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22、思想教育课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管家蓝伯在大门前踱来踱去、不停张望，一看到我们，赶紧迎了上来。

　　“二少爷，你们可回来了，老爷一直在书房等您，您赶紧去吧！”蓝伯松了口气，这帮小祖宗总算回来了。

　　“等我干嘛？不是派人传话，吃过晚饭再回来吗？大哥回来了吗？”

　　“大少爷回来了，也在老爷那儿呢。”

　　“琴姨，您送孩子们回去休息吧。萧易跟我去书房。”我把睡着的晗儿交给琴姨，小家伙从没像今天这样玩儿得这么疯。

　　“那我呢？”吹了一路风，葛烨的酒已经全醒了。

　　“你不用跟着我，除非……你想挨骂？”

　　“啊……那个……晴儿困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琴姨，我来送辰少爷回房，您赶紧送晗儿回去吧，别着凉了！”葛烨赶紧拉着晴儿、子辰往里走，琴姨与我相视一笑，分别往不同方向走去。

　　“那个……展公子，您……？”蓝伯准备关大门，却见门外，展云天孤独地矗立在夜风中，他再一次被遗忘在街角。

　　“爹，大哥，我回来了。”我一如平常地进了爹的书房。

　　“染儿，这么晚，你们都去哪儿了？”

　　“小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爹一直担心你们。”大哥紧张地看着隐忍着怒气的老爹。

　　“去哪儿？怎么，您的眼线没告诉您吗？”我看向门口的家丁，正是蓝氏尾巴中的一个，接触到我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身体明显的僵直。难道我的笑容很可怕吗？

　　“比老爷发怒还可怕。”同样站在门边的萧易心想。

　　“你们下去吧。”

　　“是。”老爹一发话，家丁如获大赦和萧易一起退出书房。

　　“染儿，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还带着孩子们！你让爹说你什么好？”

　　“带着孩子们？是谁不让展云天来找我玩儿，又是谁每天让小鬼们去闹我，还让子辰带我出去逛的？”

　　“这……”老爹一时语塞。

　　“小染，那你也不能去栖芳阁那种地方啊？”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不就是青楼吗？那可也是蓝家的产业啊！”自己家的店有什么不能去的。

　　“染儿，我知道你是跟我赌气，可青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硬的不成，老爹来软的了。

　　“不是好地方，我不觉得啊！我们晚饭在那儿吃得很开心啊！爹为何认为不是好地方，是因为那儿不是单纯的吃饭的地方？是因为有那些女子的存在？怕教坏小鬼们？”我直视老爹，没有一点儿悔意。

　　“染儿，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去那里？”蓝陵气急，不知染儿竟如此顽劣，可又打不得、骂不得。

　　“爹啊！枉我还自豪你曾是江湖一代豪侠，何时竟变得如此迂腐了！青楼因何而来，那些女子因何而在你不是不知道。你难道忘了雅姨娘从何处而来？”

　　“我……”爹哑口无言。

　　“爹，雅姨娘虽然曾沦落风尘，可论妇德妇容、相扶教子，哪一点又比那些大家闺秀差！每个风尘女子的遭遇大都跟雅姨娘一样，但不是每个都如她一样凭才艺守住清白之身，又幸运地遇到爹您。我们没办法让青楼从世上消失，更不可能把所有青楼女子带回家，但我至少可以做一件事——给她们尊重。人人都知道她们的辛酸、她们的无奈，为什么还要鄙视她们？”

　　爹和大哥都被我的惊世言论震到了，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我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好久没给别人“上课”了。

　　“爹，子辰现在还小，所以不明白，但他大了以后，外人对他母亲出身的议论他总会在意的。您也不希望因为这些，影响他的人生吧！”老爹点点头。

　　“雅姨娘的出身没有任何过错和为之耻辱的，错误的是人们虚伪的偏见和迂腐的礼教。既然它是错的就不能再传给后人，也许很困难，但我们可以一点儿一点儿纠正它，至少从身边的人开始，从您儿子开始，所以我并没对小鬼们避讳青楼。”

