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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神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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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款款走上天桥的时候,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昨天下班在地铁碰到的事情。她大步跨过最后两级台阶,目光沿着道路找一遍,果然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大热天的,他坐在天桥上,仍旧一身灰色复古长衫,鼻梁上架了副中规中矩的墨镜。昨晚拿着的黑色雨伞被他撑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立在背后,整个人遮一半晒一半的。
要说有多上心,其实也没有,无非就是他说的那句话刚好符合她最近的境遇而已。当然不是那句“我早算到我的脚会被你踩中”,是他下地铁时说的话。
他说:“小姐近来厄运缠身,若不及时破除,恐生性命之危。如有需要,可来腾空路天桥寻我。”
赵款款从小到大没有碰见过这类神棍,但她知道一旦有人这么对她说了,那一定是想骗她的钱无疑。她没有想过要靠算命来辟邪消灾,可今天办个事都这么巧路过,也许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个鬼。
她走到他摆的简陋小摊前停下,那简直不能称作摆摊了,就是一张白纸,拿马克笔写了两行短介绍,上下各压半块砖头。
“测字50,测流年100。测字怎么个测法?”
碰到生意上门,那人张口就来:“你闭上眼,先想一件最近发生的事情,然后默数五秒,出现在你脑海里的第一个字就是了。记得,心要虔诚,不诚则废……”他巴拉拉半天,这会儿才觉得她有点眼熟。
赵款款在他疑惑的“视线”下点了点头:“昨天地铁……”
不等她说完,他就打断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踩我脚那个人。”
“人。”
“嗯?什么?”
她好整以暇地站他面前,用目光指了指地上的纸:“测字啊。”
“哦哦,测字测字,我差点忘记了。”他清清嗓子,沉吟了一会儿,给出他的答案,“这个人字呢,代表的含义很多。一个人是人,男人是人,女人是人,小孩是人,老人也是人,你可以把它看作个体,或者当成其他的群体都行。但是从表面上来看,它是独体字,不存在多重结构,你写它的原因可能是最近对它产生了一点迷茫,忽然就看不懂这个字的意思了……”
尽管他后面说得挺准,赵款款还是不免觉得他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他推了推眼镜,很正经地问道:“小姐,请问这是否符合你内心的回答?”
“马马虎虎。”她找了一圈,没看见他的二维码,“怎么付钱给你?”
“这个字是我送给你的。”他微微一笑说,“我想小姐过来应该不只是想测个字吧,你的心里还有许多问题和情绪,它们像山一样压着你,压得你喘不过气,你难道不想一一解开它们……”
这回轮到她打断:“不想,谢谢。”
男人的表情僵了一瞬,旋即努力跟她挽救:“那…我们算个流年?”
赵款款转身要走。
“50给你算次行不行,赏我口饭吃啊小姐。”他起了半个身子,一双长腿要弯不弯地缩在雨伞下。
她想了想,退回他充满希冀的视线中:“如果不准怎么办?你这儿负责售后吗?”
“负,必须得负!”
“行,那你给我算吧。”
他朝四下里看了看,提议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这边总归不好说话,听说还经常有城管出没。”
她暗暗警觉:“换哪里?”
“就……随便找个饮品店好啦。”
最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流量较少的咖啡馆坐进去,一落座就有服务生送上柠檬水和菜单。因为有低消,必须得点东西,赵款款看着对面的神棍一脸肉疼的点了杯咖啡,她自己则要了份水果茶。
“在正式开始之前呢,我先做个自我介绍。鄙姓胡,名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不知,你可以喊我胡大师或者胡先生都行。”
她嗯了一声:“我姓赵。”
“赵小姐是吧,好巧,我有个朋友也姓赵。”瞥见她的不耐烦,胡不知便转回正题,“你将你的出生年月日,出生地点还有父母的名字全部写给我。”
说着给她递上一部手机,赵款款伸手接过,认出这是某大牌还没火起来之前出的一款机型,。以现在的眼光看,除了老没什么优点,倒是很适合他做旧的人设。
胡不知看了看她写下来的信息,从身上摸出三枚铜钱,每枚铜钱的正面都刻着些许不同的字样,合起来正好是三帝钱。他把铜钱擦拭了一遍,然后握在手中,一共往桌上掷了六次,一边掷一边记好每次摇卦的情况。
“呀,赵小姐,你这卦象有点复杂啊。”
赵款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略显浮夸的表演:“那就请大师给我讲解一下,怎么个复杂法。”
胡不知抿了口香浓的咖啡,感受到了资本的美好:“卦象上显示你的家庭似乎不太幸福,自幼与双亲背离。”
如果父母离婚也算的话,她承认他对上了一点。
“而家庭不幸福的原因,究其根本,还是出在你身上。”
她听得眉毛一跳,忍住拿包离开的冲动,反问道:“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冲着他们了?”
“非也,不是命格上的相冲,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大师,你说话能不能干脆点,一次性说完,不然我听着很难受。什么叫做不为人知的原因?难道我是专门来讨债的小鬼吗?”赵款款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了。
胡大师终于摘下他神棍的墨镜,露出一对亮亮的眼睛,检查周围一圈,见无人注意这边才轻声问她:“就是你出生的时候,或者生出来之前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家里来了个乱飞的小光点什么的。”
赵款款被他气笑了:“我看你就挺奇怪的。”
他却突然严肃起来,面上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先回答。”
她回忆了一会儿,说没有这事。
“嘶,看来还要亲自检查一下才行……”他垂下疑惑的目光,在那儿自说自话起来。
检查什么?赵款款皱着眉头,刚想问他给自己算的流年在哪里,眼角余光便捕捉到了咖啡馆外的一个人影。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也够她确认了。
她看向对面犹在沉思的胡不知,眼神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