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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
自发生某件事后,李瑶光去东宫的次数便少之又少,除非太子亲自下请柬。
而这段时日局势动荡,哪怕东宫送来请柬,李瑶光也只能称病不去。
毕竟他那三哥在信州查案时把信州的天捅出一个窟窿,里面涌出的妖魔鬼怪要么与石三千有牵扯、要么和太子一党的关系密切。精明如隆裕帝不会轻信这样明显的栽赃,他的二儿子、也就是信王李感的封地正是信州,太子一党若敢在信州上为非作歹,就算信王坐得住、萧淑妃也不会忍气吞声。
但隆裕帝也不会全然信任太子,怀疑的种子早在皇权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已经长成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只待电闪雷鸣之时一道霹雳轰然降下。
这是李忠最怕的场景,怕到午夜梦回时汗水打湿额头,睁开眼,脑海里浮现幽暗冰冷的紫宸殿,圣人坐在王座上,明黄的龙靴旁人头滚落满地,有上官鸿的、有梅昭仪的、也有他的。
这样的噩梦自萧国公班师回朝后便频频出现,有时候他在睡梦被魇住,挣扎间扇了身边的小宦官几巴掌,小宦官被他扇得眼冒金星也不敢吱声,红着眼替他解开领口散热,他被惊醒,随后大怒。
被魇住的次数多了后李忠索性搬去东宫内设的佛堂里睡,佛堂偏僻寂静、周围栽种满绿树,隔壁正是石氏如今的卧房。
大暑过后的几天,李懿在信州轰轰烈烈闹出一番动静:替百姓伸冤、矛头直指石府家仆,家仆爽快认罪、石三千拒不路面。尽管李懿的奏折还未上呈长安,但风言风语早流传遍大街小巷,朝野上下人人往龙椅上张望,隆裕帝讳莫如深,逼得李忠心急如焚、彻夜难眠,天还不亮石氏就过来诵经念佛,不施铅华、素衣黑发,当真是清水芙蓉。
李忠眯着眼,问石氏一大早念什么经,石氏答说《妙法莲华经》。
种种因缘。以无量喻,照明佛法,开悟众生。若人遭苦,厌老病死,为说涅槃,尽诸苦际。
袅袅檀香升起,淡青色的烟雾笼罩着佛堂,仅剩的睡意被驱赶干净,李忠起身对石氏道:“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含凉殿走动。”
石氏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雪白的腕上缠有一串乌木珠串,佛珠和她的眼睛一样漆黑幽邃。“平日我们与含凉殿关系就不近,” 她说得极为直白,“更别说现在这关口。”
李忠浑然不在意,披上晨衣慢慢踱步到石氏身旁,盯着她鬓发间的几根银丝:“那去探探郑修容的口风?好歹是一家人。”
蒲团上的石氏先是一愣,捻动珠串的手指停下,沉思片刻后才仰起头望向她的夫君,目光仿佛要把他射穿:“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自然是鱼死网破了,”李忠怪笑道,“自我行弱冠礼起,圣人就疑心我要谋反,用遍法子想治一治我,先前有我外公和阿娘担待着,但如今阿娘卧病在床,外公不问朝事,你爹在信州又捅了篓子,可算顺了他的心意……”
李忠边说边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爹,整天疑心自己的儿子……”
他的形容举止状似癫狂,石氏眸光微闪,思及自己幼年境遇也如风中残烛,又觉不配出言劝慰,思虑再三后说道:“我爹和信王是才是同伙,齐王可能不知情,不如传信给五弟,让他联系七弟知会齐王一声。”
“蠢,五弟指望不上,三弟毒辣更甚,”李忠嗤笑她天真,索性盘腿坐在石氏身旁,一点一点掰扯给她听,“七弟更不会来,他躲都躲不及,若是他来了,那他可真蠢。”
石氏瞧他说得笃定,便不再提此事,转而道:“只怕鱼死了,网也不一定能破。”
话一出口便觉悲凉之意太浓,但李忠没训斥她,只拍了拍她的肩,长叹一道:“那便多拉几个人进网。”瞧他脸色,却是喜悦的。
语罢,他披着晨衣又回榻上卧着,眼尾满是倦怠,石氏见状默默掩上房门退出佛堂,独自站在廊下欣赏满池的莲花。
许多年前,李忠也曾涉江为她采过莲花,彼时她还是个靠虚张声势自保的小丫头,只憧憬爱情可贵的一面,被这样一个尊贵的男子心悦只觉是上天垂怜,她必须牢牢把握住才对得起上苍。
正如她掬不起水中月、留不住指间沙,李忠能给予她的深情不过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石氏穿过莲花簇拥的九曲回廊,步行至前殿,命宫女唤来李忠身边的贴身小宦官,称想递一封请柬给宁王,小宦官答早几日已经递过了,只是宁王称病不肯来,石氏忖了忖,问:“过几日是义王的生辰,礼备好了吗?”
