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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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巧、炙热，这是塞墨勒看到太阳金车的第一想法，四匹已经挽上了缰绳的火马烦躁地刨起了蹶子，扇动着鼻翼喷出白蒙蒙的水汽。
“皮洛斯、赫俄俄斯、埃同和佛尔工”赫利俄斯顺了顺四匹马驹火焰状的鬓毛，一一念出了它们的名字，任由淘气的埃同从侍女的果盘里叼走了一只金苹果。“抱歉了老伙计，今天不是我和你们搭档。”一面说着，一面推开了皮洛斯与他亲热的脑袋。
目睹了神氏难得流露出得一瞬温情，塞墨勒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许，她自进入神殿后就没找到什么机会开口。
“殿下早就知道我会来了。”
赫利俄斯检查缰绳的手一顿，“你似乎习惯于轻视神明。”他眯起了双眸，再次将塞墨勒打量了一番，“很不可思议，不是出于自大，而是出于习惯。就好像是从一个没有神明的国度里成长起来一般，你不信神……”
塞墨勒一个激灵，却很快克制住了转身逃跑的冲动，恭敬地欠身答道：“不敢，殿下。”这许是她离掉马最近的一次了。
“是啊，不敢。”赫利俄斯微笑，“如果是普通人，就根本不会提出那样的疑问。无论神明知道什么，都不该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被前世的记忆给坑了，塞墨勒满心懊悔，她自然知道希腊神话中的神明并非全知全能，否则也不会有西西弗斯三次欺神，可一个纯正的古希腊人不该知道这个。
果然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难免自傲。
所幸赫利俄斯不动声色的转过了话题，“我知道法厄同会来，我也知道雅典娜让你斩杀美杜莎。”
“所以也清楚了法厄同的死亡。”塞墨勒默默想到，希腊诸神并不具备掐指一算的能力，他们对未来的认知大都来源于少数几个预言之神。然而即便是预言，也常常似是而非，充斥着命运弄人的黑色幽默。
赫利俄斯可能知道有一日儿子将因自己死亡，妻女也将因此陷入疯狂，却并不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故而只能尽可能的疏远他们。
不料恰恰是这一举动让法厄同最终提出了驾驶太阳金车的无礼要求，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既定的结局。
“殿下希望借我的能力跳出命轨，可我同样不会驾驶太阳金车。为何殿下不做那执鞭者，带着法厄同同行？”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蹭车的，来得时候可没想过要开啊！来这世界的几个月里，学会马术已经顶天了，驾战车？她又不是阿塔兰忒那个路子的公主。
本以为只需提醒一番赫利俄斯，可以让他自己驾车带人，没想到他早知此事，那为何还只让他们两个凡人上场？
空阔的大殿里，太阳神与忒拜公主面面相觑，均感自己可能想错了点什么……
旁观的厄俄斯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薅开自己陷入呆滞的弟弟，柔声解释道：“神明与凡人的重量并不相同，小公主。除了泰坦族肉躯的自身重量，我们还凝聚了凡人的信仰，故而行走人世时，从不会以真身降落地面。”
难怪，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只要写到神明显圣，那必定是施法跃上半空再散发光芒。塞墨勒尚处中二年纪时，一直以为是单纯的为了装逼来着。现在想想，恐怕是担心留在地上压得地面碎裂吧？
一个光辉女神站在被自己压出的深坑中，尘土弥漫，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什么圣洁高贵都退位给了质量肥硕。
“可履行自己的神职时，我们只能以真身显现。太阳金车是按我兄弟一人的重量打造，一旦他站上去，就不可能再带其他人了。”
姐，你可真是我亲姐……沦为旁观者的赫利俄斯，一身优雅高深的风度尽碎，虽然厄俄斯说得全是真话，可这表述方式，总像是在嘲讽自己胖啊？
即使是在泰坦神信仰消退的今天，他也依旧有能和阿波罗一较高下的身材好吗？
“总之，这车载多少个凡人都不成问题，可只要一个神氏上去了，那就没办法拉动了。”厄俄斯叹了口气，“不过不用担心，火马们都记得往日走过的路轨，你只需握稳缰绳，千万别惊动火马就行了。”
