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之城》山海月

8、第八章 回忆

　　初一的时候沐歌村里的那条小河被截断缩小了，因为有一户人家要在后面盖房，就将挖出来的土放在河道旁边，垒出了高高的土堆。
　　那时候她和夏子溪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每天下课后坐在已经长满青草的土堆上谈天说地，或是写作业，或是静静躺着，听这人间的风吹草动，偶尔在清澈的小河里看鱼虾，放草船。
　　有一次，沐歌和夏子溪坐在土堆上，放眼望去，是无边的绿，阳光明媚，一只只纸飞机在天空中飞翔，无拘无束，像极了以前的沐歌和夏子溪。
　　微风袭来，发丝轻扬，微微挡住了视线，可眼前的夏子溪依然如此清晰，白皙的皮肤，尖尖的下巴，微翘的唇，似有点点星光从眼中溢出，撒满了她的心。
　　“沐歌，还有多少机会可以让我们这样悠闲呢？”
　　夏子溪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头，语气懒散。
　　是啊，没机会了，不是因为这块草地要变成楼房，而是因为每个人都会改变。
　　自夏子溪手中飞出的纸飞机在空中打了个旋，再慢慢落入河水中。
　　她看着手中的纸飞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飞出，她怕，手中的纸飞机会像其他纸飞机的命运一样，缓缓沉入水中，再无起飞的可能。
　　可是她忘了，纸飞机始终是纸飞机，它的命运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它的命运就像沐歌和夏子溪一样，是注定的没落，无药可救，也不可挽回。
　　若真的还有选择，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她不知道。
　　“夏子溪，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怎样的？”
　　“未来？那又岂是你我能预见的？我们不过是上帝的玩偶，又怎会有真正称心如意的结局。”
　　刘海遮住了夏子溪的眉眼，看不清喜怒哀乐。
　　“若真的有那样的结局，哪怕是豁出性命，我也想试一试。”
　　以前沐歌总是不理解夏子溪这句话的意思，以后想来，才发现其中的悲哀和身不由己。
　　手中的纸飞机终于还是落入水中，只是不知道它有没有遗憾，为什么明明那么努力的飞翔，依然到不了彼岸，还是会坠落，或许，皆因它并非真正的飞机吧。
　　明明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可沐歌却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现在看来，那距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的鸿沟。
　　有的人之间，真的是永远都到达不了的彼岸吧。
　　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和夏子溪的心就已然不同。
　　就像他们脚下的那块青草地，它早已随着时代的变迁有了差距。
　　那栋房子修好后不久，村子里就通了马路，那条小河上也修了一座平桥。
　　刚修马路的那段时间，沐歌和夏子溪喜欢躲到桥下面去玩水，并认为桥下是她和夏子溪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可后来人们往河水里扔垃圾，扔死掉的动物，河水变黑了，变臭了，沐歌和夏子溪就再没有下去玩过了，秘密基地也就不了了之，再没提过。
　　马路修好没多久沐歌和夏子溪都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自行车，买到自行车的第一天上午沐歌一次没摔就学会了，下午就骑着自行车满村子的跑。
　　事实证明，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学会的，此后一年，沐歌几乎每次骑车骑到夏子溪家门口的急弯处都会冲进那块土里。
　　虽然小腿上总有淤青，但她依然乐此不疲。
　　有一次春末，沐歌连人带车摔进那块菜子田时，后面正好有人经过，沐歌愣是躲在菜籽田里等那群人走远了才出来，头发乱了，脸上也沾满了泥巴，夏子溪还为此事笑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还有一天晚上沐歌做梦梦到自己的自行车被人藏在了修马路时从田里挖出的淤泥堆里，她挖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把自行车从淤泥堆里挖出来，本来是和她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的夏子溪没等她挖出自行车就走了，她看着夏子溪离开的背影，直接急醒了。
　　结果第二天骑车出镇上玩的时候，沐歌和夏子溪的自行车撞到了一起，沐歌的后胎爆了，夏子溪的前胎爆了，那天两个人是推着车走回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