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远航》木心台

3、开学

　　不得不说，开学季还真是蛮热闹的。

　　宋言与唐雪阳约好了在省一中门口碰面。可是，宋言拉着一个大皮箱停在校门口，不停地用宣传单扇风。唇焦口燥，唐雪阳还没有到。

　　左顾右盼，四处张望时，意外又不意外地看见了徐曲江。

　　不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下，他依旧是那个好看的少年。一件格子衬衫，露膝盖牛仔裤，反扣棒球帽，右手托着银白色皮箱，左手握着手机敲敲打打，埋着头自顾自地走着。成了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

　　他进校门了。看不见了。

　　回头时，终于看见唐雪阳。宋言正准备一个‘灿烂’的微笑给她，唐雪阳倒是急吼吼地拽着宋言问：“刚才进去的是徐曲江？”

　　宋言不明所以，点点头。\"怎么了？”

　　唐雪阳跺跺脚，“徐曲江那厮居然不等我。算了，不说他了，咱们进去吧。”

　　宋言边走边问；“你们，很熟吗？”

　　“暑假基本上都是和他们那帮人在玩呢。”

　　“这样啊。”宋言的手无意识地捋了捋身后的马尾。“你暑假怎么都不叫我出去玩？”

　　“嗯？你不是不爱这些聚会吗？我倒想多给你介绍认识几个朋友。”

　　说着话，就到了学校公布栏。那儿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是分班榜。

　　“老规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受这个罪。”唐雪阳说着，已经摆好了架势。

　　好吧，随她。一决胜负。宋言game over.

　　将箱子交给唐雪阳，宋言朝着分班榜迈步出发。但是无奈人太多，拼了老命也挤不进去。深呼吸，“哎哟！”

　　终于不负唐雪阳所望，挤进去了。一排一排地搜寻着。

　　“我在四班啊，唐雪阳呢？五班，徐曲江也在五班，他俩一个班啊……”宋言双手紧抓自己的书包带，一边看着榜上的文字念叨着。

　　“嗨，你一个人在念叨什么呢？”突然一个声音窜出来，在人群纷扰中，这个清亮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就像宇宙中万物混沌，一缕光，来自外太空，终究照亮了这里。

　　声音太近，人也太近，近到宋言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吐息喷在了自己的耳边。

　　不敢转头，害怕，害怕什么？害怕落尽那汪深泉中无法自拔，从此陷进泥淖。

　　“哦，我在看自己在哪个班呢。”慢慢转头，好吧，担心不是多余的。一片星海照进了她的瞳。至少这一刻，她的瞳中有他，他的眸中亦是她。不去论那将来，这一刻里，仿佛时空静止，周围的人都不存在，这里只有他们。

　　徐曲江收起了那太过璀璨的目光，站直了身子。顿时比周围人高出了一个脑袋。刚才为了和宋言搭话，弯了弯腰。

　　“你在四班，我刚才看到了。你一定还要帮唐雪阳看吧？她和我都在五班。我先走了。”

　　每次都是这样，看见徐曲江，反应就要慢一拍。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他早已走远。只留给宋言一个好看的背影。

　　宋言往唐雪阳的方向走，简单讲了一下分班的事儿，好姐妹还感慨了会儿世事无常，校务处无情，怎的就把俩人拆散了，还隔了一堵墙。

　　用距离产生美自我安慰了会儿，便也一同找教室去了。

　　一路东晃西晃，高中部教学楼总算被俩人找着了。

　　别说，还真是诗意般的美。长长的林荫道，两旁是高大的各种树木，枝干粗壮，绿叶繁茂，连树须也是密而多。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尊名人石雕像。

　　路的尽头，也可以说是路灯拐角，一棵大榕树，遮住了强烈的太阳，将青瓦红墙的教学楼掩映其中。朱红的窗棂，通透的玻璃，褐红的墙面，烟青的顶。熙攘的人。

　　果真是名不虚传的百年老校。

　　走进内部，才知，竟有这般光景。

　　错落有致的楼层，层与层之间的楼梯，尽显大气。每一层，明亮的走道，朱红的边窗，深灰的门。教室里，清一色的淡青单人双层课桌二桌并排，教室前后一白板一黑板。铁质讲桌，展示仪，电脑，饮水机，一应俱全。

