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56、离别

　　自从躲到君悦楼之后的半个多月，我几乎夜夜留宿在那儿。除了一些非我不可的外交活动，皇家宴会，每天不是在君悦楼听歌看舞、品茶饮酒，就是带简兮一起出去游玩。那些实在躲不了的王公大臣的宴请，我也干脆带简兮一起去，因为君悦楼凌老板珍藏的宝贝，实在是个非常好的挡箭牌。

　　通过每天形影不离地亲密相处，我也了解了一些简兮和凌啸歌的事。简兮确实是凌啸歌在山里捡的，在岁暮边境一个无人山谷的小溪旁。这也证实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测，简兮唱的那首歌——《簡兮》，是凌啸歌写的，为简兮写的。但另一件事却出乎我的意料，准确地说，简兮是凌啸歌和戚昰一起捡的。

　　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凌啸歌跟戚昰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吗？那时的戚昰也就十五、六岁吧？凌啸歌呢？他几岁呢？可是简兮给我的答案是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凌啸歌到底几岁，当年他第一眼见到凌啸歌时他就是现在的样子。

　　哈！如果一个人八年如一日的一样年轻，容貌不变，那么他不是天山童老，就是个老妖怪。简兮听了我对凌啸歌的评价噘起了嘴，红着脸争辩凌大哥才不是妖怪。唉！真是，这孩子，喜欢上一个老妖怪！

　　我再问他戚昰，他却说之后都没怎么见过，一方面凌啸歌不怎么让他见外人，另一方面，戚昰与凌啸歌在一起时不喜欢别人打扰，而且不太喜欢他。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戚昰不喜欢简兮，尤其是他意识到，简兮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收藏品时。

　　半个多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在岁暮全民的祝福中，一场盛大豪华的婚礼举行了。我可以看出太子晟是真的很喜欢璟沄公主，这是比任何华美的宫服、丰厚的贺礼，和隆重的仪式都更重要，更令人欣慰和安心的。

　　大婚后的第五天，我们便要启程回天玺了，婚礼顺利完成，两国缔结友好盟约，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如我所料的，我带去五个人，却只有四个随我回去。大婚前一天，璟沄公主向我这个干哥哥讨了一件嫁妆，她要清云作她的陪嫁丫环。

　　“清云只是跟着我，并未卖身为奴，我不能替她做决定。”

　　“公子，清云愿意跟随公主。”

　　“清云！”璟沄见清云愿意留下陪自己很高兴。

　　“好吧！璟沄，我把清云留下，虽然名为陪嫁丫环，但是我现在郑重的将她交给你，不是作为奴婢，而是作为朋友。你明白吗？”

　　“嗯，三哥，我一定把清云当姐妹对待，日后也会给清云找个如意郎君。”

　　“好，三哥谢谢你！”我笑着摸了摸璟沄公主的头，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清云作为宫女而孤独终老一生被困在宫中。

　　“清云。”

　　“公子，请恕清云不能再伺候公子了！”说着，清云流下泪来。

　　“清云以后要好好跟着公主，服侍公主、保护公主。虽然公主明天就是太子妃了，今后还会贵为王后，但是在岁暮还是孤身一人。你记住，在岁暮，公主最后的依靠只有你，你要成为公主的支柱。”

　　“公子，我明白。”

　　“清云这个名字，对你来说还是太淡了，以后还是叫天骄吧！”与公主名字同音，也还是避讳一下比较好。

　　“公子……”不能在我身边，还硬要凑什么风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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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兮，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或者我帮你赎身，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这孩子，真的不适合留在青楼

　　“王爷，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是，我不想离开凌大哥。”

　　“是吗？那你自己保重吧，如果哪天去天玺就来找我吧，去蓝家的任何一家商铺，他们都会带你去找我。”

　　“嗯，王爷也保重。”简兮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这个瑞王爷，几乎天天与他同榻而眠，却对他什么都没做，而且常常带他出去玩儿，见识了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与瑞王爷一起的半个多月，他真的很快乐。但是，他不能离开凌大哥，只有在凌大哥身边，只有在有凌大哥在的地方，他才是幸福的。所以当瑞王爷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时他拒绝了，所以当他得知自己有可能被送给瑞王爷时，求瑞王爷不要带他走。只是没想到，瑞王爷走的时候，他也会这么难受呢！

　　当凌啸歌提议要把简兮送给我时，我拒绝了。其实，多收一个人对我来说有什么所谓呢？若风、天骄，多一个简兮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只是，简兮求我，求我不要带走他，求我让他留在他的凌大哥身边，这样，我还能怎么做呢？所以，我拒绝了，尽管凌啸歌吃惊，戚昰疑惑，我只是淡淡地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凌啸歌也就没再提过。他以为我说的是不夺走他的宝贝收藏吧？我怀疑他是否能注意到简兮对他的感情。

　　临走时戚昰竟然没有来送行，如同接风宴他的不露头一样，只是让凌啸歌给我捎来几坛好酒。他也是个怪人，让我怀疑他是否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在君悦楼时，三天两头跟我一起喝酒，每次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却也只是这样，并没有任何的拉拢，甚至所谈从不涉及天玺与岁暮。如果他没有夺位之心，也可以是个朋友吧？

　　回程变得轻松，我靠在宽大的马车里，喝着戚昰送的酒，比起天玺的酒，果然是岁暮的酒更暖身子啊！

　　“嘻嘻……嘻嘻嘻……”

　　“你吃耗子药啦？”葛烨蜷在角落，看着我贼兮兮地笑个不停。

　　“嘻嘻，忆染，你被发好人卡了，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

　　“靠！”请允许我爆一次粗口，这种人竟然在想这么无聊的事。

　　“什么叫好人卡？”

　　“哈，我告诉你……啊！”

　　“不用理他，他老毛病犯了。”我笑着给展云天倒满酒，优雅地收回脚，葛烨脸上留下一个华丽丽的鞋印。

　　“老毛病？”

　　“羊癫风！”

　　傍晚，我们在一个客栈停下，回程也有岁暮的人护卫，只是不再是石霆钧了，说到他，我还没亲自问他怎么会和棺材脸是亲兄弟呢！

　　“你这个痨鬼，还不快走，掌柜的让你白住这么多天，已经够仁慈的了！你还想怎样？快走、快走，这么晦气，莫要死在我们这里才好。一会儿有大人物要来，我劝你还是赶快走，否则惹怒了大人，你这条烂命就真撂这儿了！”

　　当我走进客栈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小二拖着一个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人，另一个拎着好像是他的包袱，两人半拖半拽，正把他弄下楼梯。

　　“小二哥，求你让我再住一晚，柴房也没关系，只求有个遮风避雪的地方，明天一早，我一定走！”那人挣扎着站直，腿却不听使唤的打着软，声音沙哑虚弱。

　　“明天一早？明天一早死我们这儿怎么办，快走快走！”另一个拖着他的小二说。

　　“你们两个兔崽子，还跟他罗嗦什么，赶紧把人扔出去！”

　　“掌柜的，求你……求你让我……再住一晚……”

　　“快快快，拖出去，拖出去！”

　　“住手！”我出声阻止，掌柜的一见到与我们一同进来的岁暮军官，连忙上前行礼。

　　“放开他。”两个小二放开了那人，萧易将他搀扶住。

　　“大叔，你没事吧？”那人双鬓微白，脸色蜡黄，好像疾病缠身，眼神有些迷茫，似乎神志不太清楚了。

　　“大叔，大叔？”

　　“你……染儿？是染儿吗？……你来接我了吗？……我的……时间到了吗？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