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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愿恒五万岁 ...

  •   第二天,崇还吩咐好仙侍为禾婍准备吃食后,便早早离开,前往灯芪崖。
      一早起来,崇还不在,思同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到处不见人影,吃过早膳的禾婍在亭子里晃来晃去,东摸摸西嗅嗅,百无聊赖。
      想来这天上地界儿这么大,总该有点儿好玩的地方吧。禾婍捏着下巴,转了转眼珠子,决定出去到处瞧瞧,随便转转。
      捻着随手采来的小花,禾婍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晃着,不知不觉便晃到了龙凤二族的分界处。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有几个小仙侍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神色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禾婍走近些,仔细一瞧,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小拱桥上,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坐在桥栏上,双腿悬在桥栏外,任凭河中的怨灵搅动水花打湿他的鞋子,他也依旧坐在那儿如石像般纹丝不动,不知在望着什么。
      禾婍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紧:这个人是疯了吗,这桥下的河可是悲憎河啊!
      传说,悲憎河是凤族仙尊妜今一剑劈成的,河中怨灵横生,成仙不能的人和妖魔不甘失败,将自己的怨灵投入悲憎河,希望能顺着河水流向神界,以达成仙之愿。上古时期,妜今和狐族仙尊重微是天地同育的仙灵,肩负定仙界秩序,稳八荒六合的重任,却皆因一场被列为禁忌不能被提及的惨剧,使妜今对众神心灰意冷。妜今长剑一挥,自天上出现一道直指丹穴山的裂缝,将天上和丹穴山永远隔开以示独立于仙界,将自己的凤羽投入裂缝,瞬间化成滚滚的河水,成了如今的悲憎河。
      这人要是一不小心掉进悲憎河里,可就瞬间被这河里的怨灵吸干了啊!
      禾婍轻声跑上前,生怕惊到他,微微俯下身,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人一身赤衣,看衣上的纹路便知并不是龙族,应该是同赴诸神大典的其他神族,衣着华丽但不张扬,简单低调的款式却暗藏着身份的象征,自肩盘旋至下摆的展翅图案,是凤族一贯的风格。
      此次,是凤族自那场讳莫如深的上古惨剧后,第一次赴约诸神大典。
      禾婍忍不住施术查探他的真身。
      凤族分五只,以赤者为尊,火凤为首,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为五凤。此人周身涌动赤色仙泽,凤灵盘旋庇佑,修为醇厚却自我封闭,难道,他是凤族的小皇子愿恒?!
      传闻这凤族小皇子性格怪异,从不与人交谈,不哭不笑,不言不语。今天这是怎么了,跑到这儿来,还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禾婍担心人太多会吓到愿恒,便将围在周围的仙侍们都散走了,独自走上前。
      禾婍小心试探地轻声道:“那个,你就是愿恒吧,怎么坐在这儿啊,太危险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禾婍咬着嘴唇,微微踮起脚,紧捏着自己的袖口,小心地探着头。
      愿恒一声不吭,任凭微风撩起他的头发,继续坐在桥栏上一动不动。
      禾婍眉头微蹙:这样可不行,再这么耗下去,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麻烦可就大了,我得想想办法。
      思虑片刻,禾婍一个越身,也翻坐到了桥栏上。
      愿恒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禾婍,依旧闷不作声,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禾婍这才看清他的脸:愿恒的皮肤很是白嫩,却少了些许血色,显得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太好,透着一股虚弱无力的感觉。眼神里读不出什么味道,却是一副忧郁,望向远处的眼睛隔了好一阵才会轻轻眨一下,轻薄的嘴唇,却总觉得嘴角是向下垮着的,再带上一个小巧但挺拔的鼻梁。身上淡淡的风信子香味,却透着和风信子热情的含义截然相反的气质,倒是和风信子花葶体势幼弱的形态不相上下了,奇奇怪怪的特征搭配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好看的气质。
      “你不说话,那我就陪你在这坐一会咯!”禾婍开朗地甜笑着。
      愿恒不再看她,继续呆呆地向前望着,禾婍也不做声,只是安静的陪坐在一旁,一只手悄悄地攥紧愿恒的衣角,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掉进河里。
      一炷香有余,愿恒终于有了反应。
      愿恒抬起修长纤细的手,指向悲憎河水消失的尽头,嘴唇微微开合着,轻声道:“他们在河里走了好久,什么时候停下?”
      禾婍看向愿恒,有些恍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他们?什么他们?”
      愿恒放下手,轻轻地摇了几下头,睫毛微颤,慢道:“没什么,他们不会觉得累,应该是开心的。”
      禾婍看了眼悲憎河,大概明白了愿恒说的他们指的是河里千千万万的怨灵。
      禾婍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他们选择把自己投入这河里,一定是无悔的,开心的,自然不觉得累,也不愿停下。”
      愿恒看向禾婍,目光有些呆滞。
      上次有人如此认真地回答了自己的话,还是....
      眼前的这个人,她没有直接劝自己乖,也没有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拉回宫中,而是认真地和自己说着话。
      她....她好像....好像....
      “皇子殿下应该比我小吧,我叫禾婍,九尾灵狐族的灵女,不过你不必称呼我为灵女殿下的,叫我小婍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比较亲切。”禾婍说罢,冲愿恒暖心的一笑。
      这样的笑容也,好久了,好久没有再见到了。
      愿恒终于开口,小声重复道:“亲切?”
      禾婍甩甩胳膊,一直拉着愿恒的衣角,胳膊委实有些酸了,轻快地偏头道:“对呀,亲切!”
      愿恒微微眨眼,轻垂下眼睑,微道:“我五万岁了。”
      禾婍小小的僵了一下,有些小尴尬,挠了挠头:“啊,五万岁啊,还比我大一万岁呢!”
      愿恒嘴角微微一勾,终于扯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我想回去了。”
      禾婍一听,赶紧跳回到桥上,等愿恒下来。
      一路上,禾婍轻轻跟在愿恒身侧,小心的关照着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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