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们长长久久》在水十号

34、三十四、你们能分开吗？不能。

　　胡清梦看完脸色苍白。
　　“杜可意那人，有点阴沉沉的，我不太喜欢，他要请我吃饭，请了几次，我没答应。”
　　“就这些？”
　　“是的。他这是……故意纵火吗？”
　　“有嫌疑。他不承认，所以我们在找动机。”
　　“他怎么能……”
　　年长的警察了然的笑笑，结束了询问，“你好好休息吧，你救孩子的事迹还是很勇敢的。”
　　“如果不是我，杜可意……也不会放火。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胡清梦想起这茬，原来是自己连累了左邻右舍被烧，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万幸没有其他人受伤。
　　“你不用太自责。东野圭吾《原罪》里有一段话，原话我记不清了，大致的意思是有些人的恶是没有理由的，别人的善良、美好、幸福，都能成为他的原罪。责任还是在犯错的人。”年轻的警察说。
　　警察走了，服装男垂头丧气走进来。胡清梦让其他人先出去了。
　　“你是为他来的？”胡清梦有点烦躁，不太想看到这人。
　　“不全是。我真的挺担心你的。”
　　“你们……”
　　服装男抬起头，注视着胡清梦:“我今天也为我自己而来。”他缓慢而艰难地说,“我和杜可意的这些事，无人可说。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曾想过找你谈谈，其实也是想找个人倾诉，这些年，很憋屈。可是……呵。”服装男苦笑起来。
　　可是没有克服心里的矛盾，没有来找胡清梦。
　　胡清梦有点懂这种纠结。
　　“我和杜可意是发小。我们一起玩了很多年，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有一天，他□□了我。”服装男嘴角抽搐，“没人能明白我当时的震惊和颠覆……我开始很气，后来就……真是件破事啊。”
　　“我糊里糊涂跟他偷偷摸摸好了，他说要跟我过一辈子。可是，后来他却找了个女的结婚了。他决定结婚，我就跟他断绝了关系，但是他不愿意，各种纠缠。结果闹出了风言风语，他反而……”
　　杜可意反而倒打一耙，说服装男纠缠他，见了他就骂。
　　“年前有两次，我见他偷摸跟踪你。你可能没发现。我其实就担心他对你做不好的事。有一个晚上你回家，他在路边堵你。我挡着他让你走了，你还记得吧？”
　　“哦，那个，原来是你。”
　　“嗯，是我，我见他大半夜还在街上溜达，后来看见你从饭店里出来，觉得可能有问题，果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看不惯你和沈先生，我猜，他可能嫉妒你们俩的幸福。”
　　“这破事……压抑让他性格扭曲了。他早就离婚了。但瞒着所有人。他老婆也不敢说，他威胁他老婆只要说出去就……为难……孩子。”
　　“人渣！”胡清梦咬牙切齿，头都又疼了起来。
　　服装男垂头坐在椅子上，本来挺拔的一个人，这会看起来颓丧又窝囊。
　　“你也是，他这样一个人，你怎么不揭穿他！”胡清梦怒其不争。服装男一抬头，眼神极其复杂。胡清梦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真是挺伤人的。
　　怎么揭穿？跟大家说出来他和这个人渣那些事会得到同情吗？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如果是我，应该也不能说出来。”
　　“这回他可能得判刑。你……好了之后打算怎么办？”
　　胡清梦哀叹一声。不管杜可意怎么招供，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吧。
　　“我打算离开那里了。”服装男说，“这些年，我宁愿声名狼藉也不愿离开，心里多少对他还抱着点幻想。跟他在一起之后，我也没办法再找老婆了。”他苦笑一声，自嘲说，“我没办法跟女人做那事。”
　　“他纠缠你，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你跟沈老板……他对你很好。但我也挺想提醒你想清楚。我和杜可意这下场，你看，都挺惨的。”
　　警察调查，加上服装男倾诉，胡清梦已经好几个小时没休息了。沈星河在门口焦急的要命，最终忍不住敲门进来，提醒胡清梦注意身体。
　　服装男也差不多说完了他破败不堪的故事，他终于可以丢掉那些垃圾了。
　　他跟胡清梦告别，走到门口，胡清梦突然喊住他，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丁威。其实，不知道也罢。”
　　丁威走了。

