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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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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云霄提着佩剑在毒障中艰难穿行,他虽用闭气之法屏住了呼吸,但此法却不能一劳永逸,世间最高深的闭气之法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不透气,而四周的毒障却无孔不入,所以他如今只不过是在饮鸩止渴,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能找到宋阙,离开了章莪山一切就好说了。
茫茫毒障遮挡住了柏云霄的视线,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山谷内摸索行走,就像他今早刚进章莪山一样,唯一能帮助他辨别方向的只有那双耳朵。
比起山谷外面,山谷内更加寂静,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音,这倒给柏云霄提供了便利,四周越安静,对他寻找宋阙就越有利,只是久久没有听见风声之外的声音还是让柏云霄心里开始为宋阙担忧了起来。
柏云霄拖着越渐沉重的身子在深谷里摸索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的毒障渐渐淡了些,柏云霄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忽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啸声,那声音与狞兽的啸声极像,却又添了几分低沉凶狠。
柏云霄听见那尖啸声后心下猛然一惊,随后隐隐不安了起来,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柏云霄便循着啸声的方向疾步奔了过去。
越往前走,柏云霄心里越不安,生怕自己赶到的时候宋阙已经和狰□□上了手。
就在柏云霄在茫茫毒障中快速穿行时,忽然看见前方的毒障中闪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柏云霄朝那身影奔了过去,正要开口呼喊宋阙,宋阙却下意识地拔出长剑对准了来人,待他看清楚来人是柏云霄时,不仅没有放下长剑,反而将剑握地更紧了些。
“阿阙,你没事吧?”
柏云霄的声音里夹带着无法掩饰的欣喜,但他的关心却被宋阙毫不留情地忽略,宋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道:“我还没死,让你失望了!”
柏云霄神色微沉,心绪翻腾,一时没屏住呼吸被四周的毒障呛了一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宋阙仔细注视了柏云霄一眼,见他的样子像是中了毒,立马低下头将视线放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看了一眼。
宋阙已经猜到柏云霄为何会中毒,立马收回剑锋,随手将身上的香囊扯了下来扔还给了柏云霄。
柏云霄一脸惊诧地接过香囊,随即连忙将香囊递给宋阙道:“阿阙,我不用,你受伤了,还是你带着吧!”
宋阙瞥了柏云霄一眼,随后转身走进了毒障中,柏云霄连忙追了上去,一边递香囊一边说道:“阿阙,你拿着,这毒障不可轻视!”
宋阙背对着柏云霄快步往前走着,同时冷声回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柏云霄怔了一下,随后又道:“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平安就好!”
宋阙一听突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随后猛地转过身来,用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柏云霄说道:“你不用假惺惺地关心我的死活,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跟我是一生的死敌,师父的仇我非报不可,所以你不要妄想我会原谅你,如果你不记得我说过的话,那我现在再说一遍: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原谅你!”
柏云霄神情凝重,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哀伤,每当宋阙说要给师父报仇的时候,柏云霄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都会往下沉几分,每一次都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二人对望之时,不远处的深谷里突然又传来了一声长啸,二人听见以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到了长啸声的源头。
宋阙握着剑,正要往前奔去时,却不想前方忽然刮来了一阵大风。
那阵大风席卷着深谷里的毒障迎面扑来,宋阙和柏云霄立马挡着了口鼻,微闭着双眼迎风而立。
那阵大风持续了一刻左右,大风过后,四周的毒障尽数被吹散,山谷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柏云霄缓缓睁开双眼,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此时他们正处于山谷的出口,山谷两侧铺着满地的碎石,两侧的峭壁有百十来丈高,峭壁青碧光滑,无一棵杂草树木。
百丈之外便是山谷的出口,柏云霄和宋阙往山谷外看去,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低沉急促的呼噜声,既似闷雷滚动,又似鼓声间奏。
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兽影隐隐出现在深谷外,踏着斑锦四足,睁着深邃泛光的双目缓缓往深谷里走了进来。
那只巨兽的样子与方才的狞兽极其相似,一样的赤身黑斑,只是身形比狞兽更加高大,五尾交缠甩动如蟒似鞭,面容凶恶更胜十方厉鬼,獠牙长似匕首利刃,头顶一角微曲冲天。
柏云霄看见那巨兽逐步走近,已然猜出它就是异兽狰,不禁心下一沉,生出了一丝惧意。
若是平常,柏云霄绝不怵狰兽,但此刻他身中剧毒,又有内伤在身,更何况还要保护宋阙,不用交手,柏云霄就知道自己此刻制服不了狰兽。
狰兽走到柏云霄和宋阙面前,对着二人咆哮了一声,眼中流露着凶光。
狰兽和狞兽是雄雌一对,方才柏云霄和宋阙伤了狞兽,狞兽回到巢穴以后必定将此事告诉了狰兽,眼下狰兽找来,十有八九是为狞兽报仇的。
柏云霄握紧手中长剑,正等着狰兽有所反应时,一旁的宋阙却率先提剑朝狞兽冲了过去。
“阿阙,等等!”
