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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扑朔迷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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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沈呈锦连忙起身,摆了摆手,“我呢,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掌柜的。”
“姑娘请说。”
“硕城所有人都闭门不出,掌柜可知出了什么事?”
那人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青湛,微微沉思了一番,叹了口气,“姑娘是过路人,自然不清楚怎么回事,十多日前,县令过世,朝廷迟迟未派新官上任,本来这没什么大碍,衙门暂时由县丞代管,县丞人虽然不坏,性子却胆小懦弱,城中近日连连发生命案,所有人都说是有鬼怪作祟,如今已是人心惶惶,县丞一听,吓得躲了起来,下令每家闭门不出,等新的县令上任。”
沈呈锦忽然打断他,“若是出了命案,应该尽快调查,怎会谣传有鬼怪作祟?”
“若是一般的命案也就罢了,实在是……”掌柜的面色有些哀恸,“死的都是些正直年华的女子,那死状……实在不像是人所为。”
掌柜忽然抬头看着她,“姑娘,你万不该这个时候来硕城……”
“掌柜的,可否说得具体些?”沈呈锦忽然觉得莫名不安,不由想起江克之事。
“是这样,两个月前,有位姓徐的姑娘到衙门报案,说绛州的江克到了硕城,还劫走了一位姑娘,可县令调查,硕城并无失踪案例,也没发现江克任何踪迹,那姑娘哭求县令救人,可派去的人在山上找了两日却一无所获,这事便不了了之,谁知十多日前,徐姑娘忽然莫名惨死家中,之后便接连有女子遇害,本来大家都怀疑是江克所为,不知怎地又开始谣传是鬼怪作祟……”
“可是卖胡饼的徐姑娘!”沈呈锦一惊,猛地站起身。
“应当是,我听说她是和自己的爷爷在街口卖胡饼……”
沈呈锦只觉眼前发黑,颓然地坐下来,心脏阵阵绞痛。
“既然硕城所有人都闭门不出,为何只有你一家客栈开门?”沈呈锦压下心中的哀恸,抬头看向掌柜,眼神有些锐利。
“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的吩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客栈都是不会关门的。”
“硕城如今这样,你不怕客栈出事”
掌柜忽然苦笑了一下,“若是有不知情的过路人来到硕城,无处投宿,岂不是更加危险,就如姑娘您。”
沈呈锦一愣,一时间无话可说,她给掌柜也倒了杯茶,又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这下轮到掌柜惊奇了,“姑娘竟然不知道我家主子,姑娘难道没看见这客栈的招牌吗?”
沈呈锦低头皱眉,“火烧云……”她忽然又抬起头,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掌柜,“你别告诉我你家主子叫霍云……”
“我就说不会有人不识得我家主子。”
沈呈锦:“……”
她偏头看了看青湛,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还奇怪,青湛怎么会这么轻车熟路地带她找到一家没关门的客栈。
她还以为霍云那厮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富二代”,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本事,能养出这些不怕死又正直的下属也挺不易的……
等她上了三楼休息,青湛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沈呈锦看着站在客房中的冷峻青年,不觉莞尔。
“你……是怕我出事?”
青湛没说话,直接飞身上梁,头枕着手臂,一腿伸直,一腿弯曲,就这样躺在了梁上……
沈呈锦看着他这一番流星赶月般的动作,呆若木鸡。
她见屋内有软榻,便将青湛从梁上唤了下来,掰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后退了一步。
“你睡这里。”沈呈锦松开他,从床上取了其中的一条薄被铺到软榻上,自己躺了上去,这榻的长度她躺上都稍微有些局促,更何况青湛。
青湛什么也没说,褪了鞋和衣躺下。
室内一片寂静,青湛入睡后一丝动静都没有,若不是还能看到他的身影,沈呈锦甚至怀疑屋里还有没有这个人。
她转身侧俯在榻上,昂着头看那躺着床上的青年,却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
初见他时,他伤势如此之重,都不见他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把疼痛当成了习惯。
沈呈锦发着呆,忽然很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怎样的过去
……
沈呈锦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她梦见在那个山洞,江克当着她的面剥了徐秋的皮做成灯笼,还逼她在上面题诗……
她醒来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呆滞地坐在榻上。
青湛推门进来,提着一个食盒。
沈呈锦收敛了神色,一言不发的下榻洗漱。
青湛将饭菜摆好,没有动筷,就坐在桌边等她。
沈呈锦坐下,拔着饭,不时抬头看他,她咬了咬筷子,“青湛,你怕鬼吗?”