　　胡清梦疲惫又难过，闭着眼无力地躺着，看起来毫无生气的样子。
　　沈星河着急，有点埋怨胡清梦不惜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警察和丁威都跟胡清梦聊了什么，又心疼，不舍得再跟劳累了半天的胡清梦打听。
　　病房里只有他和胡清梦，他去门口看了看，走廊里空荡荡的也没有人影。他小心地靠近胡清梦，在胡清梦有点干涩的嘴唇上辗转着亲了两口。
　　胡清梦费力地睁开眼，问：“你干什么？”
　　“你的神仙怕你喘不上气，给你渡两口仙气。”
　　胡清梦眼睛慢慢浮上了点神采，嘴角也翘起来了，梨涡盛满了浅笑。
　　“你笑什么？”
　　“两口仙气不太够……”
　　沈星河笑着低下头，跟他温柔的唇齿纠缠了两分钟，“够了么……”

　　“哥……”
　　推门进来的胡清苏不可置信地看着惊愕分开的两个人，坚持了半分钟，滑坐在地上，崩溃地哭叫：“你们，在做什么……”
　　胡清梦艰难起身，头晕的厉害，沈星河只好扶着他，他走到胡清苏身边坚持不住，也坐下了。他去拉胡清苏的手，胡清苏甩开了他，他的手就落到胡清苏的脚腕上死死抓住了，然后眼前一黑，又晕过去了。
　　沈星河赶紧把胡清梦的身体放平，胡清梦头伤未愈又受刺激，他不太敢随便动，说了一句：“苏苏，我再跟你解释！”然后赶紧去喊医生。
　　胡清梦的主治医生恰好在办公室，赶紧过来，翻看了胡清梦的眼睛，听了心跳，说：“快点去再做个脑部ct。”
　　胡清苏一边哭一边帮着把哥哥抬上手推车，沈星河牙咬地紧紧的，推着胡清梦坐电梯去做ct。
　　蒋熙和萧岚恰好碰见，萧岚拉住哭的止不住的胡清苏问怎么了。
　　胡清苏炸了一样使出全身力气把有点瘦小的萧岚推了个趔趄，尖叫着喊：“你们这些神经病，不要碰我！”

　　胡清梦进了ct室，几个人站在门口等，胡清苏仍然默默流泪，沈星河这会儿不想理她，一颗心全在ct室里的人身上。萧岚也沉默地站在一边。蒋熙看了一圈，走过去小声地劝，“别哭了，你哥会没事的。”
　　胡清苏反而又放声大哭起来。
　　沈星河头痛地说：“苏苏，你要懂事。先不要再刺激你哥哥，好吗？”
　　胡清苏咬着牙看着沈星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懂！”

　　林曌接到蒋熙的求助短信赶过来。胡清梦恰好出ct室，他用口型问沈星河：“怎么了？”
　　沈星河摇摇头，赶紧问医生：“有、问题吗？”
　　“还好没有新的出血点。但是得时刻观察。星河，你们当这是闹着玩啊？不是让他连地都不要下吗？”医生是沈妈妈认识的人，教训起沈星河来，比其他的病人家属收敛了一点。