　　在这儿念书学习，一定很舒服吧？

　　不得不说，省实验第一中学就是大气，初三高三另有单独的场地单独的教学楼。初一初二安置在初中部。高一高二安置在高中部。两部之间隔了大半个操场，一栋活动楼。也不存在相互影响，但也可以随意参观交流。

　　和唐雪阳分开后，宋言进了班里。班主任简单根据升学考试的成绩安排了一下班干部，再和住读生简单交代寝室的事儿。然后班主任简单根据升学考试安排了座位。

　　老师临走时只布置了一件事，写一篇关于介绍自己的文章，明天上课依次上讲台念。

　　这个新班主任，行事作风好像和以前的老师不太一样啊。

　　宋言的升学考试在班上排第十五。其实宋言成绩挺好的，主要是这省一中卧虎藏龙的，各个学生之间分数差距追的紧。所以排名靠后。

　　在教室里一切都弄好了，也准备去寝室了。宋言第一次住校，还是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向寝室出发。

　　一切都挺好的。

　　高一还没开始全体上晚自习，一个班住校生大概只有10几个。高一和高二上半期一直都是混寝，到了高二下半期文理分科之后才会以班级的形式管理寝室。这所学校是以高录取率著称的，所以学生收的精而少，并且特别重视高三。

　　宋言按着新生信息表的指示拖着个皮箱走进宿舍，标准四人间，上下铺，阳台厕所，空调水电，一应俱全。

　　不一会儿人就到齐了。宋言这时看见了一个熟人，程淼淼。

　　这时一个长相活泼俏丽的女孩子开始自报家门，“我叫谢静雪，稍微有点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颈部以上，是三班的。”

　　“我叫程淼淼。八班的。和宋言都是宜川实验一中的。我修美术的，以后或许要在寝室练习，大家别介意哈。”说完还向大家微微一笑。她依旧穿得那么好看。

　　见提到了自己，宋言也对大家说道：“我叫宋言，和淼淼是一个初中的，四班的。以后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我叫高源。本地的。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八班的。”好像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反正声音比其他人都小，长得也秀气。

　　小小的介绍之后，大家开始各自收拾东西。被褥床铺桶盆之类的学校也是统一发放的全新的。大家其实只需要收拾自己的日常用品，衣服，书籍之类。当然，还有零食。电子产品。这些都是违禁的。不过只要不被老师发现就没有事。管理员是不会管的。

　　收拾完之后，一群女孩子就带上钱，手机，背个包潇潇洒洒地出校门一起吃午饭了。大家因为头一次住校，都感到新奇，心情自然很好。四张嘴，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吃肯德基。因为住校等于绝对地限制自由，说不定以后只有难吃的食堂菜了。

　　省一中的地理优势也不容小觑。大门对面就是省实验外语学校。外语是教学重点。一中第一，实验外语排第二。实力自然比一中差一些。但是，二中收的学生都是差几分进一中的或者官宦之家的学子。一中是公立学校。实验外语就是私立学校。办学资金就是来自官宦之家的学子。

　　两边学校从来就是不对盘。近年来的升学率之战更是到了白热化阶段。甚至学校的师生们都心照不宣地以两学校之间的中央大道为界，一中的决不去实验外语那边晃，也不会照顾实验外语旁边的商店。实验外语的学生亦是如此。

　　好在中央大道是这座省城的主心骨街道，向两旁延伸都有无数的商业街，公园，小区，高楼林立。一中一侧称东街。实验外语一侧称西街。

　　虽然大家是新生，但是这场一中外语【简称中外】之战是大家都知道的。众人也就识趣地往东一街走。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走进店内时，众人的关系也又近了一步。说来也真是奇怪，只要想到那人是自己的舍友，竟感到亲切。不一会儿就打好关系了。

