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之下》白阿鹤

10、第 10 章

　　苏蓝阳长得高，一把抓住她的书包，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她挣也挣不开。

　　“苏蓝阳，我从来不欠别人的钱。“她忍不住大声道。

　　“我也从来不多收别人的钱。“他淡淡道。

　　拉拉扯扯中，田甜的书包拉链被扯开了。那本写真集从书包里掉出来，翻了个跟头，从楼梯上滑下去，四仰八叉地摊开在地面上。

　　田甜大窘。

　　背后一松，苏蓝阳在这时也松开了手。

　　“我，我……“田甜回过身来，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苏蓝阳，第一反应是赶紧解释清楚：”这本写真集不是我的，是……“

　　说到这里她卡壳了。周星星喜欢功蓝阳是个不争的事实，但她总不能就这样把周星星给卖了吧。她该不该说这本写真集是周星星的呢？

　　“这本写真是谁的？“苏蓝阳竟然还开口追问了。

　　田甜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急之下，竟然给怼了回去：“写真集是谁的，你管的着吗？反正都是花钱买的。“

　　说着，她气呼呼地蹲下，气呼呼地将写真集捡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苏蓝阳抿嘴走下楼梯，将两张百元人民币放在写真集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晚上六点在校门口等我。“

　　等他走远了，田甜才反应过来。

　　他笑了？他竟然笑了？他笑什么？

　　六点在校门口等他？他什么意思？

　　就在她晕头晕脑的时候，周星星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田甜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的写真集怎么都是灰，哎呀，我可怜的羊羊——“

　　田甜没好气地将写真往她手中一塞，转身就走。

　　周星星莫名其妙：“等等，田甜，等等我。“

　　下午上完课后，田甜在宿舍翻衣服。

　　红色T袖虽然好看，但是宽宽大大，好像有点显胖；连衣裙倒是不错，但又显得有点太重视这次见面了；平时常穿的T恤，又有点太旧了……

　　她翻了半天衣柜，连舍友都惊动了：“田甜，你有约会呀？”

　　田甜慌忙把铺了一床的衣服收拾起来：“没有，没有。”

　　对呀，苏蓝阳不过是说要跟她见一面而已，她瞎激动啥啊？田甜决定就穿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啥时候也不会出错。

　　她光顾着翻衣服，连晚饭也没吃。一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田甜赶紧一溜小跑，跑到了校门口。

　　她几乎是踏着最后一秒，赶到校门口的，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人；田甜向校道上张望，校道上空荡荡的，也没有人。

　　苏蓝阳这是爽约还是迟到啊？

　　田甜伸长脖子使劲朝里看，连身后传来嘀嘀的喇叭声也没注意到。

　　“嘀嘀——”喇叭声持续不停，终于引起田甜的注意了，她没看到汽车司机在不断向她招手，反而对汽车摆摆手、做手势，好心提醒司机：这道门是禁止车辆通行的，想进学校绕道进东门。

　　提醒完后，她继续回头向校道张望了。

　　坐在车后座的苏蓝阳，气得直接扭头看窗外。

　　司机又摁了两声喇叭，田甜终于觉得有些异样了，疑惑地走到汽车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一直等着的苏蓝阳，原来一直坐在车上了。

　　司机态度可亲，估计这个年头，很难看到这么傻的姑娘，乐呵呵地说：“上车吧。“

　　田甜打开车门，刚在苏蓝阳身旁坐下，就听他冷冷地说：“不守时，还傻。“

　　想到刚才自己在车前头傻乎乎地指挥车辆，田甜真觉得自己挺傻的，可说她“不守时“，她可就不乐意了：”我按时来的，你才不守时。“

　　苏蓝阳还没说话，司机打抱不平了：“小姑娘，要说蓝阳不守时，这世界没人守时了。不管大活动小活动，不管见什么人，蓝阳都提前五分钟到的。“

　　“我才不信，刚才明明就是我先到的。”

　　司机笑了：“我们早到了，等了好久……”

　　苏蓝阳语气不善地打断了他的话：“开车。”

　　司机识趣地闭上嘴巴。汽车发动起来，汇入了主流干道。

　　眼看学校越离越远，田甜心头忍不住有一丝不安：“你找我什么事？要去哪里？”

　　苏蓝阳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拿手机。”

　　田甜心里腹腓，既然是诚心还手机，痛痛快快还了不就结了，还开着汽车绕个大圈，这算什么事？

　　苏蓝阳闭目养神，根本不理她。开了一段路后，司机打开音乐，田甜开始还看窗外的风景，随着汽车的晃动，她早上起得早，慢慢地也犯了困，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她脑袋随着车身一点一点，慢慢朝苏蓝阳那边靠了过去。

　　啪，她脑袋搭在了苏蓝阳的肩膀上。

　　苏蓝阳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看到肩膀上的女孩，他皱起眉头，伸出两根手指点在田甜的脑袋上，推离她离开自己的肩膀。

