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救不救 ...

  •   且说初一被蒹葭有理有据救下,桃夭这边作为疑似帮凶,自然也闹不着好,更兼还牵扯出太子昏迷时桃夭与大皇子的韵事。

      其结果就是尉迟弘要撵桃夭出宫。
      “你收拾收拾,过两日孤让人送你出宫。你外家前几年在清平坊开了个珍宝阁,生意日渐红火,当不至于容不下你一孤女。”

      桃夭当即又险些哭晕了过去,指天发誓自己于初一一事清清白白更没有同大皇子不清不楚,然尉迟弘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面无表情道:“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寄人篱下的商户女,如何比得上太子的姬妾?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桃夭失魂落魄地跪在轮椅之前,伸了伸手去勾男人的手,却只扯了片没来得及收回的衣袖,“娘娘答应过我娘的……”

      尉迟弘平平无奇的眸色倏地一冷,嗖地一声抽回衣角,“你不必用孤母后压孤,你若是真在意孤,在意孤母后的好心,就不会明知孤重规矩,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是生非。”

      桃夭猛地瞪大眸子,热泪滚滚而出,连连剖心置腹,
      “不,不是的,桃夭心里怎会没有殿下?自打桃夭入了东宫,心里、眼里便只剩殿下。
      桃夭不要出宫,桃夭哪里都不要去,桃夭要伺候殿下一辈子。
      更何况桃夭答应过娘娘,会好好侍奉殿下,如今娘娘虽然不在了,桃夭却是不能食言的。”

      这个女人张口闭口拿长辈压人,着实讨厌。
      太子狭长上翘的眼尾往下一瞥,冷冷道:“桃夭,实话跟你讲,孤的腿断了,治不好了,这太子之位自然也是坐不稳的,将来是个什么情况孤自己都未可知,更是保证不了你想要的尊荣。
      我若是你,便不会在一个废物身上花心思。”

      桃夭愕愕半晌,眼角溢出一丝欲求不满的失望,但须臾,她眨了眨羽睫,又脉脉含情起来,“桃夭不介意的,殿下一日站不起来,桃夭就一日当殿下的腿、殿下的脚。”

      尉迟弘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也不知想到什么,不耐烦起来,抽出手摆了摆,“退下吧,半月后出宫,不要再说了。”

      ·
      寝殿的窗门大开,北风呼呼刮过,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尉迟弘临窗而坐,望着琉璃瓦上叽叽喳喳的乌鸦稍有失神,突然想起那个聒噪的小宫女,还有那双澄澈无辜的眼。
      那眼里曾经只有惧怕,之后多了丝怜悯,却从来没有过桃夭那样的失望。

      尉迟弘微一拧眉——他为何要想她?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碍手碍脚的小宫女,他为何要想她?
      他有些烦躁地松了松衣领,却闻得身上不知何时多了股药香味,是那小宫女的味道,忙见鬼似地掸了掸,却冷不丁的,一个针线蹩脚的藕色荷包自袖间滑落,滚到了他跟前。
      ——这是小宫女得了第一笔银子后给他的谢礼。

      他本意是想踢开,却想起那人给他这荷包时烂漫的笑容,犹豫了半晌,还是弯着身子捡了起来。

      凑在鼻尖闻了闻,是药香味,又拆开一看,惊得他抖了抖手。
      里面镶的是香薷,羌活,苍耳子,附子,肉桂,全是驱寒药物,他不过随意提了一耳朵他的腿疾乃积寒所至,她就记住了。
      但他也说过他的腿疾没得治,她却没记住。
      真是个傻丫头。

      尉迟弘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水光,但只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黑不见底。

      他睫毛微垂,下巴轻抬,似笑非笑将荷包内将药渣一一洒入烧得通红的碳盆,霎时整个屋子都溢满了药香,黄烟袅袅,渐渐散开,竟雾化成了个虚影,大大的眼,小小的脸,挺俏的鼻……
      一定是魔怔了,尉迟弘刮了刮额角,皱着眉冲外间大喊:“刘来,把小宫女的东西都清出去。”
      “全烧了。”

      刘总管闻声而入,挺着个大肚腩忙活了两刻钟才止下动作,冷汗淋漓道:“殿下,东西太多,怕是烧不完。”

