焦急、担忧的声音，但是同时也有一股力量正抵在门上，试图将门快速推开。
文囡囡瞥了眼门缝后面，过来时墙上的壁灯似乎集体失踪，漆黑一片中看不见什么女仆，也看不见什么推门的东西。
只有安妮的声音依然在不断地重复着，像是某种空洞的回音。
“您没事吧！快让我进去看看您！”
“我听到了一道好大的声音，如此尊贵的您一定吓坏了！”
文囡囡呼出了一口温热的气息，松手的同时迅速地后撤了几步，一道白影从门后骤然扑了过来。
然后急刹车停在了油灯前面。
暖色的火光照亮了熟悉的五官和金发，依然是一身女仆装的安妮脸上略微狰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住了。
安妮：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囡囡单手握着从床头找出来的油灯，在安妮无神的眼睛前面挥了挥，状似惊讶。
“安妮？”
瞳孔慢慢聚焦，安妮站直身体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裙摆，一脸关切地看向文囡囡。
“蒂斯小姐您没事吧，我刚刚听到了好大一声。”
文囡囡简单粗暴地解释道：“落地镜自己炸了。”
她一脸无助地看向了旁边，安妮顺着她的目光偏过了头。
倒下的矮凳，一地的碎片，还有那个明显的半圆型空地。
哪怕你把碎片弄乱一点、不要暴露那块半圆也更有说服力啊！
安妮扯了扯嘴角：这绝对是她见过最懒的玩家。
文囡囡满脸歉意：“我可以赔偿公爵大人的损失，只要公爵大人愿意见我和我的朋友们。”
莫名的预感告诉她，这位高贵的温莎公爵必定不会这么早出现。
温莎……是在抗拒、或者害怕什么呢？
安妮呵呵笑了两声，一边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一边宽慰她道：“没关系的蒂斯小姐，应该是我们抱歉让您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您是如此的尊贵。”
“等到舞会的时候，”她转过了身继续动作，声音幽幽传来，“公爵大人一定会很乐意与您一起共舞的。”
文囡囡：“哦。”
安妮：？？？就这？
*
收拾完了，安妮表示马上会有新的落地镜被送过来，接着就满脸愉快地请文囡囡跟着她前往宴会厅。
据说美丽的温莎公爵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一路上倒是没再出什么意外，只是走出房门文囡囡才意识到那道歌声似乎是一直没停，只是她之前待在房间里的时候下意识地忽略了。
婉转的歌喉唱了这么久依然不见沙哑。
文囡囡：“公爵大人……不需要喝水的吗？”
安妮表示没听到，并且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宴会大厅在先前他们进入副本所在的大厅的一侧，舞会则将在这里举行，不过目前这里只是一个用来吃饭的地方。
俗称餐厅。
文囡囡跟着安妮的脚步走进了大厅。
五个人影在雪白的长桌一侧一溜排开，仿佛时刻会有哪个头颅突然拧转过来狰狞地笑一下。
正脑补着各种恐怖的想象，一个脑袋就真的转了过来。
文囡囡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
*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之后，文囡囡就正对上了那颗刚刚把自己吓了一跳的脑袋。
快被肉挤没了的五官硬是凹出了忧郁的神情。
马乐乐幽怨地看着她，伸出小短手揉了揉自己脸上的肥肉，控诉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一边的红菱笑得花枝乱颤，柳长生连忙扶住她。
连带着一直待在自己的小团体里的双胞胎也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好啊你们……”马乐乐坐看，右看全是正在笑他的人，故作生气地笑骂道却被一道刺耳的推门声打断了。
“我呸，什么女仆！”
瘦子撑着光头男人走了进来，光头男人一瘸一拐，一脸怒容，走不了几句就要谩骂几声。
跟在他身后的女仆低着脑袋，等到他们都进来了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大厅，顺手还关上了门。
气氛突然凝滞下来。
“你，说你呢，让开点。你这个位置我坐了。”光头男人脚步还是一瘸一拐的，说话却霸道得要命，一伸手就推开了马乐乐的椅子，似乎还想直接把他给拉起来。
马乐乐的位置正和文囡囡的位置相对，两个人的位置都属于最靠近主位的两个，光头男人显然是想坐得离主位近一点，方便观察。
但是在他们进来之前，每个人的位置应该是早就安排好，由女仆告知的才对。
文囡囡看了看光头男人跛着的脚，又想了想刚才他们进来时的谩骂和女仆的沉默，大概有了些猜测。
