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笙》槐序廿九

2、第一章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转眼，又到岁末了。
　　今年我十六岁，皇姐们十五岁及笈后就会定下婚事。或是朝中大臣的公子，或是藩国的王子。而我，父皇从不过问，旁人更是不敢求娶。
　　我曾想要嫁人，想要离开皇宫，也曾期许遇到知我懂我爱我之人，可后来觉得，以我的身份，嫁人怕不是从一个漩涡跳入另一个漩涡，所幸我现在过得还算自在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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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又到了岁末的宫宴，依照礼节我是应当出席的。我很开心，因为已经半年没有离开过绀香宫了，即使像往年那样，我出现时几乎无人理我，我走后在身后议论我，我依然想去热闹热闹。
　　宫宴在晚上，午睡过后我便开始挑选要穿礼服和头饰，最后萧嬷嬷帮我选了一套素雅的淡紫色礼服，挽了少女髻，配着玉色步摇。
　　“公主可真好看。”嬷嬷说道。
　　萧嬷嬷是母妃的陪嫁宫女，母妃走后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时常看着我与母妃相似的脸出神，譬如现在。
　　“是嬷嬷挑的衣服好看”，我笑着说。
　　嬷嬷一脸慈爱，“公主说笑了，时辰不早了，得快些往启年殿赶了。”
　　“无妨，反正无人关心我是否到了。”我不甚在意的说。
　　“谁说的，往年公主去的时候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们都偷偷看您呢！”竹儿急着说。每年出席宫宴都是她跟着我去的。
　　“是是是，你家公主倾国倾城。”我无奈笑笑。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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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启年殿的时候，果然人已经很多了，我寻着公主的位子坐了下来，突然发现身旁是许久未见的二皇兄，我很惊讶，毕竟二皇兄因为体弱，已经很久未出席宫宴了。
　　“二哥！”
　　“五妹如今是出落的是越发美了。”二皇兄温柔地说。
　　“哪有，是二哥太久未见我，你身子可好些了？”
　　“嗯，近来是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由衷的说道。我虽不受父皇母妃宠爱，可皇兄皇姐们却是对我极好。二皇兄自小体弱，太医曾说他活不过十七，但这些年他却奇迹般的好了起来，如今他二十岁，甚至可以到处走动了。而往年因着两个皇姐都出嫁了，太子哥哥和父皇坐在一起，二皇兄、三皇兄都不出席，我才落得一个人。今年至少有二皇兄在，不会没人同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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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宫宴开始了，我看见父皇走上了龙椅，似乎比我上次见他又老了一些，神情疲惫，与身旁笑面如花的皇后反差有些大。
　　这时公公报到，有使者觐见。
　　“二哥你看这些使者像不像琉璃国的？母妃好像也有这样的服饰。”来不及听公公说是哪一国使者，我便迫不及待问二皇兄。
　　“似乎是的，小时候琉璃使者来进贡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服饰。”
　　我不曾去过琉璃国，琉璃二字也一直是父皇母妃的禁忌词，所以从没人对我说起琉璃的事，我却非常向往那个让母妃日思夜想的土地。我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以此缅怀母妃。
　　忽然，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为何说特别，因为他穿着琉璃的服饰，却与其他琉璃使者不同，面上少了些恭敬，多的是不耐烦和兴致缺缺，只父皇同他说话的时候才勉强收敛。
　　“二哥，那个身量高大的人是谁？”
　　二哥似乎也早看到了此人，“琉璃国的异姓王楚西王之子，宁无。”
　　“宁无。”我喃喃重复着，心想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忽然，他似乎朝着我看过来，我虽有些慌乱，以为他听到了我们的议论，却也直视着他。却见那人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看着我笑了一下随即收回了目光。
　　直觉反应，这不是个好惹的人。
　　因着有二皇兄的相伴，宫宴的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我同二皇兄一起走出大殿。
　　“二哥，你要养好身子，多来看我。”
　　“那是自然，如今我能多走动了，日后出宫给你带些玩耍回来。”
　　“一言为定。还有...多叫父皇保重身体，勿要太过操劳。”
　　二皇兄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随即摸摸我的头说，“听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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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绀香宫的路上，许是因为我今日饮了些酒有些头疼，放慢了脚步吹吹风。
　　“竹儿，你说这宫外是什么样的？”
　　“奴婢打小进了宫，记得不甚清楚了，只记得好热闹。”
　　我刚要问她怎么个热闹法，突然，从旁边闪过一个身影。“公主想出宫？”
　　“你是何人？”我吓了一跳，有些害怕的问到。
　　“公主刚才在殿上还看在下呢，转眼便不记得在下了？”这语气有些轻浮。
　　我也才看轻对方的脸，的确是那个人，宁无，只是换了一身大离的衣服，他似乎是察觉我在打量他的服饰，走近了说道，“来到大离，穿着你们大离的服饰才不会像方才那样被人盯着看。”
　　“有很多人看你吗？”我莫名开口，因为我觉得旁人盯着他看，或是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虽然皇兄们也是俊朗的人物，但宁无却多了几分风流和肆意。我理解姑娘们对他的青睐。
　　宁无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有些讶异，随后笑了。“是，但公主殿下是看的最久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