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传[聊斋]》七月在予

3、第 3 章

　　大约十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许子鱼被逼着去相亲，见了女方，对方一听他是打渔的，就不太乐意！他愤恨地甩了女方一个脸色，离开后，还是继续去打渔吧！

　　他刚走出门，道士无影在门口拦住他：“许子鱼，你身上的鬼气愈发浓重了，你干了什么？”

　　“小道士，你才鬼气浓重呢！我好得很！滚一边去，我要去打渔了，别妨碍我！老子今天不高兴！”

　　“我送你的符呢？”

　　许子鱼从怀里掏出来，塞回给无影：“不要来讹我的钱，我没那么好骗！你看你这个道士，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什么大灾大难。”

　　无影拿着符纸：“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啊要是你实在闲得慌呢，就去摆个摊算个命，抓个鬼，别来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许子鱼拎着渔具打算抬腿离开。

　　无影立即拉住他的袖子：“先生，这个你还是要收着的，可以保你平安。”

　　“小道士，我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你不要在大街上这样跟我拉拉扯扯的，影响多不好。你看，你看，周围的人可都看着咱们呢！”

　　无影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立即收回手，脸上微微泛红，可就在这一瞬间，许子鱼拔腿溜走：“小道士！再见！不！永远不见啦！”

　　无影手中握着对方的黄纸符，施法，法术显现了一只狐狸：“狐狸！可是狐狸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鬼气？”他立即循着黄纸符的指引，去抓狐狸。

　　来到河边的许子鱼看到王六郎已经在岸边等他：这少年的背影也太好看了吧！“六郎！”

　　“哥哥，你来了？”

　　“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想见哥哥，所以来早一点。”王六郎眨眨眼睛，握住对方的右手，手指还在对方的掌心轻轻划动。

　　许子鱼扪心自问，自己也并非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手心的痒渐渐刺激了心头的痒，看着这样一个人在似有若无地挑逗自己，他不可能不思绪乱飘：“六郎，最近可是越来越......”他立即顿住了话语，越来越什么？自己怎么能这样调戏一个跟自己交心的朋友！

　　“哥哥，越来越什么？”王六郎靠近他，在他耳边问道，声音压得很低，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清。

　　许子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

　　“哥哥，有什么话不妨大胆跟六郎说，自君之口，入吾之耳，世上再无一人得知。”王六郎的眼睛又升起一抹浅蓝色，他在诱惑他。

　　许子鱼的心似乎被蛊惑了，他想起了今天相亲时女方的鄙视以及对方家人的嘴脸，再看看眼前的六郎，眉目如画，这腰身、这样貌，有哪一点比她们差！且不说这外形，单就六郎的学识和性情也是时尚独一无二的。

　　“六郎，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哥哥是个很友善的人，对六郎和其他人都很好，心地善良。”

　　“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个失败者吗？整天在这儿打渔，既没钱，也没房子，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

　　“怎么会呢？哥哥，你在六郎心中永远是最好的。”王六郎揽过他的肩膀，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一触即放。

　　许子鱼脑袋炸开了花，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六郎！六郎！六郎他竟然亲了我？难道他一直喜欢我吗？“六郎，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王六郎看着他，“哥哥不喜欢吗？”

　　“不......嗯......唔.......”他还没有说完话，对方又继续吻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强迫他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忘却白天的事......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摸到了对方的腰上，从胸前的衣襟探入，而后罪恶般地清醒过来：许子鱼！你在干什么？快醒醒！他是六郎！一个对你最好的朋友，你竟然想把他当女人一样睡......你真不是人！

　　许子鱼推开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病恹恹的少年竟然力气这么大，他好几次都想挣脱都没有办法：“六郎！六郎！够......够了！”

　　“哥哥。”王六郎放开他，舔舔自己的嘴唇，脸上充斥着一种满足感。

　　“从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许子鱼擦擦自己的唇，不可否认，被对方亲一下，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那些被鄙视的怨念一下子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没事，我只是今天去相亲被拒绝了而已。”他拧开酒葫芦，大口猛灌，“大丈夫何患无妻......天涯何处无芳草.......书中自有......这句不太合适，我不是读书人，这辈子我特么就是个渔夫！你们爱嫁不嫁！”

　　王六郎心里酸酸的，为什么他帮了他这么久，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哥哥，轮回之后，你竟然真的不记得我了！哥哥，我会得到你的！一定会！

