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尽》勿问归期lyl

39、混沌之间02

　　乌云压城，黄沙漫天。
　　混凝土浇筑的建筑内部充斥着现代科技的影子，暗红色系的房间角落里，柔软的单人沙发前方，全息投影上反复播放着谢司渺的车子穿越边境线消失在山区的画面。
　　纪呈弘窝在沙发里，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在听电话那头的下属汇报工作。
　　“老大，谢司渺的车开得太快，我们跟丢了，不过我们已经将追踪器贴上他的车子，但是追踪器目前信号不稳定——”
　　“你们还在边境吗？”纪呈弘因宿醉而造成的头疼刚刚缓解一点，又被手下的人气得脑仁疼，他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的话。
　　“在！”
　　“刚刚摄像头捕捉到的那只隼看见了吗？”
　　“要追踪它吗？”
　　“嗯，但是别打草惊蛇。”
　　“可是，谢司渺那边……”
　　“谢司渺的目的地是基地中心，还需要我进行多余的解释吗？”纪呈弘没等对面给出反应就立马挂断了电话，他抬头瞥了一眼画面中一动不动紧盯着谢司渺的隼，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立日基地坐落于沙漠的南端，从外面看，它像是一座沙漠中的孤城，斑驳、萧瑟。实际上，立日基地的背后连接着这块大陆上最大的一片绿洲，城池内部也是绿荫环绕，不过立日房屋都比较矮，最高不超过三层楼，所以黄沙泥土堆砌的城墙完全遮住了墙内的繁荣。
　　“这就是纪呈弘和你说的被压缩的生存空间？”魏姜羽惊魂未定，话刚说出口就发觉不对，“咳，我的意思是他们伪装做的挺好的。”
　　谢司渺勾了勾嘴角，“这可是立日的基地中心，再不济门面总是要保一保的，不然下面的人要乱套了。”
　　“嗯。”贪图嘴快的后果就是被后辈说也只能忍着。
　　他们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江芋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你是一点都不遮掩了啊，就不怕联盟把你当叛徒肃清了？”谢司渺调侃道。
　　“队长、蜻蜓姐他们都知道的，至于总部的人，他们现在哪有精力管我这种小虾米角色，”江芋踮起脚尖，越过谢司渺的肩头，看向魏姜羽，“魏先生怎么看着没什么精神？”
　　“他对车过敏，缓缓就好了，我们直接去找老纪？”谢司渺侧身挡住了江芋的视线。
　　“嗯！老大等你们很久了！”
　　江芋在基地门卫处刷了卡，而后带着谢司渺和魏姜羽正式进入了基地中心。
　　“咦？门口的异能检测器怎么没报警？”江芋转头看了看仪器，又看了看跟着自己的两位，悄声道，“难道魏先生的异能就是传说中的无效化？”
　　魏姜羽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小丫头，知道的事情太多不太安全，知道吗？”
　　或许是魏姜羽话里的威胁信号太过强烈，江芋下意识地驱动异能想要打开防护罩，却没有成功——果然魏姜羽的异能就是无效化！
　　谢司渺拎着他的领子拉开了他们之前的距离。
　　“说了他要缓一缓，你没事招惹他做什么？”谢司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只催促江芋动作快点，“老纪可要等着急了。”
　　“哦、哦！这边走！”江芋像逃似的加快了脚步。
　　谢司渺路过魏姜羽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收敛一点，羽——哥，江一鸣还在他们手里。”
　　魏姜羽神情一凛，他理了理衣领，跟上了前面两位的步伐。

