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有轮回》卞卿

2、失误啊，失误

　　半月后。
　　一行向北的车队在郊外前行，孟襄扒着车窗看着沿途的风景，另有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跟来了，孟襄瞥了那辆马车一眼，车帘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回过头接着盯着窗外，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后来坐的实在有些乏，再往后更是白茫茫一片，让人眼花之余越发觉得寒冷。
　　孟襄裹了件裘衣，放下了帘子，脑海中想着临行前老爹絮絮叨叨的一堆叮嘱，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孟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寒颤，冷风夹杂着雪花从窗户吹了进来，让人清醒不少，窗外已经渐渐或多或少的有了些人户，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好一些，北域的房屋、吃穿、很多东西都与御昭大不相同，在孟襄眼里北域到处都是新奇的景象。
　　进了北域后，车队很快就到了王城，马车在成门外停下来，孟襄回过神，整理了衣襟下了车。
　　另一辆马车上的江辞睁开了微阖的双眸，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走下了马车，抬头看着这座风格奇特的王城，眼神突然变得深邃。
　　城门前一行迎接的人中站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身着雪白的狐裘，左耳一个小小的金色耳环迎着阳光闪烁着，他皮肤很白，长得好看却不显阴柔，少年浅笑，一双淡棕色的桃花眼微弯：“在下北域少主陆羽，在此恭候使者大人。”
　　孟襄报以微笑，回道：“少主客气了。”
　　陆羽扫视着一众人，眼神不经意间落到了江辞身上，本就不达眼底的笑又淡了几分，两人对视着，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孟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陆羽及时收回目光轻笑一下，道：“抱歉，我可能是认错人了，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长舒一气，随着陆羽前往大殿。
　　大殿之上，宴席已经安排妥当，北域王与众臣静静地等待着，陆羽在前面带路，到达殿门口后立于一侧，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等到使臣团进了殿之后才跟随在后进了去。
　　北域王与众臣起身：“恭迎使者大人，使者大人不远千里前来，实是辛苦了。”
　　孟襄拱手回礼：“王上严重了，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在下御昭国使臣孟襄。”又抬手介绍江辞：“这位，是我御昭六皇子萧王殿下。”
　　“原来是萧王殿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请上座吧。”
　　陆羽从后方走上前来，示意两侧的侍女摆好矮桌，江辞很不客气的挤在了孟襄旁边，两人共用一桌，那矮桌上摆满了北域的特色佳肴。
　　坐定后，孟襄抬首与北域王道：“此次我朝圣上派我等前来贵国，一是希望能与贵国摒弃前嫌，永杰同好，二也是希望能与贵国加强通商，互帮互助。”
　　两年前皇上曾派兵攻打北域，理由是为了扩大疆土，只是北域的男儿骁勇善战，威猛不输御昭，再加上北域地区天气严寒，士兵水土不服，且地势易守难攻，不到半年皇上便下令撤兵了从此两国关系僵持，除了偶尔通商之外再无交集，时隔两年，皇上突然想起议和也不知这葫芦里买的究竟是什么药。
　　为了显示议和的诚意，孟襄率先起身让侍从将东西带了上来：“略备薄礼，还望王上笑纳。”
　　突然，坐在两人对面一直阴着脸的陆羽开了口：“议和？”他冷笑了一声：“这当然是好事，只是不知贵国前来议和，派遣的却是当年率军攻打北域的将领，这…是何用意？”
　　孟襄一愣，不由得转头看向江辞：“这……”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坑啊！想来之前这家伙是有段时间消失不见了，他告诉自己的是被皇上派出去干活了，当时自己以为可能是这家伙实在太闲，皇上真的看不过去了，便随便塞了个活给他，所以也没深问，就随他去了，现在看来，竟然是去攻打北域了，嗯，时间倒也很吻合，天哪，既然如此，皇上答应他来是想闹哪样啊？！
　　孟襄看着江辞，一时间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圆回来。
　　江辞摇了摇头，示意他安心，而后将视线与陆羽对上：“陆少主是确定了当时的人是本王吗？”
　　这是陆羽第一次听到江辞开口，干净的声音犹如山谷清泉，让人觉得清爽舒服，陆羽不由得认真打量了他一番，乍眼望去，那人很随意的坐在垫子上，一袭红衣铺了满地，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是一幅精美的画，他将手置于桌案上，轻叩着桌面，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让陆羽有些动摇。
　　“这……”他说的那么自信，陆羽有些不敢确定了。
　　江辞笑了一声：“当年领兵之人的身份，少主莫非从未仔细查过？”
　　陆羽犹豫了一下，道：“查过，只是查到的是一个颇有权势的……”
　　“一个颇有权势的王爷，而据你们的能力，所能查到的微乎其微，无非只有当年萧王曾被派了出去这一条而已，本王说的可对？”江辞打断陆羽的话，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仅凭这点儿连证据都算不上的信息也敢认定是本王，少主的胆子未免大了些若是今日来的使臣另有其人，只怕少主此番又会引起一场大战！”
　　孟襄见缝插针：“战场上兵荒马乱，稍不留意就会身首异处，看错人的事儿也未尝没有。”
