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105、江湖水深

　　“主子，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这林子看起来不太安全……”

　　“不安全的话，连夜赶路也一样，那样反而更辛苦，我可不是苛刻的主子。”

　　“你所谓的安全是什么？没有比你主子更不安全的了吧！”

　　“喂，沈沐池不要在背后说我坏话哦！”

　　“怎么会，哈哈……我可是在夸奖忆染你啊！”

　　往雾峰山必经的小林子里，过往的江湖中人无不惊奇、诧异地看着一队正在安营的人马。且不说那辆豪华的过分的马车，大批的侍卫随从，那一个个衣着华丽、气质非凡，更重要的是一个赛一个绝色的豪华阵容，正向经过的人散发一种无形的阻力。不知是本就计划，还是临时起意，停下准备就地过夜的人多了起来。当然，留下众人脚步的原因还有一个，除了美色，就是美食。

　　“小子，你烤的兔子不错，再来两只。”

　　“大侠，不好意思，现下只有一只了。”

　　“放屁，你小子睁着眼说瞎话，那满满一筐没动过的是什么？”

　　“大侠，这是人家预定的……”二牛怯怯地后退了两步，这些大侠好可怕啊，明明长得跟强盗似的，早知道让爹等自己一起走了。

　　“放你娘的屁，会有人在这破林子预定你的肉！”那买肉的汉子是个独眼龙，浓密的络腮胡子中，往瞎眼蜿蜒出一道狰狞的刀疤，一柄金丝大环刀挥舞地“哗啦哗啦”作响。

　　“叮铃、叮铃……”金属环碰撞的噪声中，突然混入一阵清脆的铃声。

　　“二牛啊，你怎么在这旮旯猫着啊，你要饿死爷啊！”铃声渐进，随之而来的是比铃声更加清脆悦耳的声音。

　　二牛见大汉身后来人，如临大赦。依旧绣金黑丝锦绣长袍，同色系黑纱折扇，如墨长发依旧只用黑色发带随意拢着，只腰间多了把不知是刀是剑的黑色兵刃，那清脆的铃声正是上面用红线系着的两个金色小铃，来人不是忆染是谁。

　　二牛从来没见过，世上还有那么美的人，比在镇上偶然瞥见的花魁还漂亮百倍、千倍。只是那么美的人竟然有一只眼睛是坏的，哎，那么好的公子，要是能治好，把自己的眼睛给公子也行啊！二牛在心里叹息，再看看面前的大汉……同样是独眼，差别咋那么大那呢？

　　忆染看着二牛脸上走马灯似的变换的表情，忍不住轻笑，这一笑，结果可想而知。

　　“你、你、是你预定了这小子的肉？”大汉从气势汹汹突然变得结结巴巴。

　　“我是订了二牛的烤肉没错，这小子的肉我可没兴趣吃。”

　　“公子，俺都照您吩咐烤好了，还有俺爹说怕公子人多不够，这些生的是今天新打的，让俺也给您留着！”二牛绕过大汉将野味搬至忆染面前，见公子始终对自己微笑，黝黑的小脸腾的红了起来。

　　“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这不就是晚餐吗，璘有带钱吗？”

　　“有啊。”随司璘而来的侍卫将野味搬走，璘从怀里掏了一沓银票出来。

　　“呃……就没有面值小一点的吗？”忆染看着司璘那一沓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发愁。

　　“主人。”

　　正愁着，一锭银元宝递到眼前，看那红袖玉手就知道是九尾。

　　“给他。”

　　“啊？”二牛还在感叹美人公子的弟弟果然也是美人时，突然一锭元宝出现在眼前，而托着元宝的……这还是人吗！

　　“这是多拿的野味的钱。”

　　“啊？这，不、不用了公子，您昨天给的钱已经很多了，不用再给了！”尴尬于自己的失神，二牛脸上刚退下的红潮又烧起来。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爷不缺这点钱，不用给我省着。吃没吃饭呢，要不跟爷一起吃去吧。”

　　“啊？不，不用了公子，俺爹娘还等俺回去一起吃呢。”二牛赶紧接下银子，因为那红衣美人公子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

　　“这位公子，想必不是江湖中人吧，莫非是带着家眷前往雾隐山庄凑热闹？”一直被无视的大汉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

　　“嗯？”忆染一个上调的单音，其不耐烦程度可见一斑。

　　“公子，不是我吓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热闹，江湖中的事可是很危险的，尤其公子又带着如此美貌的家眷……看公子衣着华丽应该并不少家丁护卫，只是这江湖事嘛……万一有什么事可是一般的家丁护卫应付不来的……”

　　大汉并未发觉忆染的不耐烦，只是见忆染不答话只看着自己，以为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便得意起来。

