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阙玄霄》壹秋

19、无策

　　就在柏云霄和符曈在银网的束缚下束手无策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从街边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狰兽从屋檐下跳到二人面前，凝视着二人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多有本事，看来也不过如此！”

　　符曈看着突然出现的狰兽，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回道：“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看来是我们太低估你了，被我斩下了四只兽尾竟然还有力气在此布下陷阱。”

　　狰兽阴笑了几声，声音随着清冷的寒风在空旷的街道上飘荡，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满地银白色的月光道：“我以月华修炼，只要有月光在，我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你们也休想取我性命！”

　　说罢，狰兽又缓缓抬起头，用凌厉怨恨的目光看着符曈道：“若不是你乘虚而入，我怎么可能被你砍下四只兽尾，是你们咄咄相逼，害死了我娘子，现在你们落到了我手里，也该轮到我给娘子报仇了！”

　　符曈忙冷笑着嘲讽道：“狞兽那是死有余辜，你为了给她疗伤害了多少无辜孩童，你比他更该死！”

　　狰兽怒目瞪着符曈，半怒半嘲道：“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

　　话音一落，狰兽便抬起手，从手指上露出了一截利爪，对着符曈胸膛狠狠戳了进去。

　　符曈神情泰然地看着狰兽，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意，哪怕狰兽的利爪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他的神色也没有半分变化。

　　狰兽的利爪穿过衣物狠狠地刺进了符曈的胸膛里，狰兽看着符曈胸前逐渐渗出了鲜血，脸上突然露出了张狂的笑容，就在他准备将利爪往更深处戳进去时，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迫使他猛然将手指抽了回来，随后捂着手掌惨叫了起来。

　　“啊……”

　　狰兽忍过手掌上的剧痛，随后颤抖着将手指拿出来看了一眼，竟然发现自己的半只手掌都已经被烧焦了。

　　符曈从疼痛中缓下了一口气，看着狰兽拿半只烧焦的手掌冷笑道：“就凭你也想伤我，小爷的血可比熔岩还烫，不信你就再来试试！”

　　狰兽看着烧焦的手指抽了一口冷气，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符曈这样的人，从他第一次在章莪山现身时，狰兽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存在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虽不清楚那是什么，但那股气息却在无形之中给他带来了震慑力，如今他又被符曈的血液烧焦了半只手，如此不可思议之事，让狰兽不禁对符曈的身份起了疑心，立马向符曈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符曈笑道，“说出来怕吓着你，像你这种蛮荒小妖，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

　　符曈的态度让狰兽心中极其不悦，他怒视着符曈，正要对他动手，却不想此时的夜空上方突然飘来了一片乌云，那片乌云不偏不倚，正好遮住了他们头顶的月光，乌云投射下来的阴影在街道上缓慢移动着，缓缓朝柏云霄和符曈靠了过来。

　　阴影未至，一柄长剑突然划破夜空朝狰兽刺了过来。

　　狰兽在惊诧之中慌忙翻身躲避，长剑从他面前划过，随后迅速回转，飞回了夜空之上，此时的夜空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长剑回转之后便快速回到了那人的手中。

　　那人提着剑，往下瞥了一眼，随后提着剑快速往地面落了下来。

　　“阿阙！”

　　柏云霄朝着还未落地的宋阙呼唤了一声，此刻乌云的阴影正好笼罩到柏云霄和符曈身上，随着月光退去，二人身上的银网也在刹那之间消失不见，两边的街道也恢复成了门舍紧闭的模样。

　　看见眼前景物骤然转变，柏云霄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方才所经历的都是狰兽借助月光布下的一场幻境。

　　宋阙提剑落地，只是用不屑的目光匆匆瞟了柏云霄和符曈一眼，随后便抬剑朝狰兽刺了过去。

　　柏云霄见宋阙朝狰兽冲去，生怕他出事，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狰兽的修为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头顶的月光又被乌云遮蔽，他更加虚弱，面对柏云霄和宋阙的围攻，也唯有后退躲避。

