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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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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卷毛夜叉的故事21
不知不觉织衣就在小镇上呆了几个月,而这几个月小镇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我能让这个在这附近的小镇为非作歹的盗贼团消失,你就跟我去江户吧。”织衣当时和她打了这样的一个赌,而这句话让人难以置信,也未免太夸大其词,当时的宫本葵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就答应了。
而之后,让人惊讶的是盗贼团因为不明原因发生内讧内讧,然后又因为涉嫌盗窃政府机关的武器,被附近的警署立案逮捕。明明只是一个乡下小镇不受到重视的恶棍,却牵连上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猫腻,仿佛是被什么人算计了。
早坂织衣就像是预言家,她每日也只是在宫本葵的花店里帮忙,唯一不同的是,工作之余的下午或是中午,织衣会拿着酒和饭菜分给附近的流浪汉和落魄武士,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天,被这样的一位美人搭讪谁都愿意和她多聊上几句。
有时候一些有情有义的浪人,会表示想要报答织衣,而织衣则会让他们做一些很简单的小事作为报答,帮忙买点东西跑个腿这样的很简单的举手之劳。
这些小事就如同一根根暗线,在某个时候发挥着作用,织衣把那些细线在脑海中编织成一副网,最终促使她达成目的。
这般缜密的布局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一开始宫本葵也感到很不解,也问过她,“阿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流浪汉和落魄武士为了生存会为各种人工作,各种脏活累活都会干其中也包括这附近恶棍、盗贼团,所以大概知道很多内部信息。而我也并非是和他们交易,只是和他们聊天,让他们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有时候那些知恩图报的人也会表示报答我,我也只是把”
织衣并不为她做的这些感到自傲,仿佛只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她手上捏着花枝,十分用心地把它们束成一束,但总是松开来,让她有些苦恼。
只要是能从她脑海中构成的棋局对她来说都没什么难度,这个乡下小镇的舞台太小了,完全不够她施展策略,完成这些对她来说就只是玩一场模拟情报游戏一样简单。
手中依旧努力地完成着工作,比起使用头脑阴谋算计,眼前花店实操性的工作对她这位常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更加有难度。
最终,她终于把一大捆不同品种的花束成一束,用彩纸包起来,用彩色丝带装饰。虽然她捆绑好的花束还是比不过宫本葵那般熟练精致,但也不算很差,只是这几个月她在花店的工作上有了不小的进步,当然,距离能够开店的程度还差得远。
织衣轻轻地抚摸过花瓣,黑眸中的过分平静让人感到危险,她轻笑道:“很小的情报堆积起来,又或是很小的事情堆积起来,不知不觉就会巨大的力量。”
宫本葵看着她,体内隐藏的狼一般的直觉和战斗本能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很可怕,并不是战斗力上的可怕,而是另一种方面的可怕。要是有谁惹了她,估计自己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却能用这种兵不血刃的方法让一个盗贼团瓦解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这话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实施起来变数很大,而能促使计划实施,也只能说是料事如神了。
织衣比起指挥士兵作战,她更擅长操控人心与人博弈,天生的官员,虽然内心依旧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纯粹和直率,但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因为她过分纯粹,所以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残酷。
总而言之,这次的打赌是宫本葵输了。宫本葵的父亲告诉过她,作为武士既然答应了赌约,那到最后就要愿赌服输。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江户吧。”宫本葵又无奈但又有几分期待地对她说道,说到底她还是很向往外面的城镇的,毕竟年轻人嘛,谁都有闯荡一番的豪气。
“耶!”早坂织衣高兴地举起双手,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真是看不透你啊......”一旁的永山也是感到万分无奈。
织衣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有着把人当做道具冷漠算计以达目的的才能,却又依旧保留着纯粹简单的感情,就像是一个刚来到人世的机器人。
早坂织衣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准备过几天前往江户,她对未来充满的憧憬,她的头脑确是要比他人转得要快,所以常常会有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错觉。
然而啊,上天总那么残酷的,总是喜欢给人降下灾厄,将你心中的少许幸福和自信瞬间踩碎的程度。
——
就在准备出发的前两天,有好几十名负伤的男子拥入小镇,从衣服上来看是前线的士兵,像是战争败北了不得不逃亡过来。
要不是形势所趋,谁会愿意去出征,这些士兵确实是可怜的,村民们也没有驱赶他们,让他们在村里养伤。
看到他们织衣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直到晚上和宫本葵一起去附近的餐馆吃饭。
她听到在旁边吃饭的居民有人议论,“哎,你听说了吗?听说攘夷部队被毁灭了,那个叫什么吉田松阳的攘夷思想家被斩首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在战场上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攘夷四志士啊!能教出那样的怪物的吉田松阳肯定更可怕,就这样被毁灭了?”
“你看最近逃进来镇子的士兵,他们好像是攘夷部队的。我们这样的乡下小镇本来就很难及时收到战场上的消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攘夷部队被和幕府合作的天人毁灭了,吉田松阳被当中斩首。那四位将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我在江户的朋友和我说,白夜叉好像已经被逮捕斩首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什么?!不会吧!那可是被称为白夜叉的男人啊!被冠以恶鬼之名的家伙啊!”
