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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   书房内静可闻针落,男人久久不说话,今日迎客,他穿了身鸦青锦衣,墨发半束,额边风流一绺,脑后素玉簪盘金云箔,但那眉那眼偏就能盛住通身的矜贵。

      鹤青见他抿唇不语,抬手挡开他的手要走,又被一把拉住。

      理智缓缓回笼,魏从曳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心中暗自掀起波澜,面上却轻声问道:“刚才你说的梦,是什么意思?”

      他尚在大荒时,启程回京前夕,手下的大半被派出去寻找鹤青的踪迹,那夜曲别居却被人转了空子遭遇最凶险的刺杀,危急之际,一支羽箭雷霆射杀高举长刀的刺客。

      道是为何如此恰巧,原来是她梦中早有所见吗?

      他嘴角牵起,声音发冷:“庆儿若是为摆脱我,直说便是,何必说以这种说辞敷衍?”

      “不是敷衍。”

      鹤青抬头看着眼前那张脸,对方妍丽的眼尾泛红,心绪远不如他呈现的神情镇定,“遥疆与大荒相隔数千里,之前我从未听说过公子的名号,发财门也不曾接过去西北的买卖,鹤青何必辗转一年,偏要在公子赴任大荒时,特地进入魏府呢?”

      “若是一个梦,我必不会在意,但同样的梦反反复复做了一年之久,实在叫人耿耿于怀。”

      魏从曳不由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荒唐的神色瞧她,“照这样说,因为一个梦,你就能对人至此?”

      鹤青顿了顿,低下头避开对方直白的视线:“我生来无父无母,多活一日便是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事凭心随性惯了,我,一时未曾考虑周全……”

      握着她手腕的五指募得收紧,男人将她拉近,隐忍到极致,“未曾考虑周全”他低笑一声,满眼的讽刺,“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还请二当家从今日起就记住,我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那虚无缥缈的梦。”

      说罢,他松手退后,转身一把拉开门,“二当家以后还是谨慎些,若再梦到什么人,可千万别像对我一般……算了,”他抬脚往外走,“别叫我知道就好。”

      ————

      南方的气候养人,水米也是常年富足,金明城内少有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且发财门光布天下,不缺胳膊少腿的,都能在金明城找口饭吃,是以若是哪个潦倒落魄,反比常人更引人注意。

      四月二十一早,天才蒙蒙亮,城门一开,一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便混在赶路人中进了进去,他沿着小路往城中方向走,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人口最为密集的闹市。

      南王府专门负责采买的管事每月上中下旬会虽下人出门,一为职责所在,二是为了监管手下有无人徇私内贪。

      叫花子将一身脏破的外皮脱下往菜瓜皮堆里一扔,顺势蹲在早市旁,眼见人来了,利索担起挑子,吊在队尾从偏门进了王府。

      主人院里尚且还安静着,接到信的右长史径直入院,“王爷……探子回了。”

      片刻后,探子入房,低声道:“王爷,属下去西北后,沿路打听,确实探出发财门二当家出现在大荒,后亲自拿着其画像比对,有人说,那是县令大人的相好。”

      “县令?”颜余善手里端着醒早茶,“魏从曳那时,是不是在大荒当县令?”

      右长史道:“确是如此。”

      “那,那也就是说,将魏从曳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竟是个活阎王?”

      “不仅如此,属下还发现,发财门那专管钱财的李元,如今还在西北,所以鹤青离开遥疆这一年,必定事先有所部署,刻意要掺合西北一案,王爷的猜测不错。”

      右长史沉吟,“王爷本意是掌握士真,联合金明城,可那鹤青是范家座下一条凶犬,此人不除,恐成大患。”

      颜余善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对了,雨霖庄那些人可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右长史道,“左史前日传来消息,说罗娘子已出关,白祭雪要的那对双刀也成,只等王爷吩咐,便可出发。”

      颜余善闻言点头,瞧了眼尚且跪着的探子,挥手叫他下去,后者恭身出去,前后脚的功夫,管事的来报,“王爷,克伦世子昨夜便到了,说有重要之事相商,您还是不见?”

      “那等蠢货,左长史不是说了吗,他竟然想让我们派兵去士真,把窝敞开让人抄吗?”

      “那可要属下将他送回去?”

      颜余善正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道:“不必,克伦能来这儿,定然有人蛊惑,你将他交给雨霖庄,让克伦和他们一起回士真,若魏从曳已说动南宁侯,就当是我送给他们的一份大礼。”

      ————

      且不说遥疆如何,这两日,士真可是热闹起来了。

      翠红独身坐在距宅子不远的酒楼二层,身后身前四处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咱们士真新任的郡守到了,”说话的是个黄衣男人,面前桌上摆了几个下酒菜,身侧各做着一个男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昨儿我专程去瞧,那通身的气派,定是个贵人出身。”

      “是吗?”另一人好奇道,“郡守大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之前在哪儿做官啊?”

      黄衣男人道,“我远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是个很是俊美的年轻人,”他见两人脸上立时露出“此人不行”的表情,忙道,“年纪可不能说明什么,你们知道那位大人之前在哪儿做官吗?”

      “在哪儿?”

      “西北省,大荒县!”

      “县?”隔壁桌一蓄着小胡子的男人眉头一拢,“感情他之前只是个县官?”

      “嘁,你懂什么?”另一蓝衣公子饮了口酒,道,“那西北前些日子出了什么大事,你们不知道吧?”

      “什么大事?”

      “朝廷派去的青天大老爷,将那里的贪官统统查了个底儿掉,听说还杀了不少人,你们猜猜,这位大老爷是谁?”

      “难不成,难不成,是咱们这郡守大人……”

      “姑娘,姑娘?”

      翠红回神,只见小二笑道:“您的菜上齐了,您慢用。”

      她点头,小儿转身的瞬间,斜对着她这窗边雅座的楼梯口出现一人,荼白的织锦薄裙,若不是腰间弯刀,几乎与本地的寻常女子无异。

      二楼上客人三三两两一座,唯有她独身一人打眼得很,翠红忙赶在两人目光相接前率先转过头去,但鹤青已然瞧见她,抬脚便往这边走。

      待到桌边,她却不坐,沉默半天,只笨拙地憋出一句:“小红,生气伤身。”

      这要是叫魏从曳瞧见,他的“庆儿”还有如此,如此老实的一面,翠红想着便莫名畅快。

      她冷哼一声,回道:“毒医一家亲,无需二当家这个外行替我操心。”

      说罢,不等鹤青开口,她又道,“再说,天有定数,人各有命,我便是哪天死了,那也就死了,用不着旁人担心,更用不着找人收尸。”

      “……”鹤青忍了忍,半边屁股落到凳子上,“我那时还小,不懂事,胡乱说的话,难为你也能放到心上。”

      “是吗?”

      “自然——”

      “啪——!”酒杯被一把扣在桌上,翠红截过话头,“那在関关时,叫我跟着巫伯,自己独自离开却弄得满身是伤,你定然没有料到?”

      “来士真毒发当晚,你明明有机会呼救,我的屋子就在你隔壁,你也定然是觉得绵绵之毒妨害甚微,不用在乎?”

      鹤青解释道:“不是的,那晚我便觉得不对劲,神魂移位一般,只想……”只想着要杀人,胸中满满戾气,叫她控制不住想杀尽天下人。

      然而话未说完,却听楼梯口又来了一人,那人直奔黄衣男子那桌,十分不客气拿了双筷子,动筷的同时嘴上不停,“各位可知,我方才瞧见了什么?”

      “什么?”

      “我瞧见咱们奚云公子跟着一位气势十足、面若潘郎的男人,进了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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