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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番外篇08 贺秋容（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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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夫人，甚至我的丈夫，都无法相信逸灵门门主的女儿面对突然绝迹的清根草竟也是束手无策。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所有人都抛弃了我，这个世界，仿佛眨眼间便只剩下了我自己。
那些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好像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榻之上。我甚至记不清他们是如何将我的孩子带走，安葬。
我闭着双眼，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日，混沌之中竟渐有异响传来……
“黑雾候说我错了。”昏暗中，我听见有人在我耳畔缓缓自语，“我知道，你只想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那日你离开逸灵门，想让我去寻你，而不是师父……可是逸灵门与紫萝山庄素有婚约，少庄主更是对你一见倾心，师父知道你一定将自己的去向告诉了我，所以追问我……即便紫萝山庄于叶氏无恩，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知道你过的不开心，黑雾候也劝我带你离开紫萝山庄，他笑我，说我优柔寡断，只知被家恩道义所缚，可是我……”
后面的话，我却听不清了，困意也再次袭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见有人在我的耳畔唤道：“阿姊。”
是秋宇的声音。
这也似乎是我这几日来第一次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
我便转过僵硬的脖子，慢慢地睁开眼，看着秋宇。又瞥见叶笑笑自我的头上取下了银针。
“医典上虽有如此的记载，但医者是与时间赛跑，没有人愿意舍近求远，况且东瀛人也是最近才开始大量收购清根草，所以用功效相近之药搭配熬制到底是否可行，一直都还没有人尝试。”叶笑笑见我醒了，想了想，说。
他嘴拙，但我知道他是在试图安慰我。
“阿姊……”秋宇抓着我的手，“你还有宇儿，不要丢下宇儿，宇儿只有阿姊了……”
我看着秋宇，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许多年前，那个靠海的小镇药铺前的羸弱身影。那姑娘与自己的弟弟相依为命，如今怕是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可是我，还有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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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人突然大肆购置清根草似乎便是随之到来的杀人狂魔之祸的预兆。
新的杀人狂魔做了一副东瀛剑客的打扮，使得却是一柄玄铁快剑。中原江湖已不是第一次出现目的不明，只知屠戮的杀人狂魔了，随着时间的冲刷，多年前第一次出现的杀人狂魔如今在江湖人的眼里似乎亦不过云云。所以面对再一次出现的杀人狂魔，整个江湖并不感到恐惧，相反的，各大门派却因此蠢蠢欲动。
“不许去！”这是我第一次对秋宇发火。
秋宇站在我的跟前，身后负剑，年轻的脸庞上写着不满。
我也忽然发现，秋宇竟已经比我高了一头。
他赫然已经到了鲜衣怒马的年纪，也难怪要与许许多多的江湖人一般意气奋发，想要与那新的杀人狂魔一战。
“阿姊只知行医，叶大哥出自飞刀门，虽然跟着我爹学了医术，但叶大哥与我阿姊是不一样的，叶大哥应当知道，杀人狂魔便是江湖的病症，行医即是为了救死扶伤，那我等江湖众生，对江湖现下的病症就该听之任之么？”秋宇忽然对一旁的叶笑笑说，又瞥了我几眼。
叶笑笑来不及说话，我再一次重复道：“不许去！”
秋宇竟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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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我却怎么也等不来秋宇。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正要去寻他，叶笑笑却忽然道：“他已经走了。”
我意外地看着叶笑笑。
“昨夜，他与其他弟子一同离开了紫萝山庄。”叶笑笑又说。
我意外极了，昨日，秋宇负气离开我的屋子，我便托叶笑笑看住他，却没想到叶笑笑竟是看着他离开紫萝山庄的。
“我觉得，秋宇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江湖之危，江湖人人有责，如不自救，又如何对得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天下苍生？更何况秋宇已及舞象之年，如今中原江湖百花齐放，这次神机谷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兴许你该放一放手，更何况少庄主此番也一同前往……”
我听不下去他的解释，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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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山庄？的确有紫萝山庄的弟子，他们好像朝那头去了。”
谢过那人，我重新策马，不愿看身后的叶笑笑一眼。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我来到了一个村子，却见到了这辈子都未曾见到过的景象……
这个村子，村舍残破不堪，村民早已不知所踪，却多了许多江湖打扮的人。他们几乎都受了剑伤，也有人气色有异，想是内伤不轻的缘故。如不是他们并非穿着盔甲，我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刚刚经历了厮杀的沙场。
我勒了马，看着痛呼与垂死挣扎的他们，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之气，他们有男有女，有的年迈，也有的与秋宇一般的年纪。
我又看了看前方的路，秋宇应该就在前头……
“师弟……师弟……”有个女子在急呼。
“阿弟……阿弟……先生已经替阿弟看了病，阿弟只差这一味药……求求您……求求您……”
我一惊。
恍惚间，我仿佛又见到了药铺前的那个姑娘，她似乎在求我，对，因为清根草在求我……
这一定是老天重新给我的赎罪的机会……我便毫无意识地翻身下了马，又毫无意识地来到了那名女子的跟前……
“求您……求您……阿弟，阿弟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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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是花信年华，却一次又一次的遇见同样的难题。
为什么，短短人生，却处处都是取舍，又处处都是南辕北辙？
我想不明白，我已经重新做出了选择，但上天为什么还是不愿放过我……
我抱着怀中秋宇的尸体，万念俱灰，只剩下对自己的恨。
这次，我选择了替他们医伤，但待我寻到秋宇，秋宇却医治不及，重伤而亡。
身后有人跪倒在地，我听见他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师父你去了哪儿……你便不会嫁到紫萝山庄，秋宇便不会习武……我该听黑雾候的话，带你们离开……不，秋宇要走，我没有阻拦，这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只是忽然间觉得做人好难，好累。
在心口传来剧痛的时候，叶笑笑满目惊愕地扑向我——他沉浸在悔恨之中，根本来不及夺下我手中刺向自己心房的匕首……
不，你是个正直的人，也是个善良的人。你知江湖道义，也对所有的一切都报以美好，你没有错。
我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