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下的逝水年华》惊**梦

13、雪儿的心事（上）

　　饭后雪儿很自觉地收拾碗筷洗刷，我躺在床上看电视舒舒服服的做我的伤员，这样都没跟我计较的意思，看来是真的把我当作伤员了。
　　等雪儿收拾利索锅碗瓢盆这整套家具再拿出英语课本要给我补课的时候，我装作很无奈的看看表
　　“八点，你好像该回家了不是吗？”
　　雪儿瞟我一眼“我跟奶奶请假的时间是9点，你还要不要学英文了，抓紧时间！”
　　我战战兢兢的凑到我的这个年轻的小老师身前，紧贴着她的肩侧，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温度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特别的清香，人就陶醉了。雪儿没我这么猥琐，很是单纯的开始讲课，先是由单词的发音、构成开始，再讲解到用于这个词的词组构成以及不同动词时态的不一样用法……
　　我在雪儿的感染下很快的进入角色，那一刻我觉得英文一下子变简单了，原本繁杂混沌的英国文字在她的口齿间转化成有节奏的欢快的音符，节奏轻缓又错落有致，我几乎很轻易的就听懂她说的每句话的意思，也第一次觉得原来学会英语其实很容易！
　　快9点的时候雪儿突然侧过头来，因为太突然我来不及避让，雪儿冰软的唇线准确定位到我的脸上，我感觉心跳在那个瞬间静止，然后又极速运转，就像机关枪突然打出来一梭子子弹，脸开始发烧，紧跟着呼吸也不顺畅了……几度在电视镜头上看到的画面，看着很是惬意，等发生到自己的身上时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种简直让人窒息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雪儿扭回头让接触分开来，我仍然觉得脸上的那个点在燃烧，我缓缓的呼出口气来“很晚了，你……你奶……奶会……不会担心？”我能说出这句话来已经很不错了，缺氧是什么感觉你体验过吗？我现在感觉比缺氧还犹有过之而无不及。雪儿没有回头，我看得出因为刚才这个意外雪儿比我更加紧张，我拉起她颤抖的小手轻轻的走出去，外面秋风吹在身上有点凉。 “冷吗？”
　　“还可……可以”我脱下外衣披到她身上，仍然牵着她的手，我们走在无言的大街上，空旷宁静，掺杂些许秋风带来的凄凉。只有手心的温度是热的，就是这顶点的温度让我穿着背心也不觉得凉，反而很温暖舒适……
　　“你怎么没跟爸妈住一起呢？”这是个憋在我心底许久的问题了，我已经不止一次的想问她了，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有适合的场景……
　　“他们都不在了！”雪儿回答的很清淡，却让我身体不由得一震，或许是凉风趁虚而入了吧。我还是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之后雪儿给我讲了一段曾经的往事，在雪儿的眼泪涌出眼眶的那刻我感触到一种心脏被撕裂的伤痛，从未有过的痛。
　　原本雪儿也跟我一样有个温馨幸福的家庭，雪儿的妈妈在一个遥远的城市上班，她是一所建材公司的财务会计，爸爸是一名优秀的机械工程师，他们都疼爱着自己天真可爱的女儿——雪儿，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着是多么的让人羡慕啊，怎奈神通广大到近乎可以为所欲为的老天爷却也不甘寂寞的吃了回莫名其妙的醋，噩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临了，那是老天爷的授意没人能够阻止，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够阻止的了的。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中午，阳光照耀大地，上班的人们走在回家吃饭的途中，雪儿的妈妈也是那些个众多的走在回家吃饭路上的一员，突然地，原本应该是屹立如山的塔吊架就这么没来由的倒了过来，雪儿的妈妈刚刚就位于那个塔吊倒下来的方向上，悲剧发生地那一刻没有躲闪没有惊叫，仿佛就像是做梦一般那样的不真实，等惨烈的惊叫传遍那个工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像平地突然吹起一阵龙卷风瞬间卷走了整个房屋然后一切再次归于平静，所不同的是倒在塔吊架下的雪儿的妈妈再也站不起来了。
　　从此一个完整的家庭破碎了，雪儿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没吃午饭的雪儿从此再也吃不上妈妈做的午饭了，她跟爸爸抱头痛哭，眼泪已经失去了眼泪的意义，如果眼泪可以换回来妈妈，雪儿宁可从此不再要眼泪她也要妈妈。
　　那一年雪儿8岁刚上一年级。
　　两年后一个雪儿喊作柳姨的人走进了这个破碎的家庭，雪儿认识她，她是他们的邻居。雪儿妈妈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这个雪儿喊做柳姨的人在照料着这个残缺的家庭，虽然雪儿不怎么讨厌她，但还是更想念妈妈。同柳姨一起走进这个家庭的还有一个比她大的男孩，他叫柳青。
　　柳青跟雪儿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他们是校友。他读的是初中，学习成绩很好还是班里的班干部，雪儿却是一点都不喜欢他，尽管那个叫柳青的男孩每次见了他都会乐呵呵的笑，牙齿是雪白雪白的，摸样很干净也很帅气，雪儿还是接受不了他，她看不惯他在家里给他的同学打电话一聊就是老长的时间，她不喜欢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个陌生的男孩子站在自己的眼前洗脸刷牙，她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爸爸给自己夹菜的同时也忘不了给那个让她讨厌的男孩碗里添菜……
　　想起来自己在家里当公主的那些日子，好多次雪儿眼角挂着泪从梦中醒来，嘴里喊着“妈妈”，她想妈妈，有妈妈在的日子多好啊；如今没有了妈妈，雪儿人也变的忧郁了，不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
　　爸爸看到忧郁的雪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决定这个周末带她出去散散心。那天他们去了郊外的湖上泛舟，同去的有柳姨还有那个叫柳青的大男孩，他们一直玩到天近晌午就在草坪上席地聚餐，当雪儿发现爸爸居然忘了带她最喜欢喝的哇哈哈的时候，就很不高兴的嘟起嘴来，即便爸爸再三解释说走的着急忘记了，但雪儿仍是不依，这时柳青突然站起身来说“我知道哪里有这种饮料，我去去就来，妹妹你等我，很快就回来”雪儿抬头看到他笑得时候露出来的雪白的牙齿，就冲他点了点头。
　　柳青飞快的去了，但他却没有飞快的回来，因为要从这个郊外的地方回到市区，要步行两段崎岖的土路，倒两次公交车……柳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勉强的挤出来因剧烈喘息而变得扭曲的笑容对雪儿说“对不起妹妹，我已经最努力了却没想到还是这么慢，你不生气吧？”雪儿接过来被柳青攥的已经热乎乎的饮料摇了摇头，她第一次看到柳青的笑容居然很好看，然后她笑了。
　　从那以后雪儿就不再那么讨厌这个大男孩了，她努力的试着去接受他，或许他会是个好哥哥吧，那时的雪儿是这样想的。