这扇门里的npc，似乎不只是程序化的设置，更像是……真的拥有灵魂。
有灵魂，自然就有喜怒哀乐，有……挖陷阱的可能。
位置真的可以随便坐吗？
文囡囡正想帮马乐乐把光头男人吓走，就看见马乐乐满脸堆笑地把座位给让了出来，背后却偷偷给她和红菱、柳长生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明显知道些什么。
剩下的唯一的空位正在文囡囡的左侧，红菱和柳长生的对面，这么一换传递消息反而方便了些。
还没上菜，每个人面前的桌上正放着一杯漱口水，马乐乐拿小短手沾了一点，确认队友正看着自己，在暗红色的桌板上写了起来。
【等着看好戏。】
水迹很快就干了，毫无痕迹，光头男人身边，瘦高个狐疑地看着他们，却没有发难的借口。
马乐乐所说的好戏很快就上演了。
领着一帮女仆上菜的依然是文森特，他扫视了长桌，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就拍了拍手示意女仆把客人的菜送到他们面前。
并发布了晚宴之后众人的任务，前往地下室把舞会需要用到的大吊灯拿出来。
既然吃完饭就要做任务，饭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何况送上来的饭菜有滋滋冒着油的烤乳猪、香味四溢的香煎小牛排、清爽可口的什锦蔬菜汤……丰盛得像是宫廷才有的待遇。
哪怕是一向谨慎的文囡囡也吃得很香，当然前提是她向文楠确认过食物的安全。
马乐乐更是吃得满脸油光，只是目光仍时不时投向光头男人。
文囡囡注意到了，不由地跟着开始关注起来。
没过多久，光头男人就好像是吃到了些什么咯牙的东西，伸了几根手指在嘴巴里淘来掏出。
一枚光滑的弹珠出现在他的手里。
文囡囡下意识地看了看道具栏，安妮的弹珠还在，光头男人手里的显然是另外的弹珠。
不过……真的是弹珠吗？
文囡囡重新看向光头男人。
他皱紧了眉，看了看手心的弹珠又看了看文森特，张了张嘴又咬牙合上了。大抵是准备破口大骂却有顾忌着文森特。
他显然没有正面对上文森特的胆子。
文森特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他尊贵的客人。
光头男人朝地上唾了一口，狠狠地把弹珠朝地上砸了过去！
料想中的玻璃碎裂声并没有出现，那颗弹珠像是突然有了弹性一般在地上弹了几下，滚了几轮停了下来。
光头男人看着它冷哼了一声。
似乎正准备转身又突然僵住了，文囡囡好奇地弯了弯腰，这才从他的身体一侧看到了具体的画面。
原本的玻璃弹珠已经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上面湿漉漉的，还挂着光头男人没吃完的半截菠菜，现在正不停地在地上玩耍般地滚动着，只是黑色的瞳仁自始至终直勾勾地对着光头男人。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不太好看起来，对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不知该如何下口。
“噗……”马乐乐却似乎早料到了这一幕，捂着嘴巴趴在桌子上憋笑憋到了内伤。
光头男人一把张了张嘴，一把低下头剧烈地呕吐起来。
文囡囡好像看到文森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嫌恶，却转眼就变成了关切。
“哎呀呀……”文森特感叹着，弯腰把眼珠子从地上捡了起来，从黑色礼服外套的胸口口袋里抽出了丝巾，动作轻柔地擦拭起来，脸上的表情友好又和善。
说的话对玩家来说却算不上友好。
“你们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还把眼睛掉进去了呢？”
“让我来看看是哪位小姑娘掉的。”
他说着举起了手里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眼珠子，对着璀璨的水晶灯观摩了一番。
画面诡异却又带着股奇异的蛊惑。
文囡囡把手按在了笔记本里的镜子上，这才敢接着看。
文森特似乎终于辨认出了眼睛的主人，勾唇一笑，转过身把手里的眼珠子朝着角落里一位女仆抛了过去。
从身形看正是之前领着光头男人进来的人。
“凯瑟琳，惊扰了尊贵的客人，你不需要道个歉吗？”
凯瑟琳抬起头，露出了脸上一边空洞渗血的眼眶，咧嘴甜笑，“当然，管家大人。”
“啊！！！”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凯瑟琳的小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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