　　纪呈弘听见敲门声，才收起眼前的屏幕，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着有点褶皱的睡衣。
　　“进来。”
　　“老大！谢老板和魏先生到啦！”江芋的声音随着门的打开而充满了整个房间，房间内力量波动，吹起了她的高马尾，又在谢司渺的身前停住。
　　“老纪！”谢司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冲进了房间，“好久不见！”
　　魏姜羽冲着江芋颔首示意，然后跟着谢司渺侧身进了房间。
　　“江芋，你先去忙吧，我们有事要商量。”纪呈弘朝江芋摆了摆手，而后者飞速应答后，关门离开。
　　“谢老板？你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啊。”纪呈弘邀请二人在长沙发上落座，自己则重新坐回了单人沙发上。
　　“少学人家小姑娘，咱们直奔主题——”
　　“江一鸣在哪？”
　　谢司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人接去了话茬。
　　纪呈弘嗤笑道：“江先生癔症了？你自己就坐在这儿，问我你在哪？”
　　谢司渺扶额，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
　　江一鸣见纪呈弘叫破了自己身份，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他蹭地站了起来，怒道：“既然知道是你爷爷，还不把魏姜羽交出来——”
　　“江一鸣！闭嘴，坐下。”谢司渺运用戒指中谢沛安的异能，对江一鸣进行力量上的压制，让后者一屁股蹲摔回了沙发上，“好了，我们来谈正事吧。”
　　“你这一趟回去实力大增啊？”纪呈弘挑了挑眉，被谢司渺瞪了一眼，才收起调侃的姿态，“如你们所愿，魔正在攻击基地的防护网，企图接触今天上午才抵达中心的‘江一鸣’。”
　　“能分辨出是谁的势力吗？”
　　魔，堕落的异能者，自诩居住在天地人三界以外的第四界——魔界，实则在时空缝隙中隐匿。他们会蛊惑心生杂念的异能者，将其同化为魔族，他们会吞噬弱小的异能者，将其变为滋养自身的养分。
　　魔界原有四大城主，传说四大城主统领魔界四方天地——据推断也就是四个稍微大一点的时空缝隙——经过五十年前的人魔大战，四位城主只活下来两位，琏就是其中一位。
　　“你听说过婉罗殿吗？”
　　谢司渺蹙眉：“东城琏，南城殿的婉罗殿？她不是一向不掺和这种事情？五十年前正因为明哲保身而得以存活下来……她终于要下水了？”
　　纪呈弘点了点头，说道：“十多年前婉罗殿的势力就开始频频露头接触异能者，却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这次琏的被捕及逃脱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她有些蠢蠢欲动了。”
　　谢司渺敏锐地察觉到纪呈弘有所隐瞒，他倾身上前，问道：“立日会和联盟站在一起的，对吧？”
　　纪呈弘的背贴紧了单人沙发的靠背，他扬起嘴角笑了笑，道：“当然，看在施瑞的份上，我也会和你在同一战线上。”
　　不提基地，不提联盟，只谈个人。
　　谢司渺在一个呼吸之间坐正了身子，同样咧了咧嘴角，“有了纪老师的承诺，我们也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们先去见一见联盟的‘叛徒’？”
　　纪呈弘应答的同时，江一鸣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他怒目而视，仿佛在质问：你在说谁是叛徒呢！

　　魏姜羽被立日安排在他们最坚固的地牢深处，墙面上的电子烛火发出幽幽的光，墙角湿漉漉的青苔散发着放线菌的味道，墙体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光透过地牢门上的窗口在魏姜羽的脚上晃悠。他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中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右耳上雪花状的耳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来对抗地牢中的黑暗系异能。
　　一切苦难疼痛都在地牢门打开后，消失殆尽，一股更为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他。他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江一鸣焦急的脸。
　　“魏姜羽！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很不舒服吗？”
　　“咳咳，聒噪。”魏姜羽缓了好一会儿才打起一点精神，他抬眼扫视了一圈又咂摸着江一鸣刚刚的话，明白了身份互换的戏码已经败露，他干脆扯掉了右耳上的耳钉——
　　白色的光笼罩了整个地牢，地牢中的阴暗、潮湿以及滴滴答答的水流声瞬间消失不见，房间里唯余一盏电子烛火摇晃着它的外焰。
　　“好一招李代桃僵，要是谢司渺来得再晚一些，本世纪最强的无效化异能拥有者怕是要殒命于此了。”纪呈弘借着宿醉的酒劲阴阳怪气道。
　　魏姜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摆手道：“不敢当，我的恩师可比我强太多了。”
　　纪呈弘扬眉道：“你的恩师是？”
　　谢沛安。
　　为了防止魏姜羽占自己便宜，谢司渺冲了进来捂住了魏姜羽的嘴。
　　“今天情况紧急，不得已才让羽哥先替江一鸣过来的，既然我们已经——”
　　“基地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