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霸总套路的那些年》浮其

40、答案

　　蔺芜言降下车窗，“妙妙，你去哪，我载你一程。”

　　妙妙停下脚步，转过脸来。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眶微红。她看车内坐着蔺芜言，和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转过头整理了表情，扯了笑容：“芜言哥哥，你载我一程吧。”

　　“芜言哥哥，我要你跟我坐一块。”顾呈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蔺芜言就松了副驾驶的安全带，坐进了后座。

　　“妙妙，去哪？”

　　“随便，总之不回家。”妙妙笨拙地摘下琴盒，坐进后座，琴盒被她轻轻地托着倚在前座的背上。

　　“原来妙妙还会拉小提琴。”

　　“从小就学的了，只是没读个音乐专业挺遗憾的。”她低着头摸着琴盒。

　　“你为什么不选你喜欢的专业？”

　　“我爸，他不会让我选音乐的，我学的茶艺都是他的决定，他告诉我，蔺家人没有选择权。我以后要继承我爸的事业……”她扭头看了窗外，只留个乌黑的小脑袋给蔺芜言。可蔺芜言从窗户的倒影看到了女孩神色忧伤，眼里化不开的忧愁浓得快要溢出来了。她悄悄吸了吸鼻翼，“芜言哥哥，你也有不得已的时候吗？”

　　顾呈听着两人的谈话觉得呱噪，但听到蔺妙妙这样的发问，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蔺芜言，眼镜遮住了他眼中的变化。

　　蔺芜言想起来刚到南洲的时候，眼神微恍。

　　“看来，芜言哥哥也有呢，我真的好喜欢小提琴，发了疯地喜欢，可是爸爸硬要把我塞进集团，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蔺芜言一贯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女生。他生硬地揉了揉妙妙的头发，以示安慰。

　　她埋进了蔺芜言的怀里，把所有的压抑的情绪通通化作眼泪释放出来。哽咽声断断续续，蔺芜言能听到什么不想当蔺家人的话，那娇小的身躯一颤一颤的，像泻出极大的痛苦。

　　蔺芜言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眼神示意顾呈直接回别墅。

　　顾呈气闷，这是把自己当司机使唤了？脚下的油门奋力一踩，车子飞速往前奔驰。

　　妙妙到了家就停下哭泣了，只是一直控制不住打哭嗝。

　　顾呈靠在车旁，敲了敲玻璃窗，“娇滴滴的大小姐，麻烦挪位了。”蔺妙妙听出了哥哥这个朋友不怎么喜欢自己，背着琴盒往蔺芜言家里走去。

　　顾呈墨色的眼眸幽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重重地关了车门。

　　“把车洗了。”管家接过呈抛物线飞来的钥匙。

　　妙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蔺芜言这才听见她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蔺二叔将她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都放在学习管理公司上了，她没有时间碰自己的琴，蔺二叔不让她再表演了，让她干脆放弃，她这才爆发了。

　　只要一谈起小提琴，她的眼里有着一条生动的河流，无数的思想与力量在其中流过。

　　“芜言哥哥，被逼无奈怎么办？”

　　“听从自己的心，如果实在挣脱不了，就试图在拘束里找到自己喜欢的，算是宽慰。”

　　“我只想做唯一的一件事，装太多，我会什么的都做不了的。”她说这句话时，蔺芜言看到那双眼睛最纯粹的模样。

　　唯一……是吗？

　　蔺芜言若有所思。

　　妙妙甩了甩脑袋，像是把刚刚的愉快忘掉一样，撒娇道：“芜言哥哥，我今晚住你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去。”

　　“不行，要么送你回家，要么让二叔亲自来接你。二叔现在肯定很担心你。”

　　“芜言哥哥太没良心了，我就你一个哥哥，你还这样对我。”妙妙揉着眼睛干巴巴哭起来，哭一会就偷偷看蔺芜言的神色。蔺芜言早看穿她的把戏了，不为所动。

　　妙妙虽然娇生惯养，但也知道不能惹她芜言哥哥生气，瘪了瘪嘴，“哥哥，陪我回去我就回。”

　　蔺芜言送她回去。二叔果然在家急得团团转，他以为这小妮子离家出走了，还去查了机票车票船票的记录，要不是时间太短不足以立案，恐怕现在早已经报警了。还好回来了，不然非得闹了个人仰马翻。

　　而蔺二叔这么重视他女儿，会不会改变主意让她专心学音乐？

　　答案是不可能。二叔不会让自己唯一的接班人胡闹的。他一直以为，妙妙的内心时时像春天的天空，晴朗愉快，没有一点尘滓，俯瞰与她无关的波涛万状的大海，而自守着明爽的天真。而今天，他才发现原来那份天真下有一阵挣扎束缚的哀鸣。

　　蔺芜言又想起烟熏楼里握过那双布满冷汗的手。他摘下眼镜，揉揉鼻根凹陷处。他窥破了两个人灵魂深处的匿影藏形的伤痛。

　　从前，对于别人的悲喜，他只觉得吵闹，可今天，他倒生出几丝感同身受。

　　顾呈察觉到自己今日情绪的异常波动，平生第一次难以自控，他发了信息给林阳：“对一个男人心动是什么怎样……”

　　短信框里的字输了又删掉，输了好几次，“如果一个男人突然对一个男人情绪失控，是怎么回事？”

　　林阳秒回：“顾哥，肯定是对方太贱了，欠扁。”林阳骂骂咧咧，他可没忘记上次裴扬揍得多凶，还害得顾哥把他扔到缅甸来！

　　顾呈皱了眉，这什么破答案？蔺芜言哪里欠扁了！就不该问林阳这个蠢人。他把手机扔在了一旁，短信铃“叮”的一声，他快速拿起来，没看到他想看到的答案，林阳问他，“顾哥，谁惹到你了，我来解决，你就让我回来吧！”

　　“不是，我一个朋友问我，对一个男人情绪失控，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林阳思考了一番，女人才是他擅长的范围啊，顾哥怎么问他男人的事？再说了，顾哥哪里有什么女性朋友？“顾哥，喜欢一个人，心会砰砰跳，极其渴望碰他，一碰到他就会浑身舒服，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会发酸发涩，会难受。你问问你那个朋友她有没有这种表现，如果有就是喜欢上了。”

　　顾呈闭目回想了一下，呼吸渐乱。睁开的眼眸如星光散乱。

　　“顾哥，你什么时候有女性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男朋友不行？”

　　林阳眨巴眨巴他那双桃花眼以表示惊奇，可惜顾呈没能看到。“顾哥，我敢保证你那男朋友肯定是弯了！”

　　这是早在内心蠢蠢欲动的答案，像从深海底被海浪激涌翻腾而上，然后缓缓浮出水面的古希腊遗迹。

　　顾呈的喉咙滚了滚。

　　后来林阳发了什么短信，他没再去看，走过阳台，可以看见隔壁的别墅，蔺芜言那屋里亮着灯，泛着醉人的暖光，仿佛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