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徐天一的一封信》荆棘海棠

35、给徐天一的一封信

　　徐天一异常平静的赶到医院，这一切他似乎能够预知一般，尽管心口的酸胀难以平复，但是他依旧一滴泪都没掉。
　　跟在他身后的姚望和刑兆远紧皱着眉，一旁的秦小沫红着双眼不敢出声。
　　徐天一走到齐刚面前，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愤怒和委屈，他恶狠狠的瞪着齐刚。
　　“我哥呢？”徐天一视线炽热，他站直身子竟比齐刚还高一点，他无视额头密密的汗珠，爆出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齐刚。他眼睛瞪的很大，心脏打鼓一样狂跳着，他几乎用尽全部的定力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齐刚承认，他有点怕突然发怒的徐天一，在他的身上齐刚看到了压倒性的暴力与愤怒。恍惚间，他竟在徐天一的身上看到了徐航晨的影子。
　　齐刚终于忍受不了徐天一的质问，他红着眼转过了头。
　　“我哥呢？他妈人呐！！！”忽的徐天一暴怒着揪住了齐刚的衣领，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控暴怒的徐天一，姚望呆呆的愣在原地，而秦小沫已经捂住嘴哭出了声。
　　一旁的刘局长上前拉住了徐天一的手。
　　徐天一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刘局长拿出证件，他惋惜的叹了口气说，“是肾破裂，人当场就不行了。”
　　说罢，众人皆紧皱着眉，眼眶一下子泛起血红。
　　姚望攥紧拳头，瞠目欲裂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呜呜呜，为什么啊！”秦小沫终究还是没忍住，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放声大哭。
　　刑兆远看了眼徐天一，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晌他也转过了身，双手狠狠的压住了眼眶。
　　徐天一心脏骤然一阵剧痛，接到齐刚的电话后，一路上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缓缓弯下腰，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低吼一声，徐航晨的死像是一柄利剑，横在他的咽喉。
　　徐天一猛的起身，跑出了医院……
　　徐天一不是个经历不起风浪的人，尽管这大半年在徐航晨的呵护下他变得柔和了许多，但是他骨子里的坚强与倔强依旧尚存。
　　回到家，看着眼前的一切，徐天一眼睛突然就湿润了。他一直安慰自己，哥哥是去了好地方，以后都可以不用吃苦受罪了，但是这心里都酸痛还是愈发凶猛。
　　徐天一对于徐航晨的深情从来都不只是如过眼云烟说散就散了，他躺在和徐航晨一起睡的小床上，这次他没有靠墙睡，他躺在徐航晨常睡的那边，努力寻找着哥哥依稀残留下的味道。
　　徐天一永远忘不了在杭州的那晚，徐航晨紧紧抱着自己，他们用最亲密的姿势相拥着对方，那是的徐天一沦陷在甜蜜中，可是现在，他的心却是这么疼……
　　不知不觉中徐天一的泪水已经将徐航晨的枕头都打湿了，这一刻他特别希望哥哥能够把自己抱紧，他想和哥哥抱到天荒地老，抱到共度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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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航晨的葬礼是在一个雨天举办的，这样阴沉忧郁，冷清潮湿的天气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相配。
　　他是以烈士标准入葬的，这一天很多人见证了他的一生，他那动荡不安，艰难曲折的一生。
　　刘局长和齐刚一直为他的葬礼忙前忙后，而徐健林一听到徐航晨的死讯便病倒了，这个总是迈着轻盈步伐的酒鬼终于看出了苍老的面庞，似乎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半。
　　徐天一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没有露面，他躺在徐航晨的位子上一动不动度过了七天。
　　当徐天一睁开眼时，齐刚漠然的给了他一封信。
　　“这是你哥哥的遗书，我想…你应该看看。”
　　“什么意思？”徐天一太久没说话了，刚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到吓到了自己。“我哥的死不是意外么？怎么会有遗书？”
　　齐刚太累了，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徐天一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半晌，他打开了那封信。
　　“天一，还好么？哥哥很想你。”
　　仅是这一句话，徐天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双眼。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出意外，我已经去到另一个地方享福了，是脑癌，一种经常头痛咳嗽的病。