　　正当大家吃得其乐融融，谢静雪正从桌上拿起一袋番茄酱准备撕开时，头顶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这下是火大了。谢静雪除了洁癖，就是不喜欢被人碰到颈部以上的地方。‘噌’地站起来，也不说话，脸色已经是盛怒，望着罪魁祸首——一个五官立体，高大俊朗的男孩子。

　　“你听我说……”男孩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完，谢静雪就将手中的番茄酱撕开，已经有些酱汁顺着开口处冒了出来。谢静雪却将那开口处朝着男孩子的衣服狠狠按下去。

　　同桌的人基本都被震惊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谢静雪也太虎了吧？好在宋言还有反应。刚站起来准备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就听到了隔壁一桌传来了一阵笑声，音量不小。

　　大家又被这笑声搅得摸不着头脑。纷纷转头看去，一群相似年龄的男孩子笑得肆意又痛快。里面居然有徐曲江和张扬。

　　“徐曲江！”被抹了酱汁的男孩子走回桌边，像是生气又似无奈地踢了徐曲江两脚，“快给我解释解释！”

　　徐曲江也是笑得不成样子，趴在桌上笑得抽搐，身子一抖一抖的，染了笑意的话语也是格外感染人。“让，让我喘会儿气。”

　　徐曲江终于喘过气来了，谢静雪还是怒气未消，蹬着他们。

　　徐曲江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抱歉地冲谢静雪笑了笑。对着程淼淼挥了挥手，又看见了宋言，点了点头。

　　“那个，我叫徐曲江，这是我朋友李澳。大家都是同学嘛。一个年级的。别生气。刚才我们打赌呢，李澳赌输了，被我们惩罚去拍一下你的脑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看着徐曲江说话，听那语气就差来个拱手礼了。

　　宋言抱歉地指了指李澳衣服上的番茄酱渍，“那个，回去尽快洗哈，不然洗不掉就糟了。”笑了笑，也回了桌位。

　　程淼淼问道：“诶诶诶！！静雪，你干嘛把人家衣服弄这么脏啊？人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

　　“你可以去试一试被人碰禁区。”谢静雪说完就开始与食物作战。

　　“那个人很帅诶好不？你就是这样对待帅哥的？”依旧是老性子。

　　“帅能当饭吃吗？有屁用！还是说他长得帅，就可以有特权？”谢静雪撕着手里的炸鸡，那狠劲，像是把炸鸡当成了李澳。

　　“诶，我觉得那一群人都是帅哥诶。看样子他们应该也是一个宿舍的出来吃午饭。天哪!他们宿舍被老天照顾过吧？”程淼淼夸张地双手握拳置于胸前，对着头顶做顶礼膜拜状。

　　“啧，徐曲江居然没告诉我，有空叫他给我介绍介绍。太不够意思了，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才对嘛。”程淼淼似有若无的抱怨，却悉数落尽了宋言的耳朵。

　　结账时，店员送了一个小黄人玩偶。说是开学季的礼物。谢静雪提议将小黄人放在寝室里。大家也都同意。程淼淼正对着玩偶做着鬼脸时，徐曲江的声音却从旁边飘了过来。“程淼淼，你可真是幼稚的小女生。你做鬼脸它看得懂吗？”

　　徐曲江这时却拿着玩偶，放在自己脑袋旁边，学着小黄人的样子，对着程淼淼说：“我们几个大男人，要这玩偶也没什么用，给你好了，拿去做个伴儿。”话音刚落，程淼淼正准备去拿，徐曲江却将手一缩，痞痞的笑着，“诶，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张扬，咱们也拿回去放寝室。”说着就走出来了店门。

　　“徐曲江玩儿我呢！”程淼淼却气呼呼地走在宋言旁边抱怨着。宋言只是劝着：“他开个玩笑嘛，你们这么熟，你还看不出来？”

　　这时的宋言，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那么羡慕和他关系好的女孩子。会那么期待一个属于徐曲江对自己开的玩笑。

　　所有的开始已经开始，没有开始的也沿着预定的轨道缓缓推进。一分不多，一秒不少，就等着命中人来传颂一场青春。从此，生活中的丝丝缕缕，牵扯出了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