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小玫瑰》南撄

24、玫瑰

　　因为晚睡，且睡觉前想了些不好的东西，黎烟做了一晚上噩梦，奇形怪状难以描述的东西在梦里不停地追她。
　　她逃跑了一晚上，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早上醒来，浑身盗汗，精疲力尽。

　　竟然奇异地以跪拜的姿势睡了一夜。
　　胳膊腿儿全都麻了，脖子酸疼。

　　酒店的窗帘厚实遮光，睁开眼看房间依旧是黑洞洞的。
　　但比昨晚感觉好一些。
　　可能存在一条【过了凌晨……
　　黎烟看了眼手机——4:28。
　　【过了凌晨4:28所有鬼回家睡觉不得伤人】的鬼界法律条款在保护她吧……

　　五点钟不到。
　　她才睡了三个小时！

　　黎烟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

　　清晨鬼怪不再入梦，傅绍元却来了。

　　迷迷糊糊间，黎烟梦见傅绍元面色铁青，双脚离地地朝她飘过来。
　　刹那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变为零。

　　青色的脸贴着她，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想跑，腿却软得动不了。
　　朝后一屁股墩摔下去，被傅绍元有力的臂膀揽住。

　　他们定格在偶像剧最经典的姿势。
　　要么一起摔下去，恰好接吻，要么用力过度，她起身扑过去恰好接吻。
　　总之是应该起浪漫轻快bgm，冒粉红泡泡的氛围。

　　然而，傅绍元目光沉沉地锁定她。
　　眼神极具侵略性。
　　仿佛在看一块即将下肚的五花肉……

　　英俊的五官微微扭曲，薄唇轻启，青白色的舌头伸出来……
　　越伸越长……
　　越伸……
　　越长……

　　近在咫尺。
　　一触即发。
　　危在旦夕。

　　黎烟躲避地偏过脸。
　　湿滑黏腻又泛着冷气的感觉贴在她脸颊上。
　　汗毛一瞬间全竖起来。

　　“救命——！！！”黎烟大叫着从梦里醒过来。

　　“黎烟？”门被敲了两下，黎玉梅关心的声音响起。

　　黎烟大喘着气，睡衣被冷汗浸湿。
　　目光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黎玉梅进来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吓一跳，一摸额头全是盗汗，边拿毛巾帮她擦边问：“做噩梦了？我听见你叫了。”
　　黎烟点点头，挣扎着坐起来，却看见站在卧室门口的傅绍元。

　　梦境的画面太真实，她吓得往黎玉梅身边一躲。

　　黎玉梅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傅绍元，解释道：“我早上散步遇见傅总，才知道他住在咱们隔壁，就叫他过来一起吃早饭。”
　　从昨晚吃过饭后，黎玉梅对傅绍元的印象直线扭转。
　　之前一直以为是不近人情的冷酷资本家，长得帅有钱，但所处环境太复杂，是个感情不专一，私生活混乱的纨绔，可吃饭时温文尔雅，随和有礼，风度翩翩，像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谈吐得体，对黎烟也是贴心呵护，看黎烟的眼神温柔得要滴水。
　　虽然人本身没什么可类比，但傅绍元望着黎烟时，总让她想起她那不争气的哥哥望着嫂子的样子。
　　哥哥说，那是爱情。

　　也许傅绍元真的会是黎烟的良人……
　　她没有必要带着偏见不赞成他们在一起，而是要相信黎烟的眼光，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喜欢的男人也应该不差。

　　傅绍元接她的话茬，对黎烟说：“刚好我顺路送你去片场。”

　　黎烟过快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清楚地知道现在处于现实中。
　　而且看了时间，是朝阳蓬勃的八点钟，不存在牛鬼蛇神。

　　一直让傅绍元站在门口也不好。
　　黎烟悄悄吐出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开口：“你们先吃，我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好。”

　　-

　　用过早餐，傅绍元开车送黎烟去片场。

　　“徐秘呢？”见傅绍元亲自开车，黎烟不免惊奇地问。
　　虽然已经完全从梦里清醒过来，但看见傅绍元的脸，心里多少有点阴影。
　　而且他今天还和往常不太一样……
　　叫她不得不更谨慎。

　　“公司有事。”
　　“哦，那你不忙吗？”黎烟主动说，“我自己也行，你忙你的，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她的善解人意落在傅绍元眼里则更像是急于撇清、逃跑。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傅绍元直白道，他盯着黎烟的眼，“你很不想和我相处？”
　　“……”

　　黎烟讪讪地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灰溜溜地自己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
　　目视前方，正襟危坐。
　　不给傅绍元任何逞能表现的机会。

　　她已经做好了出现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无论傅绍元说出多么冷酷或者难听的话，她都不要往心里去。
　　一段感情的失败不能否认她为人的品质。