　　可刚刚“归位“，汽车一个颠簸，田甜上身一斜，脑袋又歪在了他肩膀上。

　　“停车。”苏蓝阳直接一嗓子，吓得司机一个急刹。

　　田甜顿时被惊醒了，头脑还有点不清醒：“到了？“

　　苏蓝阳开门下车，啪地一声把门摔上了，留下田甜莫名其妙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疯。

　　不过，很快苏蓝阳就回来了，一堆红色、紫色、黄色包装袋的糖果扔在了田甜身上，糖果的包装袋上印着“POPPING”。

　　苏蓝阳言简意赅：“吃。”

　　田甜扭头看着车窗外，嘴角不由自主地浮上一丝笑意，轻声咕哝：“想请人吃糖就直接说嘛，板着个脸，好心也变坏事了……”

　　糖袋里是粉红色的细小颗粒，她将糖粒倒进嘴里。顿时，嘴里传来细微的劈里啪啦的爆炸声，舌头刺刺痒痒，有像被螃蟹夹了一口的感觉。

　　田甜捂着嘴，吐又不能吐，感觉自己的舌头似乎成了糖果的跳床，此起彼伏。好不容易，等嘴里平静下去，她气恼极了：“你给我吃的什么？”

　　苏蓝阳淡淡道：“保持清醒的糖。”

　　田甜气得捏紧了手指，心里第一次有打人的冲动。

　　俩人谁也不说话，司机似乎也感觉到了车厢内尴尬的气氛，悄悄地伸过手去，将音乐调得更大声了些。

　　汽车驶出城市，越驶越远，穿过隧道，穿过田野，穿过村庄。

　　天慢慢地暗下来，田甜有点担心，可还在赌气，不愿意跟苏蓝阳说话，便问前面的司机：“还有多久能到？”

　　“不会把你卖的了，”苏蓝阳讥讽道：“卖了也不值钱。”

　　“苏蓝阳——”田甜忍不住大叫起来：“你嘴巴这么毒，怎么当上的明星？”

　　苏蓝阳猛地回过头来，定定的瞧着她。有一瞬间，田甜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眼神复杂，似乎翻滚着惊诧、震惊、怀疑、激动，但唯独没有怒意。

　　正在这时，车停了下来。司机解围似地说：“到了。”

　　苏蓝阳没动，田甜也不动，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直到肚子里发出一声：咕噜——

　　“嗤——”他下车去了，也不知道刚刚那声嗤，是不是嘲笑。

　　田甜眨眨眼睛，摸摸饿扁了的肚子，耳根子都红透了，肚子啊肚子，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

　　眼前是一幢白色海边别墅。别墅下种满了各色蔷薇，城里的蔷薇早就过了花期，可这里的蔷薇却开得热热闹闹，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架式。

　　苏蓝阳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他走得很慢，很沉重，走到别墅门口，停了下来。手抚在门锁上，头低下去，肩膀微微耸起，半天没有动弹。明明是风华正少，田甜远远看着，突然觉得看出了一丝沧桑的意味。

　　摁入一连串密码锁后，大门“嘟“地一声打开了。苏蓝阳直直地站立着，他像一个手脚被提线的木偶，僵硬地跨过大门，没入房子的阴影中。

　　别墅内部一看就是有专人管理的。虽然面积很大，但不管是地面，还是家具，全部都擦拭得一尘不染，装修和家具全是好多年前的旧款式，有一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爆丸之类的老式玩具。田甜好奇地打量四周，这倒像是苏蓝阳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苏蓝阳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冲她勾勾手。她走过去，终于明白，为什么要专门开车带她来这里了。

　　桌子抽屉里，满满一抽屉的手机，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有。看来这些年，偷拍苏蓝阳的人特别多，光是夺来的手机，就攒了满满一抽屉。

　　田甜弯着腰，好不容易从手机堆中扒拉出自己的手机，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刚刚敞开的大门，竟然被大风吹得关上了，窗外的大树被风吹得左摇右晃，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砸下来，砸得屋顶和玻璃格格作响。

　　司机举着手机冲过来报信：“哎呀，今晚上有台风。“

　　如同回应他的话一般，外面一道闪电，天瞬间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雨哗哗而下，像是有人推倒了水缸，雨水不停倾泻下来。

　　这种鬼天气，想要再赶回学校是万万不可能了。三人都没吃饭，司机去厨房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看守人留下的食材。

　　司机离开后，苏蓝阳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背靠椅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坐了，田甜自然不能再坐，只能无聊地在屋里转圈，打量四周。不过，她走一会，视线就不同自主地落到他身上去。虽然他的坐姿很好看，但这样一动不动地“装雕像“，算是啥意思呢？

　　这里又没外人，她早看穿了他的狗脾气，还在这装啥冷酷啊？

　　天上突然爆出一阵滚雷。田甜吓了一跳，缩头缩脑地朝苏蓝阳靠近，他一动不动。

　　这么大的雷声，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田甜忍不住蹭到他身旁，伸头偷偷瞧过去，看起来怎么像停止呼吸了？她伸出手，朝他的鼻子下面探去。

　　灯，突然无声无息地灭了。先是一道蛇形狰狞的闪电，接着轰隆隆的闷雷声。

　　田甜的手猛地被抓住了。

　　“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