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碰到前男友ABO》执笔未落

5、相亲

　　“你不该来找我的。”
　　祁蔚领着柏辰往家里走，低声说道。

　　他跟祁若住在小镇上，整体建筑有些老旧，房子都是各修各的，毫无规划跟设计。
　　道路狭窄而扭曲，开车得格外注意。
　　既要避免车子被刮花，也得小心别撞到人。

　　居民楼楼层很低，没有电梯，狭窄的楼梯间堆满了杂物，二楼的老婆婆喜欢往门口扔垃圾，三楼的小孩最爱在楼梯上的尿尿。
　　隔的老远，甚至都能闻到隐隐的臭味。

　　因为是老楼了，也没有人管理。
　　他曾经去找那两家人谈过，老婆婆今年七十二岁，只能杵着拐杖弄点吃的，根本没有下楼的力气。
　　眼花耳聋，根本就听不见别人的说话。

　　小男孩父母离异，他妈平时也不出去工作，在家里最喜欢做的事，一是酗酒，二就是满屋子追着打他。
　　孩子没人管，叛逆心特别重，再怎么说都不听。

　　根本就没办法，只能平时小心避着别沾到。

　　祁蔚站在楼梯口，伸手拍了拍，头顶的灯没有如约亮起。
　　不知道是坏了，还是被人偷走了。
　　他默默的叹口气，“我这里不合适你的，柏辰。”

　　我也不合适你，柏辰。
　　别再来找我了，真的，求你了。

　　他转过身，半边身子淹没在黑暗里。
　　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我还是带你去酒店住吧，虽然比不上你平时住的，但条件总归是要好些。”

　　“我没带钱。”

　　柏辰堵在他面前，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手机也没带，来得时候就带了把伞，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你要把我扔到酒店不管么，祁蔚。”

　　他做不到。
　　祁蔚沉抿着嘴唇转身，恨不得给不合时宜心软的自己两拳，或者找人狠狠打他两巴掌，把他扇醒。
　　可惜当着柏辰的面，他甚么都做不到。
　　摁亮了手机屏幕，低声道，“走吧，小心些。”

　　楼梯很窄，祁蔚在前面领路，小心的躲避着各种杂物，走得很慢，偶尔会出声提醒。
　　“小心，这里有铁丝。”
　　“有个轮胎在前面。”
　　等到了门口，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门。
　　自己走先进去，回头跟柏辰说道，“进门的时候记得低头。”

　　门框很低，不小心会撞到的。

　　他给柏辰拿了双拖鞋，指了指旁边的浴室，“你先洗个澡，我找衣服给你换，热水要稍微多放会才会出来。”
　　柏辰跟他进屋，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空间很小，每个角落都被主人物尽其用，用来满满当当的堆放着东西，不开阔，也不会显得杂乱。

　　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放着只透明的、被用掉的试剂管。

　　是促分化激素。
　　功效之一是增加孩子分化成Alpha的概率，去年研究所最新的研究结果，从出生开始就使用促激素的孩子。
　　分化成Alpha的概率，比不使用的高百分之五。

　　除了价格贵些，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柏辰捏着空掉的试剂管，心情复杂。
　　难怪，祁若的工资在Beta中不算太低，却会住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
　　大概是钱全花到促激素上去了。
　　促激素的单价五千，每个月都需要注射，开始注射后就不能间断，对于Beta而言是件奢侈品。

　　他正看着试剂管出神，祁蔚从卧室里出来，“那是给小若用的。”

　　柏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想提醒祁蔚，说如果父母双方都是Beta的话，使用促激素的效果不大。
　　毕竟只有百分之五的几率。
　　这话在喉咙里滚了两滚，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想让祁蔚失望。

　　将空掉的试剂管扔到垃圾桶里，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小若的妈妈呢，你们是分开了，还是……”
　　他微不可察的皱眉。
　　他跟祁蔚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对祁蔚这十年所经历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想到祁蔚曾经跟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柏辰心里就不是滋味。
　　空落落的。
　　像是断了线随风飘着的风筝，无家可归。

　　祁蔚没回答这个问题，轻轻推了他下，“去洗澡吧，我去做饭。”
　　转身进了厨房，显然不想谈论这个。
　　柏辰站在狭窄的客厅里，蹙眉盯着他背影看。
　　目光太明显了些，祁蔚被看得心烦意乱，转身关上了厨房的门，将人带目光关在门外。

　　管道的问题只解决了一半，流出来的水还流着冰碴子，他把排骨洗好搁到电砂锅里，加了合适的水跟调料，设置好了熬煮的时间，才从厨房里出来。

　　柏辰还没洗完澡，他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我出门去接小若了。”

　　流水声哗啦啦的响着。
　　不知道里面的人听到没，他穿着旧棉衣外套出门，默默的叹了口气，开始心疼他的水费了。
　　毕竟，以他们曾经的情分，他也不好找柏辰要钱的。

　　汲取了昨天的惨痛教训，祁蔚在接到小若后，第一时间跟小家伙儿说明了情况。
　　“爸爸的同学，是个叔叔，今天会住在咱们家。”