　　也不要再多贪恋他的温柔。
　　都是涂抹着蜜糖的陷阱，让人毫无防备地掉进他事先布好的罗网。

　　“你昨晚给我发消息了？”黎烟瞥了眼傅绍元，决定先发制人。
　　“嗯。”
　　“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傅绍元不急于表达，耐心你十足地望着黎烟，等待她开口。
　　目光专注深情，在密闭的车厢内，叫黎烟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呼吸急促几分。

　　“昨天赶你出门是我不礼貌，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默默地深吐气，想象自己是灭绝师太，垮着小脸冷冰冰地把折磨她一晚上的问题率先摊开在阳光之下。
　　“还有我说的那句话……是我太冲动了。我文化素养不高，脑子也不像你好使，想什么就说什么了，要是让你为难了，我也一并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傅绍元不急不缓地应道。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语毕，黎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要离开。
　　却被傅绍元拉住胳膊挽留。

　　“你说完了，该到我了。”傅绍元说。

　　目光无声胶着几秒，黎烟屈服地坐了回来，不看傅绍元，面无表情道：“你说吧。”

　　傅绍元开口前先别着身体，胳膊伸到后座去够东西。

　　黎烟忍不住拿余光去瞥。
　　恰好瞥见一大束灰色哑光的包装纸，上面冒出头的红色玫瑰。

　　她想装没看见都难，表情僵硬地问：“你买花干嘛？”

　　“昨天晚上会议结束后找到一家没打烊的花店买的，看月亮是为了约你出来的借口，其实是想送你花，想和你表白，想你，想见你。”傅绍元将一大捧花向前送，“早上花店没有开门，但我等不及了。玫瑰会枯萎，但我对你的爱永远新鲜热烈。黎烟，我爱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

　　黎烟被他的架势吓傻了。
　　情绪一时没转变过来。

　　就好像已经做好了失恋的准备，却突然收到男朋友的求婚……

　　黎烟愣在原地。
　　没有接过花束，也没说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

　　“不愿意吗？”傅绍元问。

　　黎烟这才恍然惊醒，急切地点头，而后摇头，张口说话有些哽咽：“愿意……”

　　淡定如傅绍元也长松一口气，隔着一大捧玫瑰花，凑过去抱了抱黎烟。

　　“我以为你会和我分手……”黎烟低头道歉，“昨晚是我的错，说得太突然也没给你机会，事先没和你好好沟通，情绪一上头就朝你发脾气了……”
　　“是我考虑不周。”傅绍元也认错，“让烟烟没有安全感。”

　　傅绍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盒子，当着黎烟的面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铂金素戒。
　　他取出来。
　　黎烟配合地伸出手。

　　戒指戴在黎烟右手中指上，契合得仿佛是根据她的手指量身定做一般。

　　白皙纤细的手上戴着一枚素净的戒指。
　　“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好的，烟烟。”

　　这画面像很久以前就见过，脑海里一道男声响起。
　　很熟悉，却又想不起。

　　黎烟头疼欲裂，她想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拼命回忆。
　　却像站在一张未完成的巨大拼图之上。
　　她孤零零地站在拼图一角，空白的地方浩瀚无垠，看不到边际。

　　那个男人就在空白之中叫她烟烟，叫她过去。

　　碎片似的拼图承载着她的记忆，高速从她脑海里划过。
　　她伸手去抓，却抓不到。
　　眼花缭乱地捕捉拼图上的信息，仅得到的零碎却无法凑在一起得出有效情报。

　　她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眼泪跑出来，掉落在玫瑰花瓣上。
　　有些枯萎的花瓣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向下倾斜，泪珠顺着滑落到更深处。

　　“不舒服吗？”
　　傅绍元的声音将黎烟唤回现实，她含着眼泪抬起头。
　　泪光中看见傅绍元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和她的是一对。

　　黎烟摇了摇头，“昨晚没睡好。”
　　“脸色很差，要回去再休息吗？”
　　“不了，我路上眯一下。”

　　傅绍元看了眼时间，确实该送黎烟去上班了。
　　他摸了下黎烟的手，“有点凉。”
　　“天气冷，我穿很多了。”黎烟嘟囔着回。

　　两人没再说话。
　　黎烟闭目养神。到目的地，虽然没睡着，但精神状态好了些。

　　她抱着花束下车。关上车门后，弯下腰和傅绍元挥了挥手，“我走了，拜拜。”
　　“烟烟。”傅绍元叫她。
　　“嗯？”黎烟回过头疑惑地看他。

　　傅绍元没说话，朝她勾了下手指，倾身过来。
　　黎烟不明所以，扭头看了看四周。
　　应该出于怕她被说闲话的考量，傅绍元停车的地方距离片场还有几步路，这边荒凉，很少有人过。
　　见没人，她才放心地从车窗探头进。
　　和傅绍元之间一拳之隔，离得很近。

　　傅绍元盯着她的眼睛问：“女朋友，从昨晚欠账到现在的离别吻该付给我了吧？”

　　他声线刻意压得低沉，说话时喉结滚动，每个颤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女朋友这个崭新的称呼，勾得黎烟耳膜作痒。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傅绍元眼睛转移到他的嘴唇上。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