　　终于有一天雪儿病倒在对逝去妈妈的思念中，放学回家的柳青发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雪儿，毫不犹豫的背起她直奔医院。那天外面下着大雨，柳青把自己的衣服披在雪儿的身上，自己穿个小背心背着雪儿穿梭在去医院的大雨中。
　　雪儿被送进急救室，柳青在外面的走廊了不停的徘徊，直到从急救室走出来的医生告诉他雪儿已经没事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人也疲软的坐进身旁的排椅上。不断用手擦拭着额角的汗水抑或是雨水，嘴里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雪儿是事后才知道那次柳青也病了，好在不严重只是吃了点药就好了，那多半是有赖于他每天早上都坚持不懈的跑步锻炼吧。在雪儿住院的日子里，爸爸因为忙于工作不能整天身边照顾她，倒是被雪儿喊作“柳姨”的后妈，整天陪伴在她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雪儿，雪儿几次半夜醒来都看见趴在自己病床旁熟睡的柳姨，眼睛就觉得湿湿的，这个熟悉的画面雪儿怎么会忘记呢，因为以前自己病了的时候趴在这的人应该是妈妈。雪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渐渐的她在柳姨的身上找到了妈妈的影子，她看得出她是真的像妈妈一样疼爱着她的，于是她开始不再讨厌她了。她在心里想，等到出院的那天要是柳姨来接她，她就喊她“妈妈”。
　　还有那个原本让自己讨厌的大男孩柳青，在自己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每天都来医院给雪儿补习功课，他讲课的方式很特别，一点也不像老师讲课那么死板生硬，比较起来雪儿还是更加喜欢柳青讲的课，因为每次讲课的过程中柳青都会讲个笑话来活跃气氛，雪儿每次都会被他逗得格格的笑个不停，她好像好久都没这么开心的笑了把。慢慢的，雪儿又找到了家的感觉家的温馨，因为除了妈妈，她还感觉到了爸爸的爱，柳姨跟柳青哥哥都是爱她的，她应该很幸福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