      尉迟弘一个阴恻恻的眼刀甩过去,刘来便且垂下头,如实禀告:
      “墙角梅花案以及案上的翡翠香炉是每日为殿下驱寒用的。
      琉璃沙漏轻巧便利,初一说方便殿下拿取。
      床脚的桃木春塌可驱邪避惊,初一说殿下常噩梦缠身,特意问内务府定的。
      熏了药的藤木拐杖,初一说万一殿下哪一日能站起来,有备无患。
      还有殿下的枕头,也塞了助眠驱寒的药材,不止枕头,连殿下日常饮的酒、用的膳、吃的茶多多少少都掺了药材。
      ……”

      连续说完这些话,刘总管头是低来不能再低,便是见不到太子的脸,也如芒在背。

      空气沉默了漫长的一刻钟。

      刘来的脖颈都有些僵硬了,才抬起头,眯起三角眼笑嘻嘻问:“殿下,还搬吗?”

      尉迟弘墨眸微阖,眉头紧锁,闻言不耐地摆了摆手,低声道:“出去。”

      刘来似是没听清,复多嘴问:“殿下是何吩咐?”

      尉迟弘倏地掀翻桌案上的茶盏,怒斥道:“给孤滚出去。”

      真是好大的胆子,手伸得够长。
      谁让她做这些的?
      她难道不知自己对她半点兴致也无?她难道不知他日思夜想的是如何顺理成章地除掉她?
      她还弄这些做什么?显得自己温婉贤淑?还是显得自己蠢笨如猪?

      太蠢了。

      尉迟弘偏开头,眼尾窜上一抹淡红,至于是愧疚,是心疼,是喜欢,还是自惭形秽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尉迟弘除了晚间歇息稍有不顺,白日里倒看不出什么区别来,在众人眼里,太子失了个宠妾,就跟失了只猫儿狗儿一样寻常。

      才没几日,整个东宫似乎都把初一忘记了。

      直到有一日天刚蒙蒙亮,蒹葭步履匆匆有失从容地求见,尉迟弘似才记起还有初一这个人。
      尉迟弘托着茶盏看了眼发髻凌乱、脂粉未着的蒹葭,淡淡道:“出了什么事?”
      “初一要死了。”
      尉迟弘捧着白瓷杯的手一顿,接着依旧毫无情绪地道:“知道了,厚葬吧。”
      蒹葭的眉眼自交叠的手上抬起来,直视尉迟弘,“太医说初一还有救,只是需要……”
      尉迟弘随意接道:“需什么你自取即可,不必告知于我。”

      这回答多情又无情,蒹葭叹了口气,又扣了一首,“太医说初一气血亏空,内耗过犹,是气虚血沉之兆,唯有北狄皇室秘宝长春丹方能扭转乾坤。”
      太子舅父李清任北庭节度使,前年恰带回两颗,太子服了一颗,东宫还剩一颗。
      “保命益寿的奇货,孤凭什么给她,给孤一个理由。”

      蒹葭摸了摸腕子上的银镯,抿唇道:“殿下,蒹葭当领事宫女的第一天,你教蒹葭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希望下面的人都循规蹈矩、忠诚干净。
      蒹葭记住了,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
      蒹葭不满地撇了他一眼,又道:“但蒹葭不懂,初一循规蹈矩又并无异心,殿下为何不肯放过她?”

      尉迟弘放下茶盏,口吻平淡道:“你跟了孤五年,你当知孤为何这么做。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她同贵妃、德妃的关系,但是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道理你当懂。”
      顿了顿,复又道:“以往可不见你这般冒失,蒹葭,孤倒是想问你,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蒹葭忙道:“初一不一样。”
      “哦,如何不一样?不就是长得像逃难途中救你而亡的舅母杨氏。蒹葭,你舅母可没留下这么个女儿。倒是你,为了初一,多次公私不分实在令孤失望。”

      蒹葭愕愕然看着太子,须臾,仍顶着强大的威亚开了口:“殿下,你昏迷之时是初一伺候您沐浴、穿衣、用汤、用药,为了让你早日醒来,她时常说书给您听,说能让您神志清明,更是日日不歇地替你按摩周身,说是防止肌骨僵化……”
      蒹葭复又将头置于交叠在地的手上,“殿下,初一她对你一片真心,殿下你就救救她吧。”

