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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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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刚要喊,突然想起来,梦游中的人是不能随便打断,否则受了惊吓,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她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追到楼下。
“吱——”苏蓝阳在这时却打开了大门。
台风卷着雨水,从门缝里刮了进来。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雨,苏蓝阳碰到,一定会醒的。田甜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想着他要清醒过来,该怎么办。
可苏蓝阳全身都暴露在风雨的吹打中,却浑然不知,反而迎着风雨朝外面的黑暗走去。
田甜追到门边想拉住苏蓝阳的衣服,却晚了一步。
苏蓝阳走出大门,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手机从他手中脱落,掉在雨水里,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
田甜急得再也顾不上,不顾天黑,摸索着朝他站立的方向追过去,低压声音叫起来:“苏蓝阳,苏蓝阳。”
台阶上积了雨水,滑溜溜的。她没有穿鞋,脚下一个打滑,一头从台阶上栽了下去。
她匍匐在地上,冰凉的雨水打下来,身上有好几个地方疼痛难忍,声音被雨水打得支离破碎:“苏……蓝……阳……”
一只手伸过来,先是摸到了她的头发,然后往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下一刻,田甜被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拥得那么紧,好像她是得而复失的珍宝,田甜勒得差点都喘不过气来了。
风雨里传来他的哽咽声:“对不起,对不起……”
别墅门口出现了一块亮光,司机被吵醒了。他举着手机,正在焦急地往下张望。看到雨中的情形后,他先是着急地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朝田甜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不停地招手。
田甜隐约明白他的意思。等拥抱自己的力道渐渐松懈下去,她拉着苏蓝阳的手,慢慢往回走。
苏蓝阳任凭她牵着手,乖乖地跟在她后面,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回到别墅里。
司机闪身藏在门后,只露出手机为俩人照亮。田甜牵着苏蓝阳,深棕色的地板上,留下了两串湿漉漉的脚印,一路蜿蜒向上。
终于走回卧室,坐到大床上。田甜想要撒手,他却紧紧抓住不放,她稍稍挣了两次,苏蓝阳的反应很激烈,她就不敢动了。
司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一件干爽的睡袍搭在床头,然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田甜明白司机的意思,是怕苏蓝阳着凉。她尽量用最最温柔的声音劝说:“先把湿衣服换了好不好?“
苏蓝阳听话地点点头,那乖乖的模样,好像无论田甜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她伸出手,去解衣服上的纽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样子似乎眨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田甜无意中碰到他胸前的肌肤,是湿漉漉的冰凉。刚解完第一颗,她就再也解不下去了,脸竟然有些发烫:“你自己换衣服。“
他乖乖地点头,乖乖地自己脱衣服,手却依旧紧紧抓着田甜。
只是一只手脱衣服,十分不方便,他解开了纽扣,湿衣服沾在身上,甩不下来。田甜见他有些发急,连忙伸出手去帮忙,一眼瞟见他的上半身,瘦削却又结实,隐约还有腹肌。
田甜慌忙收回眼神,转过身拿睡袍披在苏蓝阳身上。
脱完睡衣,还有睡裤,幸好有睡袍遮挡,这才不至于走光。等换完衣服,田甜哄着他钻进被窝,盖好被子。
苏蓝阳听她的话躺好,手却依旧固执地钳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田甜只能守在他床前。
窗外的风雨声渐渐小下去。苏蓝阳也慢慢睡了过去,田甜托腮看着他的侧颜。睡梦中的他嘴唇紧抿,眉头轻轻蹙起,似有解不开的轻愁。
她将手悄悄地抽出来,走到门口。
天色已经朦朦亮了,司机仍守在门外,看她出来,关切地小声说:“田小姐,赶紧换身衣服吧。”
田甜全身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昨夜苏蓝阳抓得紧,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换衣服,现在听司机一说,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叫我田甜就好了。“
回到房间,她换上衣服,钻进被窝,冰凉的身体似乎暖和了一些。
真没想到,苏蓝阳竟有梦游症。他在宿舍住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或许是身上盖的被子太厚,她觉得自己热得好难受,可是不管怎么蹬,厚厚的被子却怎么也蹬不开……
“田甜,田甜……”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苏蓝阳的面容。
他穿戴得整整齐齐,眼神清亮,看起来好像已经恢复了。田甜心中高兴,一动嘴,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你没事了…..”
