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太短》抱不动春寒

14、吞了

　　夏行风大半夜离开了家，在公园里的角落里躲到了白天。多亏了季幻的外套和帽子，那股清淡舒缓的橙花香和果味儿，让夏行风勉强扛过了那个漫长的夜晚。

　　等渐渐有了行人，她才起身离开，直奔ABO医院去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普通人，没受夏行风的信息素影响，不然她怕是都不能安全抵达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夏行风无法控制的信息素便引发了一片骚乱。她抓紧了外套，用帽子挡住脸，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

　　“我靠，这什么……我要疯了！”

　　“谁啊！能不能收收自己的信息素？！妈的！”

　　夏行风匆匆挂了个号，直接冲到二楼去了。

　　巧的是，给她看诊的正是上次给她登记信息的那位医生。毕竟极优性实在很少，像夏行风这样特殊的瘦弱型alpha，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医生注意到夏行风发红的脸色，以及额角的冷汗，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关上了门。

　　夏行风脑袋晕得厉害，说话都有些含糊，“我，我发热了……不想吃药，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认真告诉夏行风：“你可以和omega进行接触，接触越深，症状缓解越明显。”

　　夏行风缓慢地摇了摇头，“这个……也不行。”

　　医生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给出答案，“那我也无能为力了，抱歉。”

　　夏行风抓紧了挂号单，眼睛因为一些渴求，都变红了一些。她抬眼看着医生，极优性alpha的压迫性之下，医生一个普通人都莫名虚了虚。

　　僵持半晌，医生说：“要不这样，我们医生有专门的隔离室，你要不先去那里冷静冷静？”

　　夏行风：“……”

　　然后，她就在隔离室冷静了整整八个小时。

　　最后出来的时候，夏行风人是冷静了许多，却完全不是因为体内的火被压了下去，单纯就是一天没吃没喝，给饿虚了。

　　医生好心地把人送到了医院门口，又好心地说：“我刚好也下班了，顺便送你回去吧？”

　　夏行风神色复杂，声音都低了许多，“……那就麻烦了。”

　　回去路上，不是夏行风的错觉，她发现，在前面开车的医生很有做媒婆的潜质。那医生的嘴从夏行风上车开始就没停过，说来说去都是围绕着“季幻”二字。

　　“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和你一起分化的极优性omega，和你也认识吧？”

　　医生从后视镜里看着夏行风，“你们是同学？还是朋友？这个关系再往深了发展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换季幻坐在后座，早就咆哮了。

　　但是坐的是夏行风，她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只好默默地听完了全程。

　　到最后，车子停下的时候，那医生连未来夏行风和季幻生的孩子该起什么名字都快想好了，夏行风终于出声了，“我到了，麻烦您了。”

　　医生愣了愣，“哦，好，注意身体啊。”

　　夏行风：“……”

　　这时间点不早不晚的，小区里人还比较多，夏行风脑子已经昏到感觉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了。然而，周围人避而让之的目光和肢体动作还是让她意识到，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拖着疲惫极了的身体回了家，夏行风耳尖地听到浴室里传来了一些不太文雅的声音。

　　“啊啊啊啊……妈的，好冷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再淋两分钟……再两分钟……我要死了啊啊啊！”

　　“该，该死的夏行风，你有胆就别回来……啊切！好冷，好冷呜呜……”

　　眼下已经十一月末了，要没有个好底子，任谁都不能在浴室里坚持洗了半小时的冷水澡。

　　季幻靠着健身练出来的好体魄和对夏行风咬牙切齿的恨，愣是扛下来了。

　　夏行风这才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反应过来，临时标记失效了。

　　她又累又饿，但是考虑到季幻，还是先去敲了敲门，喊她，“季幻。”

　　浴室里一下子就静了。

　　水声紧接着停住了。

　　季幻先是提了口气，打算骂死夏行风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可是钻进鼻子里的梅花幽香却又把她好不容易冷下去的身体给勾热了。

　　季幻哆哆嗦嗦穿上了衣服，带着一身凛冽水气拉开浴室的门，目光震惊地看着夏行风，“你，你这是……”

　　信息素味道太浓郁了，季幻两腿一软，往前一跌，非常不雅地摔进了夏行风怀里。

　　碰到季幻的那一瞬间，什么累啊饿啊，都被别的不干净心思给盖过去了。

　　夏行风用了最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湛湛扶住季幻，喘了口气，“你还好吗？我给你补个标记……转过去吧。”

　　她连声音都是发虚的。

　　说完，夏行风强迫着自己，一点一点松开了抓在季幻手臂上的手指。

　　想抱上去，想咬上去，想进攻，想占有……夏行风快疯了。

　　季幻到底是脑子不清醒，顾不上夏行风了，听话地就这么转过身，低头站在了夏行风跟前。

　　因为要洗澡，她把纱布给揭了，脖子上还没消干净的齿印整齐地码着。

　　季幻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梅花味儿中越变越热，方才的凉意早就消退得差不多了。

　　“夏行风……”