      虽说是奉命行事,但不得不说换一个人未必能做到这些,尉迟弘心神微动,面上却不显,“便是你说的都对,若他日证明她是奸细,孤岂不是浪费了宝物。”
      “不会的,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蒹葭低下头,沉默了,她有什么资格保证?以命相抵?
      不现实。
      尉迟弘也不逼她,挥了挥手,“你先退下,你让孤好生想一想。”

      蒹葭走后,见刘总管自殿外回来,便在游廊下堵上他,曲膝行礼后却不肯起身,直吊着刘来的袖子嘀咕了好一阵,直望着那个有些驼背的身影上了回廊入了殿,方才阔步而归。

      刘总管才一入寝殿,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的尉迟弘便开口:“你也想替初一求药?”

      刘总管点头哈腰,脸上挂着慈眉善目的笑意,“殿下做事无需理由,奴才不敢相劝,只不过……”

      “说……”

      刘总管又道:“只不过,老奴斗胆说一句,旁的不好说,殿下同初一相处之时,笑的次数多得多了。”

      “还有呢?就这样?你不是应承了蒹葭来求情吗?”尉迟弘也不知什么心态,人劝得多他不高兴,人劝得少他也不高兴。

      然刘总管迸着精光的三角眼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道事情多半成了,便且不再继续,而是道:“殿下心中已有成算,老奴劝与不劝又有何干?”

      说不得姜还是老的辣,还真是给刘来料准了,得知小宫女将死,尉迟弘当夜便辗转难眠,闭眼皆是她两个月来的音容笑貌,踌躇再三,还是夤夜起身,在刘来的陪同下迎着飞雪去到了初一下榻的房间。

      尉迟弘一身绀青地大团花绫罗襕袍,在灯火下折射出清贵的光芒,与床榻上那张灰败欲灭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便是心硬似尉迟弘心中也不甚好受,他偏开了头,不敢看她,只吩咐蒹葭将药拿温水化了喂给她,便匆匆离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文《我靠PUA稳住病娇皇叔》求收藏,文案如下:
    苏沐棠是镇北侯府的掌上明珠,因性子专横,婚事几经波折也定不下来,琼林宴那日,苏母为其强取豪夺了探花郎裴以安。
    苏沐棠自觉理亏,婚后总收着性子依着他,并竭全族之力将裴以安推至高位。
    本以为会相敬如宾到老,却在天下大乱时,被裴以安彻底抛弃,苏沐棠问为何,裴以安冷漠地道:“我一直没和你说,有一个人等了我十年,是你生生把我们分开。”
    后来,苏沐棠被逼至绝境,临死前听闻裴以安终是娶了他的意中人,叹道:“真好啊,终成眷属。”
    偶然重生,苏沐棠以为再不会爱人,却对一个佩戴黄金面具的男子渐渐倾心。
    她不想错走旧路,却也没打算委屈自己,但更警惕沉溺其中。
    于是她冷落他、敷衍他、打压他,却又忍不住亲近他,再偶尔给他一些小的甜头。
    原以为他终是会受不住而离去,却不想他对她却越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裴以安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幼子,是苏沐棠曾戏弄过的小皇叔,却因十年前那件事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不得不成日里佩戴面具,原听从乃母遗愿退守临安,却因心怀对昔日友人柳如絮的亏欠,易容成另一副模样,再一次踏足京城。
    甫一入京,就接连陷入一串奇怪的梦境,为寻真相,他虏劫了苏沐棠,竟意外得知苏沐棠是他上一世的妻。
    而就在此时,昔日友人也一反常态,声称不要江山只要他。
    柳如絮出身名门,因为心上人的一句玩笑话,成了皇帝的才人,一心只想替心上人平反,却在见到心上人成亲过后,心底的毒蛇开始张牙舞爪。
    终于,在她一次又一次阻挠后,苏沐棠终是含恨而终,但她也因此永失挚爱。
    柳如絮不甘心,操控时间巨轮,想要一切从头来过,可待她回到过去,却发现苏沐棠也和她一般拥有前世记忆。
    而她的心上人,即便一切从未开始,即便苏沐棠对他弃之如敝屣,还是早早地沉溺其中。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