　　胡清梦被推回了病房。沈星河忙前忙后照顾，胡清苏看的不顺眼，心里直冒火，自己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被蒋熙按在沙发上咻咻地大喘气。
　　晚上，医生不让留这么多人，乱糟糟的反而不利于病人恢复。其他人都回去了。沈星河让胡清苏也回宾馆去休息。
　　胡清苏不愿意，说：“这是我哥，他跟我比跟你亲的多，你走吧，我能照顾他。”
　　沈星河无力地说：“你跟他，是手足。他之于我，是心脏，是命。”
　　胡清苏愣了好久才嫌恶地说：“你们、你们这群人都是神经病！你别恶心我！”
　　沈星河真的很难过。胡清梦这一下午，几乎就没醒多大会，现在还迷迷糊糊躺着，有时能看到他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他无奈地说：“如果你哥好好的，你怎么说难听的话我都听着。现在你哥不能受刺激，你能不能先把刺收着。”
　　胡清苏不出声了，毕竟床上躺着的是她唯一的亲人。
　　沈爸沈妈来看了一回，沈星河特意给他们选了个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胡清梦已经清醒了。沈妈听沈星河说了事情的经过，抖着手拉了胡清梦的手，说：“你啊，是个善良的孩子。”
　　蒋熙跟萧岚出来太久，等胡清梦伤情稳定，回小城去了。
　　胡清苏发现沈星河胡清梦的事情五六天了，胡清梦看了好几天胡清苏的脸色，胡清苏也顾忌他的伤不谈这事，他就也还没跟胡清苏谈过。胡清苏请的十天假快要结束了，胡清梦想劝她回去上学。
　　沈星河怕胡清梦跟胡清苏谈的时候再激动出事，胡清梦答应他不激动，嫌自己还没跟胡清苏谈呢沈星河就就坐立不安，正好公司那边打电话有要紧事，就让他回公司了。
　　胡清苏看出他哥支开别人，这架势就是想跟她说这事了。她头疼，这几天看沈星河对她哥，确实是无微不至，不是刻意，就是打从心底为胡清梦着想着，而胡清梦，确实也很依赖沈星河。她已经过了最初的惊愕期，现在连生气都有点提不起来力气。
　　“苏苏，你过来坐。”胡清梦拍着床边，想让胡清苏靠近点。他现在仍不是太敢大声说话。
　　胡清苏偏坐在窗前不动。
　　胡清苏作势要下床，胡清苏只好过来坐下了。
　　“你哥只是头伤了，又没有传染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不想听你和他的那些过程。哥，我只想知道，你们能分开吗？”胡清苏说着，泪又扑簌扑簌落下来了。
　　胡清梦想了想，看着妹妹一直红肿着的眼睛，心疼的说：“不能。”
　　“你们俩、俩男人准备怎么过一辈子？沈星河能给你生孩子？”
　　“等你结婚生了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要是也不生呢？你找男的，那我就找个女的！”
　　胡清梦惊愕地看着自己妹妹气急败坏的脸，像是突然不认识她了。
　　“我，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别再着急上火。”胡清苏看她哥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突然怕了，赶紧说。
　　胡清梦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喘气又困难起来，他闭了闭眼睛，说：“苏苏，你有事，别瞒着我。”
　　“哥，哥，”胡清苏赶紧用手抚着她哥的胸给她的哥哥顺气，顺了几下，趴在床边“哇”一声崩溃的哭了。
　　胡清梦慢慢抚着妹妹的头发，等她静下来。
　　“哥，有个女的追我。”她抬不起头，趴着边哭边说。
　　“是……萧岚？”
　　胡清苏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哥。
　　“萧岚以前疯疯癫癫的，可是对你太不一样了。”
　　“过年一起吃饭，之后她就经常给我发微信，很关心我。我也很开心，她是你的朋友，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她后来去看了我一次。哥，我有男朋友，她去我就介绍他们认识，当时她没说什么，回来后就跟我说很难过，因为她喜欢我。”
　　“我把她拉黑了。这次你出事，跟她又见了面，她说她不会为难我，就是想关心我。我一想她对我怀着那种心思，心里就不舒服。每次看见她，就觉得她精神大概不正常。还觉得你们都被她骗了。谁知道，谁知道，转头就看见你跟沈星河这样……哇，哥，我真的很难过。”胡清苏又趴下哭起来了。
　　“苏苏，哥哥对不起你。”
　　“哥，你那么好的人，乐观、聪明、善良，长得也帅气，我找的这个男朋友都像你。你什么样的媳妇儿找不到，为什么……”
　　“我只能请你给哥哥点时间，证明给你看，你不也想让哥哥过得幸福吗？”
　　“哥，我知道。你跟沈星河在一起很轻松，他能让你依靠，是我怎么也做不到的。只是这种事，我接受不了。我老是忍不住想，如果爸爸妈妈还活着，你还能变成这样吗？”
　　胡清梦也忍不住泪奔了。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这个如果。
　　胡清苏早就认清，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谁能改变她哥呢？只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她决定回去上学了。
　　临走前，她跟胡清梦说：“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你还有个已经长大了的妹妹呢。另外，你放心，我真的有男朋友了，他叫小庄，我以后带他来看你。还有，我回去之后，你再帮我跟星河哥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