“这……主子没发话,咱不敢擅作主张。”小宦官面露难色。
石氏收起腕上佛珠,说:“这等杂事无须劳烦你主子,礼单我来拟。”
小宦官立即应下,请石氏往库房移步挑选贺礼。
出宫建府后李思的生辰皆由他本人操持,李思爱玩爱耍,皇后指派的几人做事太古板,处理府里一般事务还可,要他们做这些那万万使不得。
离了皇后的管束,前三年李思的生辰都是热闹非凡,瑶光次次备下厚礼为这生辰锦上添花,今年也不例外。
鉴于他此次“贵体抱恙”不便露面,向家仆们交代清楚如何应答如何贺喜后就差遣他们把贺礼送去义王府,自己继续在后院乘凉,他这院子空旷素净如雪地,看了便觉心静。
一刻钟过去,办完差事的家仆前来复命,按他的吩咐把在义王府的所见所闻逐一复述而来。
家仆说与义王府的后院今年没摆戏台,看阵仗似乎也不准备大摆筵席,后院的廊下虽然挂满红灯笼,但较之去年的数量约少了一半。他没见着义王本人,和义王府管家核对礼单时倒是和东宫的人碰上了,与他们说了几句话。
“他们问了什么?”瑶光兴致缺缺,“是不是又在探听我的情况?”“正是,”家仆道,“按您事先交代的,答复说伤势还未痊愈不便出行。”
“他们信了?”瑶光问。
“看不出,”家仆道,“但有件事让咱觉得奇怪。”
“哦?”瑶光从荷包里抓出一颗金瓜子示意继续说。被金瓜子一照,家仆的双眼顿时亮起来,忙不迭回答:“东宫的宦官说礼单必须呈给义王亲自过目,还说这是太子妃吩咐过的。”
“太子妃?”瑶光讶异,东宫居然要仰仗石氏打点内务?
“是,太子妃。”家仆笃定道。
瑶光把手里的金瓜子丢出去:“赏你的,吩咐其他人,如果五哥来了别拦他,直接请进来。”
“谢过七皇子。”家仆把金瓜子攥在手心里告退,留下宁王一个人在空旷的后院里瞎琢磨。
瞎想一通后发现其实没什么值得琢磨的,他只等着收割他又开始抄《妙法莲华经》的第二卷。微风不留神把他的发尾拨进砚台里,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在纸上拖曳出几道墨痕,他毫不介意,原本心就不诚、无所谓灵或不灵,就这样打发着时间直到李思前来。
李思来得很急,他气喘吁吁地从门外闯进来,宁王府里引路的家仆都被他甩在身后。
瑶光见李思满头大汗的模样,亲自掏出折扇给他扇风散热,又让家仆端上一早备好的冰碗,李思却摆手让那些家仆都退下,顺了几口气后反而把瑶光从书案边拽起来,说:“七弟,你清楚信州的情况吗?”
被这样用力拉扯,瑶光感觉身上伤口又痛起来,把痛感压下,深吸一口气,点头道:“略有耳闻。”
听见对方答得如此含糊,李思急忙追问:“那你知道三哥在查石三千的事吗?那个石三千居然说当年掉包陈粮的事都是受太子的指使!”
瑶光做惊讶状:“不瞒五哥,先前接圣人密旨南巡途中彻查信州陈粮一案,但此案如何与石三千牵扯上?我只听说过石三千夺人铺子的事。”
“这……”李思吞吞吐吐,“信州那边传来密报说齐王查出陈粮案与石三千有关,此案还牵扯到诸多人命。”
“石三千又是太子妃的生父,”瑶光如梦初醒,接着半是惊慌问,“难道太子插手了陈粮案?”