　　祁若不生气的时候，是个很懂事体贴的孩子。
　　乖巧的坐在副驾驶上，歪着头认真的看他，“好的呀，爸爸，你今天工作辛苦吗？”

　　“不辛苦，不辛苦。”
　　祁蔚笑着启动了车子，他今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大棚里，没怎么吹到风，都没感觉到冷。
　　忽略掉总找他麻烦的老丁，算是过得很愉快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柏辰已经洗完澡了，端坐在餐桌跟前椅子上，两只长腿无处安放，委屈的蜷缩在餐桌低下。
　　看到祁若，眼里闪过惊讶。
　　随即蹙眉看向祁蔚，眼神里带着些质问的意味。
　　隐隐有些不悦，“他今年几岁了？”

　　祁蔚心虚的垂着头，声音低不可闻，“九岁。”
　　“九岁？”
　　柏辰挺直了脊背，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芒。
　　语气生硬的质问他道，“距离你单方面跟我分手到现在，也不过刚十年，你儿子都已经九岁了？”

　　祁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双手在身侧用力握紧，指甲掐进肉里面，隐隐的刺痛着。
　　他极力控制着让自己站稳，低声道歉，“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柏辰皱着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到他跟前，强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对上他痛苦难忍的眼神，烦躁的“啧”了声，手上的力道略松了些。

　　强忍着燃烧到胸口的怒火，“祁蔚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能边用这种爱慕的眼神看着我，边跟别人整出来个孩子的，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
　　祁蔚看着他，脸色惨败如纸，浑身都在轻轻哆嗦。
　　强撑着口气低声解释道，“小若是早产儿，不足月，他是我跟你分手后才有的。”

　　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
　　对呀，他们早就已经分手了啊，分了足足十年了，他没必要跟柏辰解释小若的事。
　　有些事情，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他白着张脸，硬挤出来抹难看的笑容，“你能放手吗，我得去做饭了，小若该饿了。”

　　柏辰狠狠皱眉，“他就那么重要？！”
　　他被气得胸口一抽一抽的疼，祁蔚却只关心他儿子饿了！
　　刀在他心口扎得又准又狠，抽刀溅血。
　　啧，可真狠呐。

　　顶着柏辰满含愤怒的质问眼神，祁蔚心里跟有人撕扯般的疼痛。
　　他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
　　他跟柏辰，早就再无可能，解释清楚有甚么用呢。
　　干脆轻轻的点了头，“嗯。”

　　柏辰的脸色变了，松开抓着他的手，发出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呵，看来我确实不该来找你。”
　　没再多说，径直开门出去了。

　　祁蔚赶紧要追出去，走到门口被冷风一激，瞬间清醒了过来，默默的退回了刚踏出门口的腿。
　　算了。他本来就不该带柏辰回来。
　　走了也好，Alpha跟Beta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再纠缠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祁若看他站在门口不动，绷着张小脸，“我饿了。”

　　祁蔚“嗯”了声，“我就去做饭。”
　　默默的关上门，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家里有孩子嗷嗷待哺，明天还得早起开车去送货，他哪有时间为以前的事伤春悲秋。

　　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半天，把小家伙点的菜全部做好，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
　　祁蔚兴致不高，陪着祁若草草吃了两口。
　　去浴室洗漱完躺在床上，捏着手机，盯着通讯里最上面那串数字，手指在删除上停留了片刻。

　　最终还是默默地移开了手指。
　　他舍不得。

　　大抵是连着两天见到柏辰的缘故，这天晚上祁蔚的梦境变了，不再是他光溜溜的被绑在手术台上、剖开肚子将小若取出来的场景。
　　而是整片整片的、金黄色的银杏树。
　　阳光从树叶缝隙落下来，撒到地面上，折射出灿烂的金黄色，璀璨而绚烂。

　　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成群结对的从树下经过，美好柔软的光线落在他们身上，是无穷无尽的青春鲜活。
　　突然有人喊了声，“柏辰。”

　　人群中最好看的少年回过头来，弯着眉眼笑容灿烂，金黄灿烂的阳光都压不住少年五官的精致跟瑰丽，更加显得他如同宝似般的熠熠生辉。
　　在他回头的瞬间，人群里响起的阵阵抽气声，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少年时期的柏辰回过头，跟挤开人群跑过来的少女笑了笑，站在原地等了她会，姿态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有说有笑的，继续往教室里走去。

　　在教室门口分开后，柏辰拎着书包，进了实验班的教室。
　　他们高中的时候，学校是按照成绩分班的，柏辰从高一入学，就稳居在实验班第一名的宝座就没下来过。
　　梦里的柏辰走到位置上，跟专注背单词的同桌打招呼，“早。”

　　“早。”
　　同桌抬起头，睁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睛看向他，“昨天那套题你刷完了吗？”
　　“完了。”柏辰放下书包，笑容温文尔雅，唯独眼睛里带着些调皮的神色，“你要抄答案么？祁蔚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