　　刚喊了一声，背后的人就抱了上来，拦腰搂住她，力气大得能勒死人。

　　季幻来不及呼痛，夏行风便低下了头，鼻息靠近，嘴唇在那块有着自己气息的腺体上轻轻蹭了蹭。

　　季幻浑身一抖。

　　该死的夏行风……这是在挑逗她吗？

　　这个问题没能问出口，纯靠着本能行事的夏行风已经张嘴咬了下来，像狼似的叼住了季幻的脖子。

　　和第一次做临时标记不同，这一次的夏行风没有克制，她也红了眼，管不住自己。

　　季幻明显察觉到夏行风气息的不稳定，那信息素注入的速度时快，时更快，快到……她要晕了！

　　“夏行风！”

　　季幻身体抖得厉害，疼得不行，大喊道：“夏行风！”

　　夏行风停不下来，抱紧了季幻，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季幻低低地呼痛，忍不住的就想挣脱夏行风的怀抱。

　　她怕了。

　　夏行风就像要咬碎她再吃了她似的，那笼罩住全身的不清醒和疯狂的占有欲让她越发胆怯起来。

　　“夏行风！你疯了是不是！”

　　季幻不停地喊着夏行风的名字，亏她还以为接受标记是件多舒服的事，合着是摊上了个没放开的夏行风！

　　这人眼下敞开了来，想怎么啃就怎么啃，季幻疼得眼泪花儿都冒出来了，抖个不停，两只手紧紧地扣着夏行风的手臂。

　　一直等尝到了血腥味儿，夏行风才慢慢睁开眼睛，幽幽地拾回了意识。

　　季幻是没有发热的难受了，但是疼都疼得要命了。等夏行风松了嘴，她回身就是一肘子杵在了夏行风的肚子上。

　　“你疯了是不是！”季幻抖着手，在后脖子摸了摸，看见指尖的血，简直没气得冲上去撕了夏行风。

　　夏行风好受了许多，身体软了下去，她虚虚靠在了墙上，勉强站稳了，撩起眼皮看着气急败坏的季幻。

　　多半是因为脑子还没醒，她只觉得季幻的味道太甜了，甜得她想再尝一口，尝许多口，最好是把这个人就这么吞了得了。

　　好半天，夏行风为了避免气氛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动了动嘴皮，忽然说：“咬你一口怎么了？以前欺负我害得我天天哭，现在咬你一口，算轻的了。”

　　她的语气太过挑衅。

　　季幻脑子没跟上趟，刚刚还是互相慰藉度过发热期的AO伙伴关系呢，这会儿又回到以前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关系了是吧？

　　她气得“哈”了一声，用食指指了指夏行风，“你给我等两分钟。”

　　夏行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视线幽幽地追着季幻。

　　季幻飞快冲到客厅里，姿势别扭地给自己把后脖子的血擦干净了，又贴上了个无菌纱布，这才返回战场，抱起手臂站在浴室门口，睁大眼睛瞪着夏行风。

　　“呵，想跟我算账是吧？”

　　季幻咄咄逼人，“亏我还以为咱俩以前的事都揭过去了，原来你都记着呢是吧？行，我以前就是欺负你了，你想怎么着吧？以后每次给我做标记，都要这么咬是吧？夏行风，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人这么小心眼呢？！”

　　夏行风脑子嗡嗡的，话没听全，只看到了季幻气得有些扭曲的脸，以及好几声“是吧”“是吧”，气恼之间，她又奇异地感到了一丝愉悦。

　　很突兀的，夏行风轻轻笑了一声。

　　季幻的话就这么止住了，“……夏行风，你今天出门是撞见鬼了吗？”

　　“好了，不吵了。”

　　夏行风抬手按了按眉心，再抬起眼，眼神已经清醒许多了，她略带些委屈地看着季幻，“我好饿，有东西吃吗？”

　　季幻噎了噎，发到一半的火气被夏行风可怜的眼神给击退了。

　　……行吧，暂且存档！

　　季幻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把夏行风上下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人确实看着狼狈极了，不知道在哪儿鬼混了一整天，整个人乱七八糟的。

　　哦，对了，这人好像还发热了。

　　应该也挺难受的？

　　季幻同理心上来，皱了下眉，“有！我还能饿死你？”

　　她先去了卧室，找了套衣服出来，塞进夏行风怀里，“快点洗澡去，你是从狗窝里回来的吗？又脏又臭的。”

　　说完，她又开了厨房的灯，扬声道：“我给你热饭，快点洗完出来！”

　　夏行风安静地看着季幻。

　　那一瞬间，也不对，不只是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以前的事，真的都不是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