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统领与女法医》草莽皮囊

35、重圆

　　齐王接过栗子和芋头，拈起一粒尝了尝，赞道：“好甜，真是不错，我从来没有吃到过这等美味。”

　　“殿下吃惯了大鱼大肉，王府中烤的也都是鹿肉羊肉。”王梦姿笑道，“妾嫌吃多了膻得慌，想起爷爷之前考过芋头，便试一试，不想就被殿下撞到了。这大冷的天，殿下请在屋中坐罢，留一帮小厮在此烤着就好。殿下要吃什么，妾让他们去找厨子拿便是。”

　　二人结伴进了殿中，正坐着喝茶，吃着烤栗子，鸳鸯来报，说宫中的太医来了，要为齐王殿下请平安脉。

　　齐王疑惑：“这好端端的，太医怎的来了？”

　　王梦姿道：“太医既来了，便请进来吧。太医好久没来府中了，殿下请个平安脉总是好的。”

　　鸳鸯听闻，便忙去请太医进来，来的是紫微宫太医院总管刘守鉴。刘守鉴给齐王和王妃见完礼，齐王便问：“刘太医，如何到我府上来了？”

　　“回殿下，殿下府中的下人来紫微宫报，道兰陵殿的主子被蜈蚣咬了，甚是严重。府中郎中无力诊治，只能请臣前来。”

　　“兰陵殿主子，可是龙熙雯？”齐王心中一惊，“刘太医可去看了？她如何？”

　　“回殿下，臣已诊治完毕，重新换了草药，只是皮肉之苦，当无碍。”刘守鉴回复道，“容臣先给殿下请个平安脉吧。”

　　“嗯……”齐王心不在焉地伸出手，刘守鉴搭着齐王的脉搏诊断了半天，回道：“殿下安好，只是有些气虚。”又向王梦姿奏道：“劳驾王妃吩咐厨房，给殿下多进一些鲫鱼，大豆，白扁豆，鹌鹑吧，日常喝茶，也可加些人参，党参。”

　　王梦姿谢了刘守鉴，自有鸳鸯去传话安排，刘守鉴也告辞回紫微宫去了。王梦姿见齐王有点心不在焉，便道：“殿下不如去看看龙妹妹吧，蜈蚣剧毒，被咬了也不是小事。”

　　齐王听刘守鉴一说，已经在心中踌躇要不要去看看龙熙雯，只是碍于难得来王梦姿这儿一趟，屁股都没坐热，又不好意思就走，只能顾自发愣。听王梦姿这么说了，心中一喜，握着王梦姿的手紧紧地捏了两下，便出了玉雪阁往兰陵殿来。

　　王梦姿送齐王到了玉雪阁门口，盯着齐王离去的身影直到再看不见了，默默地眼神变黯淡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齐王来到兰陵殿，龙熙雯正卧在榻上，面朝内墙。梅香见齐王来了，正欲喊醒龙熙雯，齐王忙摆手，示意她下去，自己坐在榻沿，静静地等待。

　　过了一刻钟，龙熙雯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见齐王正坐在身边，“大惊”，便要下床行礼。齐王忙拉住她，关切地问：“铁牛莫动，可好些了？”

　　龙熙雯一边把右手往被子里藏，一边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一言不发。

　　“这么疼吗？我这便让人再去宫中请太医来。”齐王急了。

　　“殿下，妾无碍。”龙熙雯用左手擦了眼泪，强颜欢笑，“只是好久没听陛下喊妾铁牛了，一时不知所措。”

　　“是我不好，最近冷落了你。”齐王道，“把那只手拿出来，我瞧瞧，到底伤得如何了？”

　　龙熙雯摇摇头，故意把右手藏得更深了：“殿下，妾真的无碍，莫去看那些肮脏虫子咬过的地方，脏了殿下的眼睛。”

　　“让我看看。”齐王假意嗔道，伸手将龙熙雯的右手拉了出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虽然包着层层白布，依然可见肿大了不止一倍。齐王小心地帮龙熙雯吹了吹：“肿成这样，还说无碍！既被蜈蚣咬了，为何不来报我，却让下人去宫里偷偷地请太医？”

　　“殿下已经许久不来兰陵殿了，妾也揣摩不透殿下的心思。前几日雪儿妹妹又连着遭罪，虽是偶然，府中的下人却在风传是我们姐妹内讧，定是有人设计陷害。妾不知殿下是不是信了那些个谗言佞语，更把这罪名按到了妾的头上，不来兰陵殿了，故妾也不敢去叨扰。”

　　“我只问一句，你倒巴拉巴拉说了一串，愈发没规矩了。”齐王笑道，“铁牛真是多心了，原先在我面前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铁牛，如今竟如此这般小心翼翼。”

　　“妾这些天也想明白了，小心翼翼也好，天不怕地不怕也好，都看殿下的一时兴致罢了。殿下若是高兴了，妾怎样都行；殿下若是腻了，妾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入殿下法眼。”

