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耨做耨带》淡沲

2、走了

　　虔如命的确是因为不想上课，才选择在医院陪床的。
　　事实上证明，陪床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一死一送…这叫闪现迁坟…”
　　蹲在病房门口打游戏的那个人就是虔如命，自己菜不说，在那儿压低声线嘀嘀咕咕的吐槽队友。
　　“今天忌游戏。”虔如命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害。”
　　不知道是输的第几把，虔如命都有点儿人间不值得了。
　　她站起身来，甩甩蹲的发麻的小腿，向病房里走去。
　　“您好，请问是病人家属吗？”
　　虔如命迎面撞上了前来查房准备离去的主治医生。
　　这架势是要要医药费啊。
　　“我不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虔如命摇摇头，注视着医生的脸。
　　医生：“哦，好的，请问您有病人家属的联系方式吗？”
　　虔如命没有回答他，反问到：“他受的伤严重吗？”
　　钱没了悲痛欲绝一阵子。人没了，就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心结。
　　心一横，虔如命决定主动出击：“医药费多少…我我来结吧。”
　　勉强说完，虔如命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像一个软趴趴的大章鱼。
　　医生翻了翻手里的本子：“五号床的病人，是因长时间未进食导致昏迷。医疗费还是挺便宜的。”
　　医生善解人意的解释了一番，为虔如命指明了缴费处。
　　“…嗯。”
　　苍蝇声大小的回应声。
　　不过医生还是听到了，点了点头，以作回应的回应。
　　虔如命今天，莫名其妙救了个人，还损失了小两千。
　　昏暗的病房，因为在住院部的背面，拉着窗帘又灰又暗。油烟报警器亮着小红点灯，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忽闪忽闪的很亮。
　　房间里毫无生气，除了虔如命就只有一个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差点被饿死的那个。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虔如命买了点水果面包麻辣烫。放在床边。
　　“我救了你，我逃课了，我被我虔勋追杀了。”
　　跟美人说话，虔如命的声音都放低了。
　　虔如命爬上旁边的陪护床。
　　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冷风从敞开的门中呜呜的吹进来。
　　虔如命不会儿就睡了过去，真不知道是说她心大，还是缺心眼了。
　　外面的夜渐渐从墨蓝色变成了深深的黑色。
　　已经很晚了。
　　打着葡萄糖的那位差点饿死的人，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有一点色彩斑斓的黑，睫毛扑腾扑腾的像一只黑色的小蝴蝶。
　　真的越瞅越好看。
　　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微抿着双唇。
　　拔掉手上插的针。慢吞吞的站起来，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这边的虔如命还在呼呼大睡，从天明睡到天亮。
　　“唔~”虔如命揉揉眼睛，看向旁边“哎，人呢？”
　　整齐的被子自己拔下来的针管线，告诉虔如命，这人应该是走了。
　　摇摇头也就不管了。

　　虔如命掏掏裤子口袋，没有手机，摸摸枕头底下，没有手机。
　　手机呢。没有了。
　　稳如老狗的虔如命叹了口气，去医院的前台给颂中打电话。
　　“喂，请问你是。”
　　颂中的声音在虔如命心里简直就是救星。
　　“颂爷爷，我手机丢了，找不到了。呜呜呜。”
　　她都不知道这医院是哪个，某得钱也打不了车。
　　“昨天，我生日，你没有来。”
　　“我错了，爷爷，我回去给你补个。”
　　“……”
　　“求求了。”
　　“名字。”
　　“第六医院。”
　　……
　　颂中很快就来了，颂中给她买了个新手机，颂中带她去吃饭了。
　　虔如命一天都洋溢着灿烂的笑脸。
　　“以后你就是我亲爷爷了。”
　　“受不起。”
　　颂中一天都苦闷着脸。
　　虔如命也没太理会。光顾着高兴。
　　小食一条街，虔如命就差没有全来一份，虔如命买东西，颂中掏钱。

　　虔如命咽下东西，“颂中，今天我妈回来。”
　　“嗯。吃东西不要说话。”
　　“去我家。”
　　“好。”
　　两家向来是世交，
　　虔如命的妈妈急性子很会挣钱，姥爷是个搞房地产的。
　　夕阳落霞，暖橙色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颂中拎着东西走的有点慢，虔如命闲不住，慢跑着去踩颂中的影子。
　　“哼，幼稚。”
　　颂中嘴上嫌弃，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跺了虔如命影子好几脚。

　　虔如命家里很热闹，她的父亲很爱她的母亲，每次妈妈回来的时候就是摆家宴的时候。

　　蒸羊羔，蒸熊掌……美肴夜夜凉风香满家。
　　就连撑半死的虔如命的食欲都能勾起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饿的半死的那个人，游走在没人的街道上。
　　肚子已经饿的不会叫了。
　　万家灯火通明。
　　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远处阵阵香喷，这个小街道还开着一家周记麻辣烫，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您…好，我可以…在这里 …打工吗？”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声音底气不足有些虚，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行啊，刚好忙不过来，包吃包住。”
　　一个可蔼的大婶，手上忙碌的切着肉，
　　手法熟练。
　　“小伙子，没吃饭吧。”
　　“…嗯”
　　他确实饿的不行了。

　　“老头子，虔家的订单好了，赶快送去啊。”
　　大婶招呼着后厨择菜的周叔。
　　“哎哎哎，我都快忘了。”
　　周叔双手在围裙上摸了摸。急忙接过订单。
　　“阿…姨，我去吧。”
　　他吃的差不多了，饿太久了，是不可以一下子吃太多的。
　　“好好好，地址给你。”
　　大婶儿已经手忙脚乱了，单子塞给他就接着忙了。

　　虔家
　　灯火通明。
　　虔如命吃饱了就进屋锁门了。她怕一会儿妈妈睡了，虔勋来找她算逃课的账。

　　“咚咚咚”
　　他来送麻辣烫了。
　　开门的是虔勋。
　　“是周记麻辣烫吧。”
　　“…对”
　　他点点点。
　　“小伙子挺帅啊，叫什么名字啊，新来的吧。”
　　喝醉了的虔爸，就是个话唠。
　　“…我…叫余祈，新来…的。”
　　“嗯，要不要进来吃点。”
　　热情好客这种品质也就只有喝醉了酒，在虔妈回家之后才会有的。
　　余祈摇摇头：“不，不了，谢谢…叔叔。”
　　“行吧，小伙子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