“还是朝廷御用处刑人池田家亲自执行的,听说他们一族有着断首连皮的斩首技巧,一般只会为高官和犯了死罪的贵族斩首,能被他们一家斩首的攘夷志士也可以算是一代豪杰了。”
“毕竟是那威风丧胆的白夜叉啊,如果真的被捉到,也应该有这样的待遇啦哈哈哈。”
那些人也只是以很平常的语气喝着小酒谈着这些战场上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还太遥远了,其实谁胜谁负对老百姓来说无所谓,他们只想早点结束战争。
只是这些话落在织衣耳中却不一样了,她愣在原地,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宫本葵首先发现了她的异样,疑惑地看着她,“阿织?你怎么了?”
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魔怔了似的,她毫无征兆地站起身,快步跑出餐馆。
“阿织!阿织!你去哪!”宫本葵追出去。
织衣快步跑出餐馆,街上有很多在前线回来的士兵,他们在这座小镇歇脚,身上大多数都负着伤,虚弱且疲倦地靠在墙边。
“你们也是攘夷志士吗?哪个部队的人?银时他们怎么样了?”
织衣上前扯着一名士兵的衣领,神情有些恍惚,带着某种恐惧,显得有些吓人。这样的举动把那位士兵吓了一跳,一下子不知道推开对方。
“喂!你是谁啊!”其他士兵也围了过来,语气不善地看着织衣。本来就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心情压抑得很,现在又被这样的疯婆子纠缠。
“阿织你冷静一点!你这是做什么?!”赶过来的宫本葵赶紧拦住了她,然后向那名士兵道歉。
“抱歉,这孩子的恋人也是前线的攘夷志士,现在战争战败,准确的前线消息还没下来,她太担心了,你不要怪她。我们只想问一些前线的消息,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宫本葵搂着织衣以免她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那名士兵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逐渐阴沉。“很多信息都被幕府限制了,所以你们还不知道。事实确实如此,攘夷战争......我们武士战败了......”
织衣原本恍惚的神情逐渐冷静些了,她迫切开口,“那你们应该知道那个被称为攘夷四志士的部队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高杉先生和阿银,还有桂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士兵微微蹙眉,“那三位首领在那之后不知所踪......但江户有线人说坂田首领已经被逮捕,即日处决了。”
听到这话,织衣脸色越发苍白,她没有立刻流泪,大概是因为大脑还没消化这样的信息,又或是这样的现实冲击太大,她还无法接受,她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神情非常恍惚。
织衣从未想过攘夷战争会这么快结束,其实她也并非是觉得攘夷志士有多大的胜算,只是觉得天人向来对这些小虫子没兴趣,而幕府忙着向天人谄媚也很少出兵管叛乱军,几乎都是扔给地方军来办。
她是没想到天人这么快会出手,又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出手的?
然而织衣现在已经无法在分析这些了,她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感情失控的状态。
织衣控制自身情感的能力太差了,这是她非常致命的弱点,是她本身的缺陷,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缺乏感情所造成的的结果。因为没怎么被人关心过,也不怎么理解感情,她到现在还没学会像一般人一样用正常途径去释放控制感情。
这样的缺陷注定会成为她那颗过分机灵的头脑的阻碍。她再聪明也是人,既然是人就很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一向感情淡漠的她头一次体会到这般惶恐强烈的情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在她荒芜的内心世界里,短暂的爱恋曾如清泉般充盈过她的内心,曾让她变得温柔过。若是本就一无所有那还好说,最让人痛苦是拥有后又失去。
“阿银......”
她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一点,但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她随便循着街道走出去。宫本葵捉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我要去江户......我现在马上就要去......”织衣低着头,手扶着额头,手指伸入发间,有些用力地扯着自己的黑发,仿佛是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巨大的感情冲击让她无所适从。
宫本葵看着她,然后满满的把她搂住,拍拍她的背,语气一反常态地沉稳可靠,“冷静点。”
织衣被她搂住依旧是不哭也不闹,手指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只是身体有些颤抖,喃喃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那个人真的......不......不会的......他们那么强......我第一次见到向他们四个这么强的武士,怎么会轻易地被......银时他不会有事的......”
“你重要的人出事了吗?”宫本葵依旧是拍着她的背,轻声问道,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在意,她耐心地安抚织衣,“冷静点,我爸爸说过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被情感影响,”
“明天有车可以直接去江户,你等明天过去就能知道那人的状况了。”
“不、不要,我想现在就过去......”织衣在她怀里摇头,她现在一点都不像是以往那个可以将人心掌握在手中,所有信息都在脑海中编织出蛛网的机器人,而像是被夺走了重要东西的孩子,任性执拗又可怜。
织衣给人的感觉总是很神秘,有时又宛如孩童一样纯粹,让人感到非常矛盾,难以揣测她的内心世界,有时冷漠理智。但这样的矛盾是来源于她的内心缺陷,她的内心像是破了一块窟窿,窟窿外是平静的,窟窿里确实长久被虐待被漠视压抑的负面情绪,她不会表达,这也造成了她展现感情的方式非常极端。
有时候过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在她掌握之中,冷漠地像是个机器人。但一旦触及到自己内心世界,就会反应得很激烈,非常容易情绪失控。
随着时间的推移,织衣内心的缺陷只会越来越严重,很少有人会理解这样的她。但宫本葵靠着她的直觉隐约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她没有再强求,拍着她的肩膀,“好,既然你想现在去,我今晚就联系船家送你过去。”
“你重要的人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