怕得就是惊动火马啊！塞墨勒欲哭无泪，她记得原著中，是法厄同想要靠近地面展示自己，这才让金车偏轨。可这次换成了自己，不说奥林匹斯山上虎视眈眈的雅典娜，只怕命运女神都想不安分的整点大动作了。
不过，载多少凡人都没问题？
她似乎想到了一个很优秀的好伙伴呢……
黎明女神染出的玫红过早的从天际消褪，清晨的光束却没立即从窗口攀上了公主的床榻，天空仿佛因太阳神的惫懒再次昏黑下来，这当真是一个奇怪的清晨。
卡力斯托起得极早，这会儿正在阿卡亚皇宫的树林中散步，多年野外生活留下的作息即使回到了家中也无法改变。然而这会儿，她无暇顾及异常的天象，因为一位身着藏红衣袍的女子已骤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舒展的光辉羽翼划开一道连接时空的裂隙。
“拥有塞墨勒的发丝，我无法触碰你。时间不多了，请赶快走过这道门。”
厄俄斯没法再多解释些什么，她本身并不具备操纵空间的力量，能打开这条通道还是借用了侄女赫卡忒送与她的小玩意。然而这样打开的通道能存在多久，却是一个未知数。
卡力斯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握住了胸口放有塞墨勒头发的绣囊。曾经来自赫拉的诅咒与宙斯的侮辱令她对所有神氏都心存警惕，这位骤然出现的女神又是什么来头？
“卡~力~斯~托~”
遥远的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卡力斯托对这一声音再熟悉不过。
“卡~莉~，熊~姐~姐~”
确定了，就是塞墨勒这个小妹，而且越唤越不着调了。卡力斯托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通道。
哪怕这是神明刻意设下的陷阱，她也只能这般头也不回的走入其中，只因为门的那头，可能是塞墨勒。
“卡力……哎哟……疼疼疼，轻点儿！”早就料到卡力斯托心路历程的塞墨勒为了节省时间，几乎喊哑了嗓子，猛不防落入了卡力斯托手中，被揪住脸颊蹂躏了一番。
一叠声的告饶后，塞墨勒才得意脱离魔爪，眼泪汪汪地捂着脸颊，她不由得怀念起那个半年前还拘谨温柔的熊姐姐来。果然那一个月里，自己为了帮她摆脱心魔上蹿下跳，反而意外开导歪了么？
“我错了，姐姐，就想问你会不会驾驶战车啊？”
“自然。”卡力斯托有些惊讶，“皇族不都会吗？”就是驾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了。
“噢……”塞墨勒沉痛地答应了一声，细数下来她在太阳神宫已经漏了不知多少马脚了，“姐姐能帮个忙，驾驶一下太阳金车吗？”
卡力斯托惊讶得瞪大了眼，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看着那有些不耐的四匹骏马，她失神地上前了几步。
没有猎手不喜欢这样的战车与马驹，哪怕卡力斯托被诅咒折磨了十五年，也没能磨去她儿时的渴望。
“那看来就是可以了，快些动身吧。”厄俄斯催促着，送两人站上了金车，宫殿的大门已然开启，黎明女神履行完她的职责，太阳若再不出现，人间可就要乱套了。
赫利俄斯牵着法厄同的手走到了车旁，七岁的男孩已经长到了父亲的腰际，板起脸来很有几分小大人的气势。显然，方才他们父子间的几句谈话并不愉快。
“拜托了。”赫利俄斯将儿子抱上车，送入了两位公主之间。
如果这次赌博失败，作为神明，他将失去与奥林匹斯诸神相争的最后能力，而作为父亲，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
所以放下神氏的高傲，无论出于何种身份，拜托了。
卡力斯托轻抖缰绳，四匹火马奔驰，在天台尽头腾空而起，只一瞬，太阳神宫就消失于视野。高度平稳地攀升，足以看出卡力斯托是御车一术的个中好手。
看着她紧绷的背影和飞扬的褐发，塞墨勒有些愧疚。
“抱歉把你卷入了这件事，落地后我再与你详细解释。”
“无妨。”卡力斯托没有回头，却足以听出其中笑意，“我曾说过，无论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帮助时，都请不要忘记我。”这才是好姐妹存在的意义啊！
“何况，我真的，很开心。”
带着好友，肆意驰骋于天空，被广袤无边温柔地包容，这从来只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塞墨勒并不迟钝，很快领悟到了卡力斯托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大胆飞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