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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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雅典明媚的天气昭示着女神越发愉悦的心情，已经一个月过去了，那个忒拜公主什么也没做成，细细一想倒也没错，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众神的祝福，如何能够抵达那世界的边缘呢？
然而事实是，塞墨勒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了。耗费大量时间调动起忒拜都城所有吟游诗人和前世对希腊神话的记忆，她最终也不过堪堪推测出戈耳工三姊妹都被流放至诸神领域之外的一个大型岛屿上，方向西北偏北。
“英国，大不列颠岛。”塞墨勒喃喃，这是那一方向上她唯一能确切叫出名字的岛屿，最早兴起于距今六百多年后的罗马帝国时期，由克劳狄一世征服。以它现在的贫瘠荒芜，自是一个流放人犯的绝佳去处。这法子成本低、效果好，以至多年后英国也效仿着将罪犯流放至澳洲。
可即使估计出了目的地，也不意味着塞墨勒就能够成功抵达。以忒拜如今的航海技术，难保半路翻船。
如果是一本正常穿越小说的打脸女主，此时大概不是找系统兑换空间门，就是绝望中爆发洪荒之力、一举飞升凤傲天了。可惜塞墨勒从来就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人，也没那么多不科学的依仗。她想得要简单的多，既然没有诸神的庇佑就不可能完成任务，那就放低身段去拉一个神明作赞助呗！
至于人选，那说起来还是她的淘气儿子误打误撞给找上的。
作为忒拜唯一的小王子，狄俄尼索斯在都城内的日子可谓滋润无比。有神力傍身的他根本不憷什么危险，日常在城周的田野山林里浪到夕阳西下，这才掐着晚餐点、顶着一身泥巴草叶赶回皇宫，让侍女们为他梳洗。这人在外头浪的时间多了，结识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凭着一张承自母亲的讨喜脸蛋和半神无往不利的术法，他愣是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干服了几个刺头，混成了周围村落的孩子王。
“殿下，您就这么放任小殿下交这么一堆野孩子作朋友……”被派去照顾王子的侍卫长和大宫女曾欲言又止地向塞墨勒进谏，却被淡淡地驳了回去。
“小狄只是看着热络，实际上心性极冷。追随者这种东西，他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缺少。可真正能让他在意的，唯有引起他佩服的人。”塞墨勒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神话中的酒神从来不在意那些跪舔他的信徒的下场，甚至任由她们砸死俄耳甫斯而被阿波罗诅咒。他如烈酒般入喉灼热，作一剂解忧穿肠药，又在离去后徒留清寂透骨。而此生塞墨勒所了解的儿子，在意的唯有她这个母亲罢了。若是真有谁能让狄俄尼索斯的心热起来，她怕还要感谢那人才是。
在厄瑞克透斯来后，狄俄尼索斯被他为机械注入灵魂的技艺迷住了，去郊外的时间自然也渐渐少了许多。直到实验室被炸，他才恍惚中记起自己在忒拜还有一波烦人的小跟屁虫，就拉上厄瑞克透斯一起去转悠几圈。
说来也巧了，他们到那儿的时候正看着一伙八九岁的大孩子围着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又踢又打，狄俄尼索斯走进一瞧，似乎听到了一声来自人的忍痛低吟，这才出声喝止了他们。
“做什么呢？我倒没看出来，艾泽萨帮的人爱干这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事，还没邻村的纳乌萨帮有品。”狄俄尼索斯不屑地瞥了眼垂手站到了一旁的小孩，他一直受塞墨勒教育，便是再怎么淡漠，也看不起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行为。
“老大！老大您回来了，您不知道，这么多日没来，我们还以为您都忘了我们呢！”几个小孩赶紧一叠声的解释讨好，狄俄尼索斯懒得与他们应酬，厌烦地赶走了几人，这才细细打量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小孩来。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的年纪，衣着朴素，约莫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出生。可长相却出色异常，即使被拳头和碎石打出了细密的伤口，也依旧无法掩饰他五官的精致，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瞳，此刻被怒火点燃，正像太阳金焰一般燃烧着，炽热地能涤荡灵魂。