“连你也这样想?!”李思怒道,“太子妃未出阁时石三千待她就不好,成婚后更是毫无瓜葛,况且信州是二哥的封地,要做什么手脚哪里绕得过他?”
李思越说越大声,脸涨得通红,如同一颗快要撑爆的熟石榴,瑶光在他目光的压迫下不得不附和:“绕不过绕不过。”
大暑后长安的天气一日燥热过一日,瑶光被李思吼了几句后顿感头晕目眩,强忍着不适继续安抚:“三哥不是无能之辈,他定然是看清其中猫腻才继续留在信州查案。”
“理是这个理,”李思挠挠头,他也有些乏了,拉着瑶光面对面坐下,讪笑道,“是我有些急了。”
瑶光坐下后先替李思斟茶,再给自己斟一杯,润过喉咙继续开口:“若陈粮案背后真与谁有牵扯,那也要等人证物证呈报圣人后,再由圣人裁决。”
李思听见瑶光方才说的话,原本黯淡的眼眸忽然警觉起来,追问道:“你说人证物证?李懿手里有什么证据?”
瑶光马上半捂住嘴打哈哈:“这、这我临时起意瞎说的,本意是宽慰五哥,竟造成误会,是我失言。”
他边说边往嘴里灌茶,但李思如何肯放过一鳞半爪,一个劲儿催他再透露些内幕:“李懿连奏折都没递来京师,瑶光你却知道得如此清楚,果然三哥还是递了消息给你?”
瑶光默默叹气,心想三哥为何迟迟不递折子我也不知,也许嫌二哥这条贼船不稳当。
李思见他不言语便当是默认,匆匆起身告辞,称天热出汗要回府更衣,但瑶光也清楚这人得赶回去给东宫报信。
门外很热,宁王府后院不种树不养花,太阳直勾勾往下照,晒得人头昏眼花,瑶光脖子上里三层外三层地缠有绷带,这样的炎热于他无疑是酷刑,李思见他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便不准他出来送行,把人推回屋里,嘱托多休息少贪凉,好好养病等着来年春天去踏青,太子新得了几匹好马。
瑶光默而不语,李思已经快步走远,背影比之数年前高大许多,但走路姿势依旧没变,呆头呆脑、横冲直撞。瑶光思来想去还是扯开嗓子大声道:“五哥,快变天了,改日去东宫也不迟——”
他嗓子还没好全,话音落下时嘴里满是血腥味儿。
申时,天空乌云密布,一场骤雨重重轰击地面,李瑶光坐在窗台前看雨幕气势汹汹地把整个长安笼罩,怀疑自己的嘴开过光,又或者方才的一口血吐得好,感动上苍。
家仆方才来报,义王被突如其来的雨势拦在一家酒楼里,等了一会儿不见雨停下就在酒楼里和唱曲儿的姑娘划拳喝酒了。瑶光听后乐不可支,心想李忠那家伙也忒没魅力,楼里随便一个唱小曲的姑娘都能把他艳压。
家仆又说,樊家大小姐也在那酒楼里。瑶光问她怎么也在,难道酒楼里还有唱小曲的好儿郎?
“好儿郎没有,”家仆笑道,“有被勾走魂的儿郎。”
酒楼里新住进一个全是漂亮姑娘的戏班,为首的班主姓冯,身段窈窕、体态婀娜,她的美落落大方,教人猜不出年纪。
樊仁心尝惯了温柔小意,偶然一见成熟风韵的美人倍感新鲜,连着几天砸钱捧场,在酒楼里过得好不惬意。
可惜惬意不过几天,他就在酒店里遇见胞妹樊剑心。
他这胞妹用脚踹开他包间的大门,腰间金铃叮当作响,光听这声音,樊仁心就头痛不已,定睛一看又见胞妹柳眉倒竖、手持马鞭,动作粗鲁又泼辣。
“听什么呢?”樊剑心问。
“谈天说地、吟诗作对。”樊仁心不怕屋里其他姑娘笑话,主动给胞妹敬茶。
“不信,”樊剑心把马鞭解下摔在面前摆满佳肴的案上,“除非唱一段给我听。”
见她不是来逮自己回家的,樊仁心轻松许多,动作里都带着欢喜:“唱快唱,冯班主你们擅长唱什么曲儿?”
