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95、黎明前的黑暗

　　与忆染出了御剑门不久，沈沐池便在路上看到了沈家专用的联络暗号，所以当忆染等人在未来客栈投宿后，他就只身前往联络地点与沈家人接头，希望在忆染动身前赶回来继续同行。因为大雨，耽搁了些时间，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连夜赶回时，客栈竟面目全非，已成废墟一片。

　　“忆染？忆染在哪儿？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啊？”废墟之外更是一片狼藉，大批的侍卫横尸于地，能喘气的也都重伤，就连萧易凤鸩也都挂彩，不见忆染的身影，沈沐池几乎咆哮起来，他又没能保护忆染吗？

　　“忆染……你……是九尾吗？”葛烨并没受很重的伤，只是被摔得厉害，雨终于停了，踩着泥泞，他蹒跚走向红衣的男子。

　　“主人……主人！”

　　磁性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只是一声声地呼唤着主人。葛烨走进，见到忆染好像已经晕厥，而那很可能是九尾的红衣男子将手放在忆染额头，有柔和的红光缓缓注入，似是在给忆染疗伤。

　　“葛烨，他……”沈沐池急了，忆染怎么了？那红衣男子又是谁啊？但葛烨抬手制止了他，便也只好安静站在一旁。

　　“葛烨……”

　　“是！”

　　葛烨已经肯定红衣男子就是九尾，听到他叫自己，连忙答应，人家毕竟是妖狐大人啊！

　　“主人现在需要休息。”

　　“忆染他现在怎么样？”

　　“无妨，只是体力透支，静养就好。”红衣的九尾沉声道，将忆染从地上抱起，紧紧揽在怀中。

　　“好，我明白了。”见忆染脸色恢复，刚才还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葛烨大松了口气，迅速起身安排起来。

　　转瞬间，现场的气氛马上改变。不管是刚才哭喊的、还是呆愣的，受伤的、还是完好的，全都在葛烨的安排下迅速行动起来。收拾东西、疗伤、备马、探路……没有一个人慌乱无措。这就是忆染中毒开始昏睡后，大家达成的共识：在忆染昏睡时处理好一切事宜，不让忆染醒后费心，不做无意义的悲伤流泪之事，为了忆染醒后暖暖的笑容。

　　沈沐池本是心急不已，想马上把忆染抱在自己怀里。但见最柔弱的司璘竟然都忍住泪水，和清风一起布置给忆染休息的马车，而那红衣男子也并不打算将忆染托手他人的样子。忍住心中疑惑，冷静下来去帮众人疗伤。能让葛烨、司璘都那么信任的人，应是忆染关系匪浅的人吧。

　　“我哥他……”九尾的事虽然听哥哥说过，但突然就变成人了，司璘一时还接受不了，站在马车下对九尾怯生生道。

　　“去陪陪他吧！你也赶紧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主人会心疼的。”忆染的衣服九尾瞬间已帮他换好，旋身下车，轻轻一提，将车下浑身湿透的司璘抱上车。

　　“别担心，主人没事了！”

　　那纤细白皙的大手轻抚在自己头上，很像哥哥，而声音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司璘突觉心漏跳了一拍，昏昏沉沉就钻进了车。

　　“你……真的是那个九尾？”清风也在车外，盯着九尾不放过每个细节，这么个绝色妖媚的男人，就是公子常常抱在怀里的小狐狸吗？

　　“我刚刚学主人学的像不像？”

　　“你……”清风语塞，“像，你刚刚的表情很像公子调戏美人时的表情！”

　　“主人对弟弟不是这种表情吗？”九尾一脸疑惑，清风则笑着钻进马车。这就是公子的妖狐吗！

　　“小九……”玄零在一旁观察了九尾很久，见他身边无人，忍着内伤的剧痛过来。

　　“你还不走？”九尾冷声道。

　　“小九，你怎么……你不是？……”明明才刚化人形，明明又封了力量，明明已抹去了记忆，为什么竟变成眼前的样子呢？

　　“哼！这不都是拜道长所赐吗？若不是你急功近利、不分青红皂白捉我，主人怎会被小人暗算，受尽这诸多痛苦。若不是你刺激主人又怎会让他发狂，致使与其有血契之盟的我也几近暴走，不仅冲破你下的封印禁制，修为也大大提升得以完全化成人形！”

　　九尾的修为确实大增，就在他给忆染疗伤的同时，也读取了自己不在的一段时间忆染的记忆。受伤、中毒，等等一切忆染的经历都如亲临，也由此感受到忆染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以及并不为外人知晓，甚至忆染本人也没觉察到的，隐藏于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

　　“小……”

　　“住口！主人赐予我的名字岂是你等愚蠢的人类随便叫的！”

　　“九尾，我知道当初错怪你了，你并非害人的妖物，可是毕竟人妖殊途，你主人的身份地位又……”

　　九尾的主人是当今天玺瑞王爷蓝忆染这件事，玄零也是在事后看到官府贴的榜文才知道的，随后也听到瑞王爷在剿灭反贼一役受伤的消息。所以更坚定了他不能将九尾放在蓝忆染身边的想法，因为蓝忆染身份太复杂了，更加不能让妖参与人间世俗纠纷。只是没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复杂。

　　“住口！念你当初留我性命，我且放过你一次，以后若再与主人为难定让你魂飞魄散！”

　　“小……九尾，我不是故意……”

　　“滚！”

　　“我……”玄零不知如何解释，九尾已开始妖化，额头隐去的血契之印又慢慢浮现，嘴角溢出的尖利獠牙正宣誓着他的愤怒和不满。如今自已已不是九尾的对手，此时身受重伤，动起手来更是必死无疑。

　　“我……若有事，便去天道门找我吧……”叹了口气，玄零转身离开，胖胖的虚光也跟着他，消失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