　　他握紧了对方的手：“哥哥，还是打渔吧。”

　　“对，六郎提醒的是，打渔才是我该做的。”他收网，发现网里一条鱼都没有。他坐在岩石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网，有种深深的挫败感，猛然灌了一口酒，结果被酒呛到，“六郎啊！人失败的时候真的是喝酒都不顺。”

　　“哥哥，你想要鱼吗？”

　　许子鱼撒了网：“我是渔夫，怎么可能不想，可是这一网打不到，第二网也不会有什么了！六郎，还是跟我好好喝酒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王六郎拉起对方的手：“哥哥，你只需要回答六郎想要鱼吗？”王六郎的眼睛又飞过一抹晶莹的蓝色，那种蓝似乎比以往更深了。

　　“想。”

　　“哥哥真好！待六郎去将鱼群赶来。”王六郎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站在水边，伸出手，无数的大鱼就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钻进他的网里。

　　许子鱼握紧手中的网，只觉得手中一沉，鱼在抖动：“六郎，你......”

　　站在岸边的王六郎回头冲他一笑：“哥哥，你真不记得我了？”

　　许子鱼只是隐约感觉少年有点眼熟，打趣道：“难不成你还是我发小吗？”

　　“不，比发小还要亲的人。”王六郎走过来，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对方，“我是溺水死在河中的水鬼。”

　　许子鱼对此真相没有表现出太多震惊，他心里也猜得七七八八，对方这样一个看起来娇弱的贵公子怎么会每天晚上出现在这里陪他喝酒，还有自己当初拿出黄纸符，为什么对方不敢接。

　　“哥哥，你不害怕？”

　　“像六郎这样的水鬼，哥哥怎么会害怕呢？况且你也没有害过哥哥。”许子鱼笑笑，给他倒了酒，“来，这一杯祝六郎早日脱离苦海。”

　　“哥哥......”王六郎接过酒，一饮而尽，这一夜，他们两个喝了很多酒，许子鱼心情苦闷是因为自己的生活不顺，而王六郎则是陪着他喝而已。

　　他一边喝一边看着渐渐醉酒的许子鱼：“哥哥......”

　　“六郎，怎么了？继续喝啊！你脸怎么那么红？”他伸手去捏捏对方的脸，其实，王六郎的脸白得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纯粹是许子鱼的幻觉。“你这样子真像醉红楼的花魁！真美！”

　　“哥哥你竟然拿我跟花魁比......”王六郎似笑非笑。

　　“不是，哥哥喝酒喝糊涂了，六郎别在意。哥哥给你唱个小曲儿！”许子鱼扯着嗓子，用醉鬼特有的动作摆出兰花指，唱起了周邦彦的《苏幕遮》。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王六郎听到这一句时，总有点心神荡漾，仿佛这句就是为他们专门写的，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起来：“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许子鱼唱着唱着，自己莫名其妙哭起来，他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王六郎：“六郎，哥哥没有埋汰你的意思，你真的很美，很美！”

　　“既然哥哥觉得六郎美，那哥哥喜欢六郎吗？”

　　“当然喜欢，只是......”王六郎不喜欢听到他的可是之后的内容，强势地将人搂在怀里，吻上去，舌头打开对方的唇齿，肆意掠夺，这是他在水下压抑了很久的欲|望，他在那冰冷的河底，看着水面之上的俊俏洒脱的影子，同时渴望接触这个影子的愿望与日俱增。如今真的将他拥在怀里，自然害怕失去。

　　许子鱼的罪恶感又不自觉地涌上来，他多希望自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倒也不用这么受折磨了，他再次挣脱他：“六......郎，六郎，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是另一种喜欢，不要......”

　　“哥哥对我的喜欢是哪种？兄弟之间吗？”王六郎的眼神温度降到了冰点。

　　“六郎，不是这样的，我跟你人鬼殊途......”

　　“住口！我不要听，你不要再用人鬼殊途来搪塞我！我只要你一句话，爱也不爱？”

　　“不爱，我毕竟还是要娶妻的。”

　　“去你的娶妻！我不相信谁会喜欢你这样的......”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说，会彻底毁了他们之间的好感。

　　“六郎，别这么生气。”

　　“哥哥，我没有生气，我们都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也许我都喝多了。”王六郎按按太阳穴，有点头痛，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抬起头，看着对方：哥哥，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你在逼我！你必须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