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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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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快晌午的时候,老朱氏就差了一个自己身边侍候的婆子,把孟春给叫去了。秀秀正在自己的房里坐在床上锈鞋面,小丫头来报的时候,她急急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走一边攀脚后跟的鞋。
孟春今天懒得走动,她本来坐在屋里喝着茶听着张妈妈和两个婆子讲府里的一些细事。孟春虽然还不十分熟悉这府里的处事脉络,但她知道今天被叫去,肯定是因为昨天自己打架的事了。她理了理衣服,头发松松的只用一根簪子束着,昨天头发被扯了几下,今天头皮有点痛,她也不敢让秀秀梳什么好看的发式,她跟在婆子后面,出了院门秀秀就跟来了。
孟春冲她笑笑,秀秀说:“姑娘也不等我一下。”
“无妨,我也正无聊得很,正好去老太太屋里请安。”孟春说。
到了老太太屋里,孟春进去了,秀秀让婆子拦在外间。老太太的屋子一如既往的热闹,姑娘太太一屋子的人。孟春给屋里的长辈一一行了礼。老太太脚边的那只大黄猫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孟春,马上又转过头去。
老太太斜着身子,说:“孟春呀,听说昨天你把陶公子的贵客给打了。”
孟春睁大眼睛看着老朱氏,显然有点不明白话中的意思,老太太继续道:“昨天三爷回来说的,他是陶国舅一手提把起来的,你这样做不是为难你三叔吗?虽说你是大房请来的客,和我们纪府可以说是毫无瓜葛的,但别人不怎么想,我们纪府把你们当成坐上宾,你的行事也是我们纪府的脸面,别人不会说是你孟春,会说是纪府出来的姑娘,虽说宝灵已经说亲,但下面还有雅清和宝珍宝莲马上要说亲了,传到别人耳里是纪府的姑娘同人打架,这会影响她们的声誉的。”
孟春知道这次被斥责是迟早的事,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但她觉得放低自己的姿态,事情会简单的多。于是她说:“老太太说的是,孟春行事鲁莽了,下次不敢再造次了。”
老太太看小姑娘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放缓了语速说:“你跟雅清她们多处处,玉竹那丫头跟她祖母一个德性,说了人家,总巴巴的去和男方见面,如果我是她祖母非好好训她不可。”
孟春不响,见旁边的人看着自已都不搭腔,只好说:“杨姨禁了我一个月的足,这一个月我出不了纪府。”
老太太摇摇头,叹息说:“总归不是什么大家出身,由得你一个姑娘每天进进出出的。”
孟春觉得这样的拷问十分煎熬,还是昨天在台上打几十个回合来得痛快,这老太太说着说着又怪上杨姨了,支杨姨银子的时候却不在乎她是不是大家出身了,说实话这纪府上上下下的女人除了过世的吴老太太和苏馨茹再没有一个是真正大家出身的,这李氏说来是当朝阁老家的小姐,但谁不知道她是旁支的旁支了,还嘴里总不带跑的我娘家如何如何。孟春翻了一个白眼,她觉得这样站着像一根柱子似的真难受。
幸好过了不久老太太屋里摆午饭了,孟春说要去陪大嫂才借故回去。
天气已非常炎热,观荷居周围的荷花都开了,孟春因为禁足已经有许久未去福恩堂也有许久未去逛东大街了,白天正经留在院子里的只有孟春和怀孕的大嫂。大嫂头几个月因为壬辰反应大嫂的母亲疼她,来纪府陪了她一个月余,如今馨茹的母亲回苏府去了,孟春白日里除了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是去“和鸣苑“陪苏馨茹。而吃完晚饭,纪二总是会去孟春他们的院子纳凉,而纪四和孟巧是两个没有眼色的孩子,以前总能两个人自己找地方玩去,现在存心跟他作对似的,跟狗皮膏黏着甩都甩不掉。
纪家的其他几位姑娘和斐雅清及老太太的两个侄孙女,隔三差五的到孟春院子坐坐,当然孟春也会偶尔去老太太的屋里请个安,顺更坐上一阵子。
裴致中最终还是没有将二姑奶奶休弃,当然也没有接到任职的地方,名份还在实质已两散。裴雅清的婚事还是没有着落,二姑奶奶是个不管不顾的,她从不会在女儿身上花一丝心思,裴雅清遇事也从不与她商议,她总去找做事杀伐决断的外祖母。
夏天的中午和夜里一样清静,各处的丫头和婆子都找地方打盹去了,雅清挨着那只大黄猫窝在朱老太太的旁边,映月和映丽去了她们姑母的院子,些时老太太的房里只有祖孙俩。老太太眯着眼睛说:“那些上门来说清的,我看没一个配得上你的,虽说那些哥人品相貌都还行得通,就是门户小了些。”
雅清鼓了鼓腮帮,幽怨的说:“外祖母,我不甘心,论才学和相貌也是贵女里数一数二的,大姐姐都能嫁到护军参领家,母亲前几天和我提起的都是什么人家,都是小官小吏的,家里最多也就三进的一个四合院。”
老朱氏说:“我都回了,最起码不吝色于世轩这小子的。”
雅清闷闷地不发声了,她这一辈子自觉也没有好高骛远的那份贪心,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认定了二表哥,自己马上就要及笄了,大舅舅和大舅母却从未提及,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总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和他配成一对,他们也当作耳旁风,总归自己是个女儿总不好舔着脸去问你们要不要。
老太太说:“你若是有意世轩,你要抓把紧,这俗话说,女追男隔成纱,我当初带着你娘都能进纪府当正经太太,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就拿不下他纪世轩吗。你大舅母和你大舅舅有意要把孟春许配给你轩哥。”
雅清将将要闭上的眼睛忽又睁大了,面目有些铮铮的说:“这样一个泥坯子,也想与纪二哥结亲!”
朱老太太说:“人家有救命的恩情在,你大舅舅他们又是死心眼的。我找机会直截了当的问问你大舅母,他们实在有其他想法,我们在看看其他说亲的,兴许有比纪世轩好的呢,实在不行外祖母教你先下手为强。”
然后老太太在小姑娘的耳朵旁絮絮个不停,直说的小姑娘面红耳赤。
老太太说:“谁不是打年轻走过来的,男人看着都挺硬气,其实都是软骨头,你耍点手段他们乖乖就从你了,你也不有害臊,那些看着风光的娘娘们不也是靠使手段上位争宠的。”
雅清闭上了眼睛,心里却五味杂陈,也许祖母说的对。
雅清想了想又问:“外祖母,鸣之表哥不是相中孟春了吗,怎么没有下文了。”
老朱氏说起这个就来气:“兴许都是嫌弃鸣哥儿的腿脚不利索吧,你舅婆前头还埋怨着呢,这鸣哥儿自从被孟春那丫头拒了以后,这脾性更要不得了,动不动丢杯摔盏的。”
雅清犹豫了一下说:“您刚才说的那玩意,找机会给他们俩使一点,让他们成事实,孟春和大舅母也就没有脸面在拒这门亲了,您也不会被舅婆埋怨了。”
老朱氏也张开了眼睛,看着雅清:“这个要好好想想,不过要周全了才行。”祖孙两人细细叨叨,不久这个院子就真的无声了,唯有大黄睁开了眼,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