　　陆羽皱起眉头，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知是真是假。
　　孟襄见状立即借坡下驴：“既然是个误会，那大家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皆大欢喜嘛！”其他人听了也应声附和，陆羽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收回了目光。
　　江辞抿了抿酒盅中的酒，轻声叹了口气，内心暗道：失误啊，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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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过后。
　　两人被安排到了陆羽府上，客房中，孟襄终于忍不住对江辞说道：“行啊你，你唬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江辞笑着摇摇头：“当真不是我，当年的事…唉，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孟襄找了张桌子坐下，倒了盏茶，打算开始听戏了。
　　江辞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只得顺着他坐下来继续到：“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想再接触军队，但老头子却不想我庸庸碌碌的待着，正巧，那时北域近年来越发繁荣的事传到了老头子耳朵里，他觉得如果御昭能够得到北域，那将是如虎添翼。所以，他便打算派我前去征讨，也算他聪明，料到了我不会老实的带兵，所以他也暗中派了老四借我的名义领兵，这事我也是过后才知晓的。这样算来，当年领兵的将领名义上的确是我，但实际上应是老四才对，我随军到了北域之后便借机逃了，那小少主能够指认我，想来也是老四当年做的太过密不透风的缘故。”
　　孟襄听后笑道：“或许他真的看到过你也不一定，今天可是吓死我了，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别想出家门了，我爹非弄死我不可。”
　　说着房上瓦声惊响。
　　“有，有人？！”孟襄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江辞收住了笑容，冷眼望向窗外道：“陆少主，你堂堂一位少主，竟也学做那梁上君子？”
　　陆羽翻下窗，从正门而入：“抱歉，今日是我唐突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能确保二位的安全。”
　　陆羽站在门口，夕阳照在他身上射进屋子，陆羽看了看两人：“这些日子北域并不安全，有歹人潜入，更值野兽出没的时候，还望二位小心。”
　　江辞道：“所以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陆羽看着江辞，眯起了眼睛：“那不知殿下想如何？”
　　江辞勾起一抹微笑：“本王想如何，少主难道不知吗？”
　　陆羽阴下了脸，这人实在欠打，现在若是在王城外，定饶不了他！陆羽不再理会，转身走了。孟襄见他走远后道：“你可把他得罪了。”
　　江辞抿着茶：“脾气实在差，金贵的大小姐，得罪就得罪，我还怕他不成？”
　　“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孟襄重新坐下，也喝起了茶。
　　“难不成还要我去哄他？怎么哄？亲亲小宝贝儿，我错了？”江辞翻了个白眼，心下一阵恶寒，让他这么说，不如杀了他，太……恶心了。
　　孟襄摇了摇头，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活该这家伙长得这么好看，却始终没有婚配：“天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指不定有什么事呢。”
　　“嗯，去吧。”待孟襄走后，江辞细细思考了一番，毕竟是在人家地盘，把人家少主气个半死，以后办事也是多有不便。
　　“算了……当他是个姑娘，哄一哄也无妨吧。”
　　这时，方才气冲冲离开了的陆羽再次来到门前，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身着黄衣的女子，女子怒气冲冲走在前面，边走边向陆羽抱怨着什么，直到来到了江辞的门前，女子叩响了江辞的房门，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拉着陆羽进了屋。
　　江辞有些发怔，女子直接单膝跪在了江辞面前，深感愧意的说：“不知是恩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恩人见谅。”
　　“你……”江辞方才想到澈影曾说过北域有熟人，这姑娘莫不就是？“你是侧影说的那位……那位……”江辞那位了半天也没那出个什么。
　　“陆翎”
　　“哦，是陆翎姑娘，你这是？”要闹哪样？
　　陆翎瞥了眼陆羽，陆羽慢悠悠的蹭了过来，低声道：“陆羽为之前的失礼向殿下道歉。”
　　江辞这才明白这陆翎姑娘怕是陆羽的姐姐吧，也难怪陆羽道歉时眼中尽是不甘：“罢了、罢了，本来也没多大事，只是还望少主在议和之事上多做考虑，此事对北域百利而无一害。”
　　陆羽不解，甚至更加愤怒，明明是御昭国先发的兵，怎能如今反倒像是自己的不是了呢？
　　陆翎拉了拉陆羽的衣角道：“羽，他是我们的恩人，是当年帮我救下你的人，我相信恩人说的话不会有错。”
　　陆羽一惊，抬起头直视这江辞，怎么会是他？自己从未想过救了自己的竟然是敌国的王爷，这倒是一份孽缘，自己刚刚还……
　　“算了，反正使者不是本王，有事明日再说吧，你们二位请回。”说完江辞便闭门谢客了，陆雨这一天受的惊可比之前数年都要多，一时缓不过来。
　　待到人都走远后坚持靠在了床上，轻咳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瓷玉般的少年。
　　“原来，那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