“我没事,”苏蓝阳手覆上她的额头,声音低低的:“你发烧了。”
田甜想点点头,却发现连点头都很费劲:“脑袋晕……”
苏蓝阳在床头坐下来:“医生很快就到,没事的。”
平日里要想听苏蓝阳嘴里听到一句安慰的话,那是千难万难,可现在他虽然说了,田甜脑袋晕乎乎的,根本顾不上。
“我想喝水……”
早上来了电,水壶里烧了开火。
苏蓝阳走出去,不一会就端进来一杯白开水。他将田甜扶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喂水。
田甜嘴巴刚碰到水,手一推,把头扭开了:“烫……”
苏蓝阳手忙脚乱地开水杯接住。四五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外面跑,没出名的时候,妈妈照顾他,后来出了名,工作人员照顾他。他身边总是围满了人,鲜少有他去照顾别人的时候。
因此,田甜要喝水,他直接把开水倒过来了。
看着她烧得通红通红的脸,一向处惊不变的他,竟然有点慌了。
“我把水吹凉。”苏蓝阳急步走出去,不一会,拿着一把汤匙又走了回来。
这一次,他拿着汤匙,仔仔细细吹凉了,再送到田甜嘴里。
一滴水颤颤悠悠地落下来,滴在了田甜的手臂上。
她半仰起头,睁着困倦的眼,望着那个认真将水吹温的少年,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勺、两勺、三勺……
平淡无味的白开水里,突然有了甜甜的滋味。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司机领着医生,急匆匆地走进别墅。
苏蓝阳将卧室的门关上,竖起指头示意他们安静:“她刚刚睡着。”
田甜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暮色。
她出了一身大汗,自觉精神好了许多,穿着拖鞋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外面一片台风过境的狼藉:花瓣全被打落,一夜之间,鲜花凋尽。远处一棵碗口大的树,被风刮得拦腰折断,树身滚倒在雨水坑里,黑色树干,映着白生生的断处,分外的触目惊心。
许是脚步和拉动窗帘的声音,惊动了人,房门轻轻推开,苏蓝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田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只穿了一件睡衣。那睡衣原本是一套,上衣加短裤,但由于是男式的,裤子肥大,腰身几乎塞得下两个自己,一走路就掉,所以她干脆只穿了一件上衣。
苏蓝阳贸然进来,她惊得抓住窗帘裹在自己身上,紧紧靠在窗台上,一脸防备:“喂,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
他转过身去,用侧面对着她,声音完全不似平日里的针锋相对:“你……好些了没有?“
她隐隐约约想起来,昨夜苏蓝阳出现在她的床头,摸额头,测体温,帮她吹温水,喂她喝水。她不由自主地摸摸脖子:“昨晚我真的发烧了?不是我做梦?“
苏蓝阳转过头来,看到她那傻傻呆呆的样子,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田甜见他气势汹汹地走近,吓得裹紧窗帘,一个劲往后缩:“干什么?你干什么哎呀——“
苏蓝阳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摸着田甜的额头,试了好一会,才点点头,肯定地说:“退烧了。”
田甜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雨夜里他的脆弱,那时的他,跟现在的他,根本是判若俩人。
“不过是发个烧,算不得什么。你……“田甜吞吞吐吐,没敢把后半句话问出来。
苏蓝阳却似有察觉,将放在她额头上的手收了回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四目相接,她在等他说,他在等她问。
好一会,她才鼓起勇气开口:“你……“
而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了,开口打断她的话:“药和水在桌子上,吃完好好休息。“
他转身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田甜紧攥着窗帘的手,缓缓松开,她慢慢挪回到床边,重新躺了回去。
苏蓝阳的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她昏睡了一天,此时再也睡不着了。想出去,却又没有衣服,看到旁边有衣柜,便走过去打开。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男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依照苏蓝阳现在的体形,肯定是嫌小穿不上,但田甜比划比划,刚刚好。
不过里面的衣服,大多很夸张。有的全身缀满亮片,银光闪闪,简直要亮瞎人的眼;有的却是大红绸子,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还有的金色饰扣军装风,搭配着夸张的肩垫。
妈妈咪呀,苏蓝阳以前到底走的什么风格路线啊。
田甜一天粒米未进,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为了能走出去觅食,只能从里面挑选出一件最最不起眼的衣服换上,下面穿着男式睡裤,腰上打个结,然后开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