“自然是戏,贵客喜欢听什么戏?”冯班主放下琵琶,从珠帘内走出来。
“随便唱吧,我本就不爱听戏。”樊剑心席地而坐,比起个千金大小姐,她看起来更像个找茬的绿林好汉。
樊仁心知道她在烦恼些什么,只是不敢触她逆鳞,连忙打手势让她们挑一折热闹的戏文唱来听。
关于这位樊大小姐的骄纵事迹,来长安后冯班主也略有耳闻。这天闷热,心情不爽利时听什么《大闹天宫》、《哪吒闹海》无异于火上浇油,冯班主思忖片刻,对站在珠帘后的姑娘们道:“这二位贵客想必赏过阳春白雪无数,不若我们献丑,请贵客听听下里巴人。”
她这般周道行事让樊剑心不免多看她几眼,目光审视中兼有赞许。
舒缓轻柔的乐曲奏响时,樊剑心已经松开眉头,屈起手指在桌案上打起节拍,半晌后说道:“赏。”
樊仁心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案上:“赏赏赏!”
樊剑心自踏进酒楼起闹出的动静就不小,楼里喝酒吃饭的明眼人一看柳眉倒竖的樊家大小姐光临,目光就聚集在她身上,原以为有热闹可看,不料她所在的包间里传出的不是打斗声,而是温婉悠扬的江南小调。
又有风尘仆仆的义王路过包间门口,只听得义王问:“谁在唱曲?还不错。”
围观的食客答说:“是樊家大公子和大小姐呢。”说完露出戏谑一笑。
果然,义王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
雨停后,宁王府家仆来报,义王在酒楼里与樊仁心大打出手。
“谁赢了?”瑶光笔不停,继续抄经文。
家仆答:“樊家大小姐。”
瑶光哑然失笑,停笔道:“我要是五哥,绝不想与樊剑心动手。”
家仆点头称是,瑶光放下笔收起桌上经文,问:“齐王府备礼给五哥贺寿了么?”
不等家仆答话,瑶光自顾自说:“料你也没去问,传唤齐王府的全福全安姐弟过来。”
论说私递消息,全福全安姐弟的本事不比修竹碧桃差。瑶光像模像样地拟一份礼单递给全安,让他转交齐王过目,全安毕恭毕敬地接过:“再过五天就是义王生辰,这礼单可要加急送去信州?”
“自然,”瑶光咬重尾音,“要快。”
瑶光又将一份礼单交给全福,让她按照礼单所写备下贺礼送至义王府。全福悄悄抬眸去看这位主子的表情,只见年少的面庞上浮起的情绪诸多,她看不懂也猜不透,垂下眼睛、竖起耳朵把宁王的吩咐记清楚。宁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她再怎么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时,她重新抬起眼,发现宁王就这么靠在榻上睡着了,晚霞让他细白如瓷的脸看起来异常温柔。
她压低声问全安:“宁王说的话你都听清了吗?”
见全安点头,全福放下心,两人悄悄告退,踏着落日的残影回齐王府。
一进门就遇着了秋菱。
秋菱背着手蹙着眉站在门边,见他们回来了才松开眉,走过来说:“等你们吃饭呢,这么晚去哪儿了?”
全福记挂着礼单的事,没答话,只听全安说:“今儿什么菜?”
“你爱吃的蒸肉,”秋菱道,“明儿想吃什么?你提前知会我一声就成。”
听她如此说,全福便笑道:“你可别太依他了。”
秋菱同样笑道:“我们算一同长大的,如今管家让我上后厨帮衬,我自然偏心你们。”
他们往后厨的方向走去,路上秋菱感慨:“再过段日子便立秋了,也不知齐王几时回来,方才在宁王府有说到这件事吗?”
全安摇头:“没提呢,宁王身子还不大好,没说几句话他就歇下了。”
“那可真是,”秋菱脸上浮起愁容,“让人担心。”
种种因缘。以无量喻,照明佛法,开悟众生。若人遭苦,厌老病死,为说涅槃,尽诸苦际。《妙法莲华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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