　　龙熙雯说着，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渐渐聚集成了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此时梅香端着药进来摆在案头，正欲退出，齐王怒目圆睁，对着梅香喝道：“该死的奴才，怎么伺候的主子？”

　　梅香被吓了一跳，忙伏地磕头，大气也不敢出。龙熙雯也有被唬道，但很快镇定下来打圆场：“殿下莫怪梅香，是妾执意去府中药园里挖黄芪，却不料这天寒地冻的竟还有蜈蚣，一搬开石头就被咬了。”

　　“你去挖黄芪作什么？要什么药材，府中有的是，问郎中去要便是。”

　　龙熙雯岔开了话题，对梅香使了个颜色，梅香借机悄悄地退出。龙熙雯拉着齐王的手道：“妾今日体虚，家中前几日送了一笼鹌鹑进府来，说是徽州的特产，个子竟比京城的鹌鹑大出五分以上。妾知殿下也是气虚，而府中的黄芪尽是干货，便想着去挖些新鲜的黄芪来给殿下炖鹌鹑……”

　　“结果鹌鹑没炖成，铁牛倒喂了蜈蚣了。”齐王笑道，“即便要新鲜的药材，何不叫下人去挖？你现在是侧妃，难道还支使不动下人不成？”

　　“殿下休要笑妾。”龙熙雯见齐王取消她，便复又躺下，转向床榻内测，“殿下吃的用的，妾能亲自经手的，绝不假手他人。”

　　“好好好，铁牛的心意，我领了。来，把药喝了吧。”齐王见案头的药刚好也凉了，便端起来，一口一口地喂龙熙雯。

　　右手虽然还火辣辣的疼，但龙熙雯瞧着坐在面前一口一口喂自己喝药的这个男人，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暗忖道：苦肉计虽是下策，却架不住管用，在这深宅大院中，必须真刀真枪地拿出点手段，方能我为刀俎，对手为鱼肉。

　　转眼已到腊月，王府中的腊梅逐渐开了。自从龙熙雯重新得了宠，齐王便日夜厮混在兰陵殿，雪儿和魏檀雅也落了个清闲，便日日带着霜华和丝竹在府中搜集梅花，按照尚书府中的方子来炮制梅真香，又给王梦姿也送了些去。她们三人都性情恬淡，既然不得宠，便互相劝慰着看开了，姐妹之情也一日更比一日好。

　　新年是宫中最重要的假日，腊月意味着新年已近，自然也是宫中最忙碌的日子。内务府早早地开始了易门神，换桃符，更春联。小年还未到，紫微宫中已是装扮得喜气洋洋。

　　腊月十五日这一天，皇贵妃兴冲冲地来到福宁殿找皇帝，礼毕后，从袖中掏出几个金灿灿的小玩意儿给皇帝瞧。

　　“陛下猜猜，这是何物？”皇贵妃笑道。

　　皇帝拿起来细细一看，原来是金银打的小元宝，竟只有半截拇指大小，因而笑道：“若华这是返老还童了，还是给将来的孙儿准备玩具呢？如此小的元宝，朕倒是第一次见。”

　　“陛下，这是妾让内务府专门打的。妾看内务府年年都是找几枚铜钱塞到角儿里讨彩头瞎糊弄，妾想着这与民间风俗又有何异，如何体现天家的风范呢？日思夜想，终于有了这主意。今年妾便让内务府将这小元宝包进角儿里，陛下看如何？”

　　“很好，只是吃的时候要小心了，可别硌了牙。”皇帝笑道。

　　“那妾便去吩咐阮康德照办了。”皇贵妃说完将那些个小元宝收了起来，攥在手中把玩，却不离开。

　　“若华似乎还有话要说？”皇帝觉察。

　　皇贵妃想了想，道：“陛下刚才提到妾未来的孙儿，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中秋节时妾求陛下让达儿尽快成婚，陛下应了。如今妾有了上好的人选，也找钦天监看了，大年初二便是极好的娶亲吉日。妾思量着既新春佳节已近，不如请陛下除夕晚宴上直接给达儿指婚，以免选秀劳民伤财，又赶不上吉日反而耽误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一听笑了，道：“好事，这是双喜临门了，不知若华看中是谁家的闺女？不妨先说来听听。”

　　“是礼部尚书钱伯阳钱大人的女儿，唤作钱明丽。”

　　“这门第倒是般配……”皇帝沉思了一番，“朕可以指婚，只是这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会不会太仓促？”

　　“婚礼筹备之事，妾定当叮嘱内务府全力以赴。”

　　“准了，那便由若华负责达儿的大婚相关事宜吧。朕今日会给内务府下一道旨，命其全力配合。除夕当晚，朕会将钱女当众指婚给达儿。”皇帝捋着胡子笑道，似乎对这门亲事也很是满意，“待朕有了孙子，若华可得把手里紧紧攥着的金元宝给他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