　　天一，要辛苦你留下来照顾徐健林和你妈妈了，哥哥很愧疚。虽然那个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哥哥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总会管的。我之前看他喝酒，总希望有天他能把自己喝死，这样他轻松了，我们也轻松了。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他现在好歹是你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就让他好好活着吧。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让你齐叔叔每个月给他2000块钱，你不用操心。我这个当哥哥的没办法给他养老送终，心里对他，对你，都是有亏欠的。
　　天一，哥哥真的好爱你······”
　　这里徐天一能够看出来当时写这封信的徐航晨已经哭了，信纸上的一颗圆滚的泪痕暴露了他当时的情绪。
　　泪水已经模糊了徐天一的双眼，婆婆梭梭的让他看不清了纸上的文字。徐天一皱了皱眉，将眼泪从眼眶挤出来，毫无顾及的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最终两颗滚烫的泪滴在下巴相遇，重重的砸在信纸上。碰巧和徐航晨已经干涸的泪痕重叠，晕出了更大的一片泪痕。
　　第二封信上忽然有了时间，六月中旬，是徐天一高考的时候。
　　“天一，马上就要高考了，看到你也躺在病房里，哥哥真的心疼死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了，只希望可以多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
　　信上的时间断断续续，徐天一不禁开始回忆徐航晨是在什么时候写下的这些。
　　七月。
　　“天一，在杭州玩的开心么？这真是哥哥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光了。在杭州的第一夜，我们那么亲密，你小小的身体躺在我身边，胳膊腿都搭在我的身上，哥哥真的就想这么抱着你，抱到老，抱到死。”
　　“天一，在灵隐寺，我祈求佛祖保佑你，保佑你考上好大学，有个好工作，一生平安没有病痛。现在已经实现第一个了，记得去还愿！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陪你还愿的那一天。”
　　徐天一颤抖着手，他蹲下身子靠在床边，他始终不敢相信哥哥就这么走了，在一个酷热的天气中，全身是腥甜黏腻的血离开的。
　　他的心又疼了起来，从连绵不绝的细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发疯的窒息一般的痛苦……哥哥走了，自己在留这里的意义没就没有了。
　　“天一，听哥哥的话，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往大城市走。”
　　“天一，今晚你睡在我身边打呼噜了，特别可爱，我把你抱在怀里你都醒不了，哥哥想一直这样抱着你，可惜抱一次少一次了。”
　　“天一，哥哥好爱你啊。”
　　“天一，哥哥特别舍不得你。”
　　“天一啊，我的好天一，忘了我吧。”
　　“天一，没有哥哥的日子，自己也要好好生活啊。”
　　“天一，哥哥爱你，再见。”
　　徐天一终于抑制不住，趴在床上放声大哭，他手不停的摩挲着床单，假装是哥哥在安慰着自己。
　　最后徐天一已经哭不出什么声音了，他觉得不够，自己掏心掏肺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时间也不是假的。
　　他短暂漠然的人生中遇到了徐航晨，遇到了令他无限着迷的爱人，他感觉，他还没有爱够。
　　突然徐天一隐隐生出一种念头，一种能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念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走到了终点……
　　他缓了缓呼吸，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尽管胸口的刺痛从没停止，但是他依旧奋力撑起身子，从衣柜里找出徐航晨最爱的那件黑色短袖套在自己身上。
　　他平静的躺在床上，躺在了徐航晨常睡的位置。
　　“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第二个人了。”
　　“哥，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不管生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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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急促，之后可能会修改。
徐航晨和徐天一的故事就到这里了，可能还有番外。
再次感谢大家的阅读，第一次写文，第一次完结，不管有没有人看，真的诚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