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晚安》伍季佳

4、第 4 章

　　新生开学一周后，韩锦瑶坐在前排，伴着开学典礼冗长的开场讲话入眠。这个时间点儿坐在椅子上，而不是躺在床上，让她有些不适应，好在这昏暗的灯光实在适合睡眠。

　　吵醒她的不是主持人的介绍，而是雷鸣般的掌声以及随后周边压抑的惊叹，一切都显得那么蠢蠢欲动。

　　陈铭祁从后台走来，从容冷淡。没有人穿白衬衫不好看，但也没有人能把白衬衫穿得这么好看。站在演讲桌旁，聚光灯在他上方打了下来，青葱少年，此刻自信又耀眼。

　　韩锦瑶的视野可能和大家有所出入，看着他秀挺的鼻子以及清晰流畅的下颚线，好像故意似的只松开了第一个口子，但丝毫不影响韩锦瑶透过这冰山一角的白嫩肌肤去想象全貌。

　　少年缓缓开口，声音清俊且禁欲。

　　渐渐清醒的大脑听见他的结束语：“最后，我想说，努力探寻自己的热爱所在，如果没有，就在实践中找到职责所在。在某领域中扎根，致力于研究与创新。就算在蚂蚁腿上有所建树，那么，你也能够发挥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可能有人觉得我是大一新生，说这些未免早了些，但不妨以今日为起点，用四年的时间当做赌注，去见证自己的蜕变。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手可摘星辰’，而不是‘干戈寥落四周星。’”

　　少年笃定又坚毅的眼神再次赢得喝彩，台下的人不光是溢出粉红的心思，还有带着梦想的赤子心。

　　意气风发的他从后台离开，没想在过道里出现一道倩影，但在他这里绝称不上佳人。他本想绕过去，但她半倚在墙边，眼眸含笑地望着他，就算视若无睹，也知道她在等谁。

　　舞台上搬上搬下的道具，让本不宽敞的过道变得更加狭窄，偏偏她还选了两个人并排过都困难的地儿。如果他想过去，免不了要与她有肢体接触。

　　很明显，他不想这样，“借过。”

　　韩锦瑶看他清冷而克制的脸，不禁扬眉挑逗道：“弟弟有恋爱打算吗？”

　　陈铭祁蹙眉，不想与她周旋这种无聊的问题，“让开。”

　　她看着他那再不出去就要不客气的隐忍，也不再继续，随即侧过身，留出一人可过的位置，但也不忘不客气地揩油，在贴得最近的时候，小声呢喃：“弟弟，帮姐姐占个位置，别让其他人插队哦。”

　　灯红酒绿、酒池肉林，在劲爆的音乐声下，大厅靠里偏安静得角落里的一桌欢笑声不断。此起彼伏的庆祝声中不免各自邀功。

　　“你看这次我做的画面简直是点睛之笔。”画面被点名夸奖，李硕不免得意。

　　“得了吧你，你的画风还不是离不开我的故事塑造。”王皓不禁打击道。

　　杨芮看他俩争相比较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又看向陈铭祁，提醒道：“劳苦功高的人都没发言，你俩在这炫耀个什么劲儿？”

　　大概是这一段时间的努力有了回应，陈铭祁面上柔和了几分，但语气依然克制“只是一款小游戏，没必要沾沾自喜。”

　　但这盆冷水没有浇灭李硕的热情：“你没听于教授说，很少见大一的学生把游戏设计得这么完备。”

　　“还不是陈铭祁把关把的好，你们完成后，他说不合格的地方你们还不服气、懒得弄，结果改的地方都出彩了。”目睹他们整个完成过程的杨芮，忍不住说了直理。

　　李硕不置可否，但还是忍不住指着她，话是对王皓说的：“能不能好好管管你们家这位，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一直往外拐。”

　　王皓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没法子。

　　在一旁的林曼希，看着他们四人的对话，从崇拜的神情中缓过神来，端起酒杯，真诚道：“不管怎样，你们还是朝着梦想更近一步，为你们高兴。”

　　音乐骤停，摇摆的人群也随之疑惑着停下，目光聚焦舞台欲一探究竟。只见一看起来柔弱娴静，但面上尽是愤怒：“大家光听音乐、跳舞是不是有些乏味啊？想不想看段表演，看看狐狸精是怎么勾搭人的啊？”

　　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比保安还快一步的宋扬抢走，“有事回家再说。”

　　苏珏被这番刺激到近乎丧失理智，她冷笑着，努力让自己冷静，忍不住凌厉地发问：“家？你还知道我们有个家？恐怕在你心中早就定义为和别人的爱巢了吧？”

　　情绪失控的女人是谁也制止不了的，她奔向今天让她方寸大乱的始作俑者，每个细胞都在体内逐个爆破，只有将愤怒甩在韩锦瑶的脸上。

　　韩锦瑶抓住她欲再有下一步动作的手腕，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一字一顿道：“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跟我撒什么疯？”

　　宋扬来晚了一步，但适时阻止了苏珏下一步的过激举动，看着韩锦瑶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的脸，心里像被人掐了一下，场面混乱之余，靠近她低语：“抱歉。”

　　宋扬带苏珏离开后，酒吧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而且这喧嚣的音乐也不适宜有言语讨论的环节，只有韩锦瑶略微肿起的半边脸记录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坐上吧台边的座椅，又恢复以往慵散的神情，胳膊肘抵在吧台，朝对面人微挑眉毛:“亲爱的Alva，给我来点冰块好不好？”

　　Alva放下调酒的瓶子，去拿她需要的东西，冰块碰到她脸的那一刻，听见她低低地‘嘶’了一声。

　　他看着她的样子，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刚来这个酒吧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他的女朋友，那时这样认为了很长一段时间。”

　　回忆起了过往很多事情，Alva不免惆怅，但最终还是叹息：“你这是何苦呢？”

　　韩锦瑶懒得解释，只道：“我和他，你们不懂。”

　　刚刚的这一幕，却成了距离吧台不远处一桌的酒后闲谈。

　　李硕望着韩锦瑶的方向：“看着好可怜哦，我好想去安慰她。”

　　王皓看他那副舔狗样，吐槽道：“你现在看起来比人家可怜得多，我看现在更需要安慰的人是你。”

　　“去你的，我看你是嫉妒我可以随时欣赏美女而且还有发展的可能。”

　　王皓像听到什么无聊又冷的笑话一般，嗤之以鼻道：“切，不是我激你，你就算上赶着，人家估计连正眼都不会给你。”

　　大概嫌他说的太难听，杨芮拍了他一下，又圆场着：“这种女人，碰不得。”

　　林曼希看着默默喝酒、不参与话题的陈铭祁，昏暗的灯光下跳动的喉结都是撩人的信号，忍不住想多了解他一下：“铭祁，你觉得这种女生怎么样？”

　　身材和脸庞完美得仿佛得到了上帝的偏爱，冷艳性感又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使人沦陷又不敢靠近。

　　这种人，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陈铭祁也并不惊讶，放下酒杯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生人勿进的神情，看了对面人一眼，然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地冷淡评价道：“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