这小哥不简单，狄俄尼索斯很快在心里下了个判断，不说别得，仅从样貌上来判断，整个忒拜也就只有自己和厄瑞克透斯能一较高下了。
他自己是半神，厄瑞克透斯是正儿八经的神子，那么这个金瞳男孩又是什么来头呢？
在狄俄尼索斯打量男孩时，男孩也在观察他。三岁模样，衣着不算华贵，却也比常人的轻软许多，骄矜高傲，三头身的身高硬是说出了一米八的气场，想来是都城内哪个富商大臣家的孩子，深受家人宠爱，连那些拉帮结派的大孩子都要对他谄媚。想到这里，男孩的双眸一暗，起身甩了甩及腰墨色的长发，抖落下一地沙土，露出了青青紫紫的皮肤。
“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若需要我做什么，只要力所能及，我定不会推辞。”男孩的声音清冽，明明被人看去了最为狼狈的一面，却依旧勉励维持着自己的尊严，若换个心高气傲的，怕是会嘲笑他大言不惭了。狄俄尼索斯眯了眯眼，大概知道为何帮派的孩子会这么往死里欺辱他了。
对被鹤立鸡群的孩子来说，折断那鹤的根根傲骨，看他满面屈辱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可真是一件让人快活的事。
“好啊！”狄俄尼索斯爽快地应下，一个人情，不要白不要，“不过，我怕是要等很久了。你连那群家伙都对付不了，能帮到我什么？”他两岁的时候可就直接打服了所有派系，虽然，大部分是借了地利之便，操纵植物用藤蔓和柳条抽了众熊孩子一顿。
“你！”男孩气红了脸，这是今日的第二次了，他被人质疑能力，“我叫法厄同，是太阳神的儿子，自然会对你有用的时候。”
“可是，你确实很弱诶。”厄瑞克透斯耿直道，作为女战神和铸造神的儿子，武力值这种东西他同样不缺。
法厄同一口气没上来，又听狄俄尼索斯疑惑道：“太阳神，阿波罗吗？” 神氏家的关系一向紊乱，照辈分来算，他是救下了自己侄子？“那你是擅长射箭、医药还是弹琴？”
“不是阿波罗。”听到这一疑问，法厄同反而平静了下来，暗暗自嘲，他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一个罕为人知的名字，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停止对母亲的恶意揣测，他根本不愿提起父亲的名字。旧神的光辉早就黯淡于新神的荣耀之下，就索性让他一直黯淡下去好了。
“我的父亲，是赫利俄斯。”
狄俄尼索斯和厄瑞克透斯对视一眼，均没能想起来这到底是哪个神，只是继续与法厄同一路闲谈到了家中。
“哥哥！”一声软乎乎地呼唤，同样黑发金眸的女孩冲出了歪斜的篱笆墙，一头撞进了法厄同怀里，却在听到他唇间压抑不住的一声闷哼后慌忙分开，柔软的手颤抖地抚上那一道道鲜红的小口，“哥哥——”
“上树摘果子，没抓稳摔了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清洗一下，明早就没事了。”法厄同哄她道，“你知道的，我恢复的一向很快。”他转身给狄俄尼索斯两人一个恳求的眼色，“这是我孪生妹妹赫利阿得斯。这两位是路上帮了我的朋友。”
赫利阿得斯显然对法厄同的敷衍极为不满，恢复的快是好事，可难道恢复的快就不会痛了吗？
法厄同却没给她多想的机会，“妈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赫利阿得斯果然转移了注意。“今天好上了许多，中午时也能说上几句了，其他时候便一直念着父亲。”她耷拉着脑袋，声音越来越轻，“许是因为前几天那些人没有来，是哥哥你做了些什么吗？”
“我？我揍了他们一顿。”法厄同继续忽悠道，“放心，那家伙不在，总还有我的。”
“骗人精。”狄俄尼索斯无声地对他比划的口型，法厄同理所当然地无视了过去。
他没敢让妹妹担心，更不敢刺激母亲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有什么事，他总归能找到扛过去的。
“大概所有生长于苦难中的孩子，都是这般令人惋惜吧！”听过狄俄尼索斯和厄瑞克透斯转述的塞墨勒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却已经找到了去戈耳工姊妹居住地的方法。“赫利俄斯是太阳神，却不是奥林匹斯那一系的。或许，是该给你们讲讲十二泰坦神了。”
“好。”两个孩子乖巧的应了一声，等待今夜的睡前故事。
“不过母亲你为什么会说是令人惋惜？”狄俄尼索斯插嘴道，“难道不该是令人心疼吗？”
“因为，那孩子的结局异常惨烈。”而我还准备利用这个孩子，塞墨勒咽下了后半句，严格来说，她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