柏云霄的声音被狰兽的咆哮声覆盖,看着宋阙主动袭来,狰兽不慌不忙地抬起前足重重地踏了一下地面,在地面踏出了一道裂痕,随后一跃而起,张开利爪正面相迎宋阙的剑锋。
狰兽用利爪接下宋阙的剑锋,随后反客为主,以巨大的力量压制住宋阙,将宋阙从半空压制落地,落地以后宋阙一边尽力抵挡狰兽的利爪,一边后退着。
柏云霄见宋阙越渐吃力,俨然快要支撑不住了,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体内的伤,提剑冲了上去。
柏云霄与宋阙身上都带着伤,柏云霄还中了毒障的毒,法力已然大打折扣,若非有伤在身,柏云霄独自一人就能制服狰兽,但此刻就算他和宋阙联手,也未必能挡住狰兽。
柏云霄与狰□□手时,心知自己和宋阙都撑不了太久,唯一的办法只有让宋阙先走,于是便在交战间隙对宋阙说道:“阿阙,你有伤在身不是狰兽的对手,我来挡住他,你先走!”
柏云霄本是一片好意,但在宋阙听来却成了另一番意思。宋阙冷视了柏云霄一眼,毫不客气地回道:“柏云霄,我虽杀不了你,却自认修为不比你差多少,你莫不是以为整个天界只有你一人能除魔?异兽狰就在眼前,你我各凭本事除魔,生死互不相干,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它的对手!”
柏云霄一听宋阙不仅不听自己劝告,反而下定决心要与狰兽一决胜负,心中不禁又急又忧,但此时狰兽更加步步紧逼,利爪已至眼前,柏云霄无法分心只能先奋力应对。
宋阙说完那番话之后心中越想越气,他以为柏云霄方才那番话是在轻视自己,苦苦修炼这么多年,却仍旧被柏云霄看低,一向心高气傲的宋阙自然无法接受,为了证明自己,宋阙出招更加拼命,仿佛将眼前的狰兽当成了柏云霄。
柏云霄见宋阙招招紧逼狰兽,虽然在气势上暂时盖过了狰兽,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是拼着一口气而已,倘若稍有不慎就会让狰兽找到机会反击。
柏云霄实在不愿看到宋阙再拼下去,更怕他会被狰兽伤到,无奈之下只能奋力上前助他,并且招招进攻狰兽的软肋,想尽办法激怒狰兽,希望以此让狰兽把注意力从宋阙身上转到自己身上。
狰兽本是上古异兽,虽是兽形却早有人智,修为更是不可小觑,它早就看出柏云霄和宋阙是在勉强支撑,心中更加不慌不忙,看似在后退,实则是在戏耍二人,只等着二人体力耗尽后趁势反扑。
柏云霄猜到了狰兽的目的,知道继续缠斗下去只会对他们不利,于是便打算尽全力一搏,希望能将狰兽制服。
狰兽见柏云霄突然发力,以为柏云霄已经耗尽了精力,正在做最后的挣扎,便丢下宋阙返身往柏云霄身上扑了过来。
柏云霄提剑招架狰兽的利爪,却再难应对横扫而来的兽尾。
柏云霄被兽尾击飞,凌空吐出了一口热血,随后体内真气涣散,一直压制着的内伤与障毒也再次发作,多伤并发,终于让柏云霄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柏云霄摔在峭壁上,随后滚落在地,狰兽见了立马朝昏倒在地的柏云霄奔了过去,正亮出利爪准备置柏云霄于死地时,宋阙突然提剑挡下了它的利爪。
“他的命是我的!”宋阙挡住狰兽冷声说道。
随后,宋阙突然凌空而起,提剑朝狰兽的面门刺了过去。
狰兽在宋阙的剑锋下后退了几步,随后开始朝宋阙反扑了过来。
宋阙勉强抵挡着狰兽的进攻,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确不是狰兽的对手,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悔意,对他来说,受柏云霄恩惠,在柏云霄面前落荒而逃,比让他死还要难以接受。
这么多年过去,宋阙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着柏云霄撒娇的小孩子了,是柏云霄亲手杀死了那个天真的小孩将宋阙推进了人间地狱里,在地狱里待了这么多年,宋阙心里对柏云霄的恨意每时每刻都在加深,宋阙这些年所经受的每一份苦难,都化成了怨恨,宋阙恨柏云霄,所以他绝不会给柏云霄机会轻视和嘲笑自己。
宋阙在狞兽的利爪之下步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到了峭壁边。
宋阙提剑接下利爪,狰兽随即用兽尾扫了过来,宋阙无力再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兽尾冲自己腰身扫来。
宋阙被兽尾扫到几丈之外,重重撞上峭壁边的一块石头,随即狠狠吐出了一口鲜血。
异兽狰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宋阙,并没有朝他走去,反而转身朝峭壁边的柏云霄走了过去。
异兽狰站在柏云霄面前,眼中充满了凶光,对着柏云霄的头顶缓缓亮出了利爪,正准备动爪时,忽然听见身后的峭壁上传来了一阵悠扬脆亮的乐声。
异兽狰迟疑了一下,随后继续抬起了爪子,就在他准备下爪时,一道利刃突然从峭壁上飞了下来,猝不及防地刮过异兽狰的前足,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后插进了旁边的峭壁内,在光滑的峭壁上留下了一道裂缝,仔细一看却发现插入裂缝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利刃,而是一片寻常不过的树叶。
异兽狰被树叶刮伤之后立马痛嚎了一声,随后猛然转身朝身后的峭壁上看去,此时一个白衣男子从峭壁上纵身而下,缓缓往深谷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