　　“染儿，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爹真是惭愧啊！曾经江湖快意恩仇的豪情，曾几何时竟全变成迂腐市侩了！”老爹瘫坐在椅子上，连连叹气，满脸惆怅。我走过去，蹲在爹跟前。

　　“爹，您没变，只是这些年为了我太累了。虽然稍稍迷失了下，但依旧是那个正直豪迈、仗义疏财、英俊潇洒的蓝大侠。要是不认识的人，说您是我大哥都信。”这话不假，爹本来就面少，又保养得好还没蓄胡子，年龄差十几、二十岁的兄弟，在古代不稀奇嘛！

　　“你这孩子！”爹一扫刚才的抑郁，顿时眉开眼笑，宠溺地摸我的头。又来！算了，也没外人，我顺势趴在爹腿上，抱着爹的腰。咱也学回晗儿，跟爹撒撒娇。

　　“爹，我知道这次的事你其实是想让我尽快接手蓝家的生意，但我志向并不在此。大哥虽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但这十几年来刻尽孝道，帮您打理并扩大了蓝家的生意，他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家业。”

　　“小染，这怎么可以，你才是蓝家正统的……”

　　“大哥，其实血缘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你姓什么，我始终当你是我亲大哥，爹也视你为亲生儿子，不是吗，爹？”我直起身子，抬头看着爹。

　　“染儿说得没错，子君你也是我的亲儿子。”爹赞赏地看看我，又满怀真情地看向大哥。

　　“爹，小染……”大哥声音哽咽。耶！能看到大哥哭唉！我赶紧转过头。

　　“爹，子君永远是您的儿子。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小染醒来，将更好的蓝家交给小染，所以此事万万不可。”我的好大哥，多么无怨无悔地为他人做嫁衣裳啊！情绪控制得真快，一滴眼泪也没有！

　　“大哥，我现在好了，你和爹不用事事以我为先，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你若实在不想继承家业的话，不是还有子祈、子辰吗？啊！说到为自己想，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哦？爹！”我捅捅老爹的腰。

　　“染儿说得对，子君，你有没有意中人啊？不如让你兰姨娘找媒婆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

　　“不用了爹，我还不想成亲，我现在只一心在蓝家的生意上。”大哥立刻阻止，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不是吧！大哥！你这是纯情的表现吗？

　　“可是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染儿都两岁了。你……”

　　“好了，爹！婚姻自由，你也没用媒婆找啊！可能大哥的缘分还没到，以前总是为了我，没注意到身边的姑娘，但现在，大哥可以放心地寻找自己的幸福了。那个幸运的姑娘马上就会出现也说不定呢！”我可不想我亲爱的大哥遭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荼毒。

　　“染儿说得有理，爹又迂腐了。子君有了中意的姑娘就带回来吧，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成。”老爹果然开明，喜欢的随便往家带，现代也少有这样的家长啊！不过刚好，我妈就是一个。

　　“是。”爹刚才还想好好教育小染，现在完全是“染儿说的是”了，不过子君真的很感激小染刚才的出言相助，成亲，他想都没想过。

　　“爹，为了让大哥尽快找到幸福，我决定帮大哥打理一点点生意，栖芳阁就交给我吧，我还打算多收购几家。不能让青楼消失，那就变成我们家的，我们不会逼良为娼，就少些女子受难，同样也可以让身在青楼的女子生活得更好更有尊严。而且这个行业很暴利的，我们既赚钱又做善事，何乐而不为呢？”这行还不用跟别人谈生意，有老鸨在就好了，逍遥又自在、赚钱又助人，真是创业之首选啊！

　　“染儿说的是啊！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以这种方法救助那些苦难的女子！好啊！染儿，爹支持你！”老爹开心地大力拍在我肩上。

　　又来了，果然是“染儿说的是”！子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