青湛莫名,半晌摇摇头。
沈呈锦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鬼怕青湛还差不多……
“那,你着不着急送我回京”
青湛方下手中的筷子,转头看着她,依旧没说话。
沈呈锦把凳子向他身边移了移,“你可以帮帮我吗徐秋姑娘于我有恩,如今她无辜枉死,我想查清硕城的事。”
她想了一下,也知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徐秋惨死,她若独善其身,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青湛点头,对这件事没什么异议,也没什么情绪。
沈呈锦喜忧参半,她自知有太多的事情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又青湛的伤还未好全,有些不想让他涉险。
沈呈锦最后还是决定拉青湛上了她的贼船。
她向掌柜打听了几名受害人的居所,本来想找个伙计带路,不过没一个人愿意出门,掌柜也劝她快些离开硕城。
沈呈锦与青湛先去了徐秋家中,得知徐秋死后,徐老伯悲伤过度,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她在二人的墓前祭拜一番,又动身去寻访其他的受害者,可他们不是闭门不出,就是不肯再提及此事。
沈呈锦接着去了衙门,大门依旧关着。
她只好翻墙而入,结果那个县丞看到她和青湛直接吓昏过去。
沈呈锦表示无奈,她可算明白了,硕城发生这种事最主要的是先安抚民心,结果管事的自己都胆小如鼠,怎能不搞得人心惶惶。
等回到客栈已经是傍晚时分,沈呈锦叫人送了些吃食,却食不知味。她歪头支着下巴,陷入沉思……
夜幕降临,沈呈锦换了件黑衣,出了客栈。
她想与青湛试一试,有没有可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把凶手引出来。
她问过掌柜了,那被谣传的鬼怪做事毫无章法,异常猖狂,最喜于夜间游走。
前段日子倒是有几个捕快前去捉拿,却都莫名失踪了。
她与青湛商量了一下,自己到外面四处游走,青湛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大街小巷都走遍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沈呈锦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皱着眉头,出神地想着,有鬼?无鬼有人捣鬼还是自己装得太明显了
她起身理了理衣衫,深呼一口气,朝着黑暗的小巷走去。
那巷子越走越深,越走越静,沈呈锦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抱住手臂,忽觉背后有厉风袭来,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她回身一躲。
来人一袭白衫,见她躲了过去,又扬起手中的长鞭向她袭来。
沈呈锦伸手攥住鞭尾,手下一个用力,直将那人扯了过来,另一只手迅速将怀中的辣椒粉掏出,撒到他的脸上。
那人不妨,松了手中的长鞭,沈呈锦上前反扣他的手臂,直接将他压倒在地。“青湛!我捉住他了,快来!”她一边叫,一边抽出缠在腰间的绳子,将他缚住。那人显然被辣椒粉辣的不轻,被她压制着一时之间反抗不得。
沈呈锦将他绑好,直接提了起来。
“我就说世上无鬼,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吗?”
那人咳嗽着,半天才缓过劲来,“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鬼吗?”
“深更半夜不睡觉在闹鬼的城里游荡,就算你没装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应该是说你自己吧。”那人闭着眼,被辣椒粉辣得直掉眼泪,“我也是来捉鬼的,快点找水来,不然我眼瞎了赖着你一辈子。”
沈呈锦还想说什么,见青湛竟不知在何处提了一桶水来,她便将那人按到台阶上,替他清理辣椒粉。
好在她撒的不多,也没真的撒到他眼睛里,否则这人要几天睁不开眼了。
“你真是捉鬼的”沈呈锦觉得他虽然说话不着调,身上却并无戾气,心中有些犹疑。
“那当然,我看上去不正直吗?”那人睁开眼,不满地看着她。
沈呈锦见他生得俊俏,眉尾处的一抹朱砂妖冶撩人,皓齿明眸,璎唇不满微抿,面容白皙光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忍不住下移……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吗?”那人忽然大怒着想要挣脱。
沈呈锦伸手扣住他的脖子,没有用力,“是没见过你这么娇美的男子。”
“你这女子怎么如此轻薄!”那人被扣着脖子,气得面色通红。
沈呈锦见他动怒,忽然笑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怪叫,一侧青湛迅速持着匕首袭向一道黑影。
她惊愕了一瞬,将那人拽到一边,“姑娘,我能相信你吗”
那人诧异地看着沈呈锦,面色更加通红,不知是辣椒辣的还是羞怒所致。
“可以。”她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沈呈锦解开她的绳子,再看与青湛缠斗在一起的,竟像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披散着头发,身上衣衫破烂,嘴里还不停发出怪异的嘶叫。
那鬼东西看到沈呈锦站起,便不顾一切地冲过来,青湛持着匕首划破他的咽喉,他却似乎毫无感觉,怪叫着向沈呈锦冲过来。
方才被松绑的那人迅速从腰间所挎的布袋中掏出一个瓷瓶,将瓶中粉末朝着那怪物撒去。
那怪物粘上粉末便如被腐蚀了般,倒在地上蜷缩身体,嘴里发出凄厉的嘶吼,不多时,便没了声响。沈呈锦惊骇之际,那人已经上前将怪物翻过身来。
“这么简单就捉到这鬼东西了。”她说着,表情甚为得意,伸手拨开那鬼东西脸前的乱发。
惨白的月色照到他的脸上,沈呈锦心脏骤停,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