　　柏云霄和宋阙对狰兽紧追不舍，眼见着狰兽就快招架不住了，这时，他们头顶的乌云竟然缓缓散开了，随着乌云消散，乌云之后的月光也重新照了下来。

　　狰兽看见洒下来的月光，如鱼得水一般，突然冷笑了起来，猛然往后退了几步，随后竟在银白色的月光中隐去了身形。

　　柏云霄和宋阙同时提剑朝狰兽半隐半现的身形刺去，却刺了个空，只有一片月光从剑刃上反射了出来，再抬头去找狰兽时，却发现狰兽早已不知所踪。

　　狰兽虽然隐去了身形，但柏云霄知道他仍在附近，因为他能感知到狰兽的气息还在身边蔓延。

　　柏云霄三人站在街道中央，警觉地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各个角落，自从狰兽在月光中消失之后，四周就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样的死寂，让他们三人都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三人就算有六只眼睛六只手，狰兽要从暗中偷袭，他们也未必能够反应过来。

　　夜色渐深，银白色的月光越来越清寒，静谧的街道上透着一丝肃杀，柏云霄提剑往前走了几步，正竖着耳朵细听着四周的动静时，侧边的一间屋舍突然打开了屋门。

　　屋门一开，三人迅速反应了过来，一齐提剑指着那扇打开的屋门，正防备时，突然看见一道人影从漆黑的屋子里窜了出来，那道人影手上也握着一柄长剑，剑锋直朝柏云霄刺来。

　　柏云霄下意识地提剑对抗，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刺出的剑锋却突然收了回来，原来那人竟然与宋阙长得一模一样。

　　就在柏云霄收回剑锋诧异之时，一旁的符曈和宋阙却迅速出手，几乎同时刺中那个黑影，将那个和宋阙长得一模一样的影子给击散了。

　　“柏大哥，这只是幻像！”

　　符曈走到柏云霄身旁提醒了一句，柏云霄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他方才收剑之时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是那个人与宋阙长得一模一样，使得他下意识地怔了一下，因为在他心中，无论来人是真是假，他似乎都无法在片刻之间下定决心对宋阙这张脸下手。

　　符曈话音刚落，那间漆黑的屋子里又冲出了一个人影，这一次，那个人影与符曈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幻影握着一把刀直冲宋阙而去，宋阙神情沉肃地注视着它，没有片刻犹豫便提剑将迎面而来的人影劈成了两半，出手狠厉，动作干净利落。

　　符曈看着化为泡影消失的幻影，抬头朝宋阙看了一眼，宋阙的眼神像平常一样冷漠，但从他方才出手的动作来看，他那一剑，绝不只是为了消灭冲他而去的幻影。

　　“你该不会是趁机在发泄对我的不满吧？”符曈突然向宋阙问了一句。

　　“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宋阙冷嘲了一声，随后便提剑转过了身子，没有再理会符曈。

　　符曈看着宋阙冷傲的背影，气得握紧了手上的雁翎刀，咬牙切齿地盯着宋阙的背影看了一阵，恰好这时屋子里又冲出了一个幻影，这一次，那个幻影又与宋阙长得一模一样。

　　符曈一见到那个影子便大喊了一声：“让我来！”

　　随后便握着刀纵身上前，挥着刀重重地朝那道影子劈了过去，一刀便将幻影拦腰砍成了两半。

　　符曈落地之后，用手抹了一下刀锋，对看着自己的宋阙说道：“你可别误会，我这可不是针对你的！”

　　宋阙冷视了符曈一眼，看着符曈得意的模样，他心里顿时有些恼怒，恰巧此时屋子里又连着冲出了几道人影，那些人影皆与他们三人相貌相同，宋阙见了二话不说便提剑朝相貌与符曈一样的幻影冲了过去。

　　那些幻影虽然和他们三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但修为和他们比实在差了太多，甚至有些不堪一击。

　　三人将冲出来的幻影一一击落，但无论他们消灭了多少，仍有幻影源源不断地从屋子往外冲来，并且越来越多。

　　那些幻影虽然不堪一击，可数量一旦多起来，还是有些麻烦，而且那些幻影毫无意识，从屋子里出来就只会朝柏云霄三人冲来，这情形就像是无数只蚂蚁缠住了他们一般，虽然不能伤到他们，却又不能完全无视。

　　柏云霄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幻境，也知道破除幻境的关键就在于他们头顶的月光，只要没有月光，狰兽的幻境就会不攻自破，但要遮住月光却并不容易，对柏云霄来说召唤风云过来遮住月光并非难事，难就难在他在施法之时必须心无旁骛，而此刻要做到不受打扰，就必须要符曈和宋阙联手为他护法抵挡那些幻影才行，柏云霄知道符曈一定会答应给自己护法，只是怕宋阙会不答应。

　　柏云霄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求宋阙时，一旁的宋阙和符曈却早已沉浸于杀戮中无法自拔了，他们两人对彼此不满已经多时了，此刻面对那些幻影，二人正好找到了发泄怨气的目标，哪里还顾得上去想如何破除眼前的幻境，甚至巴不得眼前的幻境能多停留一会儿，好让自己多出一会儿怨气。

　　符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消灭了多少个和宋阙长相相同的幻影，只是每次看见那些人影在自己的刀下消失时，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这种感觉促使他无法停下手来，而宋阙也和他一样。

　　“没完没了的，这些东西还真讨厌，特别是他们顶着的这张脸！”

　　符曈劈开一道幻影，对着宋阙嘲讽了一句。

　　宋阙神情微冷，没有开口回应，只是紧紧握着长剑，手起剑落，更加狠厉地将扑到面前的幻影劈成了两半。

　　面对宋阙的回击，符曈立马抬起刀，一口气将迎面冲来的几道人影全都劈成了两半，符曈这明显带有挑衅的举动立马激怒了宋阙，他也不甘示弱，立马提起长剑往幻影里冲了进去，两人就像是在赌气一般用各种狠厉的手段将屋子里冲出来的幻影消灭，而且只挑和对方长相相同的幻影下手。

　　三人不知消灭了多少幻影，就在一片杀戮之中，情况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

　　随着越来越多的幻影被消灭，之后从屋子里冲出来的幻影与之前的幻影似乎有些不同，他们的模样依旧还是柏云霄三人的模样，但实力却在逐渐增强，原本柏云霄三人可以毫不费力就能将那些幻影消灭，可是没过多久从屋子里冲出来的幻影便已经能接下他们一招了，然后是两招、三招……越来越多，直至实力与他们三人越来越相近。

　　柏云霄越想越感觉不对劲，那些幻影似乎不止模仿了他们的相貌，随着他们与幻影交手的时间逐渐拉长，那些影子仿佛也将他们的能力模仿了过去，若不尽快破解眼前的幻境，用不了多久，那间屋子里出来的幻影就会拥有和他们一样的修为了。

　　柏云霄发现这一点时却为时已晚，后面出现的幻影已经有了不可小觑的实力，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很快，柏云霄三人就发现他们竟然已经招架不住那些幻影的围攻了。

　　眼见形势逐渐不妙，符曈才放弃和宋阙赌气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和柏云霄商议对策：“柏大哥，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些东西好像越来越难对付了。”

　　“我知道！”柏云霄往宋阙和符曈中间退了过去，随后又道，“虽然不知道狰兽是如何布下这道幻境的，但可以肯定这道幻境的力量一定源自月光，只要我们能将月光遮住，这道幻境便会不攻自破，狰兽也一定会现身！”

　　符曈在交手的间隙抬头朝上看了一眼，今夜的月亮虽不是满月，但由于敦炀城上方一片云都没有，而且敦炀城内也几乎没有火光，因此今夜的月光看起来似乎比满月之夜的月光还要明亮。

　　柏云霄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用唤云之术召来云层遮蔽月光，但此刻的情形比方才更加危机，方才都犹豫不决的他，此刻更加开不了口要宋阙为自己护法，思虑了片刻，眼见情势越来越严峻，柏云霄还是对宋阙开了口。

　　“阿阙，方才你来时用乌云遮住了月光，不如你再试一次，我们帮你挡住这些幻影！”

　　宋阙只顾着挥剑与迎面冲来的幻影对抗，并没有回应，符曈见他不出声，心下一恼，立马开口道：“算了，柏大哥，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我来吧，呼风唤云之术也不难，你帮我护法，我来试试！”

　　符曈说完便往后退了几步，正准备动身跃上半空施法，一旁的宋阙却率先挡开那些幻影纵身越过符曈跳上了半空，一边将长剑脱手，以御剑之术抵挡着靠近自己的幻影，一边施法开始召唤云层。

　　符曈虽然对宋阙阴晴不定的脾性有些气恼，但宋阙既然已经出手，为了大局着想，他也只能暂时忍下了这口气，和柏云霄一同为他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