　　“我看不如这样，公子与我搭个伙，咱们结伴而行，一路上也可保护公子和公子的家眷啊……啊！”

　　大汉的话到尾音突然变成了哀号，但哀号只一瞬就停了，只剩下那大汉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在地上翻滚，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

　　“璘，走吧，看这个会长针眼的。二牛也快回去吧，用不用派人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俺、俺自己回去就成。”二牛吓得转身就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一件事，公子动手了，他朝大汉挥了扇子。这就是江湖人吗？那样美丽温柔的公子也是吗？江湖太可怕了！

　　“阿嘞……把二牛吓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他烤的肉……”

　　“主人，为什么不杀了他？”

　　“那怎么行，杀人不是好孩子！不过长得那么丑竟然还跟我一个造型，声音那么难听还哇啦哇啦个没完，而且还用那种眼神看我的璘和九尾，绝对不能饶恕！嗯，一会儿可以告诉凤鸩新作品的实验效果，速度还不错……”

　　“大哥，那个卖肉的小子走了，怎么办？”

　　“小妹那么想吃的话，大哥去向别人买点吧……”

　　忆染三人走后，一男一女出现在他们身后，九尾回头时，已经空无一人，连地上翻滚的大汉也没了……

　　“爷，有几个人要见您。”众人正围坐火堆旁吃着野味，张凡突然来报。

　　“要见我……”

　　“大胆狂徒……”

　　“让他们过来吧。”忆染的话还没问完，就见到轮值守在周围的侍卫纷纷拔刀拦住几个人，但似乎那些人也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不等张凡通传完就硬闯了。

　　“不知公子正在用餐，冒犯了。在下二叶庄庄主南宫波，打扰公子只是想向公子买些野味。”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俊逸公子，身后跟着男男女女有五六人，完全不像只是来买野味的。

　　“南宫庄主似乎找错地方了，以庄主等人的身手，半个时辰内打些野味来并非难事。”萧易起身迎向南宫波。二叶庄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帮派，同时这两三年兴起的还有一素阁和三神教，江湖简称一阁、二庄、三教。虽然相比一素阁和三神教，二叶庄的行事作风似乎更像所谓的名门正派，只是所谓嘛……而且主子此行并未刻意隐瞒身份，萧易有理由怀疑他们的目的。

　　“在下失礼了，只是刚才那猎户少年卖的烤肉，小妹甚是想吃，怎奈已经卖光，听闻公子买了很多，才厚着脸皮想向公子买一些，不知公子可否割爱、匀我们一些……”南宫波说着掏出了一沓银票，貌似等着对方开价，虽然萧易站在他面前，但说话时，他的眼睛却一直望向火堆后正啃着兔子腿的忆染。

　　“这不是连晓吗，没吃饭的话过来一起吃吧！”似乎是啃完兔子腿腾出嘴说话，忆染朝南宫波身后喊了一句，众人全都疑惑的看向忆染打招呼的方向。

　　“恩、恩公……”被点到的连晓站在南宫波一行身后不起眼的阴影里，被众人视线扫射，局促的绞起衣袖来。

　　天黑后，忆染就将眼罩摘了下来，所以，即使藏在阴影里，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连晓，青衣儒衫，不时偷偷瞄上自己一眼。

　　“咦，我何时成了连公子的恩公了？”

　　“这不是那个被鬼附身的小书生吗，你上次不是还叫公子大侠的？”清风认出连晓，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调笑道。

　　“公子与连公子原来竟是旧识吗？”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忆染对他的忽视，南宫波愉快地搭腔，萧易忍不住皱眉。

　　“……相逢即是有缘，既然都认识，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凑合吃点吧。”

　　“多谢公子，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波终于如愿对上忆染的视线，对那紫眸只是一瞬间的惊诧便马上恢复平静，笑得更加灿烂。

　　“请。”忆染举杯遮住了嘴角的笑意，这人，有点意思。

　　“这是二弟南宫浪、小妹南宫露，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坐定后，南宫波介绍了跟在身边的两人，那叫浪的弟弟看起来倒像个木头，南宫露在被介绍到时很符合年龄的红了红脸，却还是朗声道了谢。

　　“蓝忆染。”

　　“莫非是天玺瑞王爷，失敬失敬！”

　　南宫波完全看不出自觉失敬的样子，稳稳地坐着，屁股都没抬一下。

　　“虚号而已，无需多礼。”

　　“王爷此行也是去雾隐山庄吗？可是为了那传说中的神器？”

　　“顺路，凑个热闹而已。”

　　“嗯……王爷也相信那一统天下的传说吗？”忆染与南宫波之间正暗流汹涌，依旧躲在角落的连晓突然出声。

　　“一统天下？哈！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想要的很少，偏巧我所拥有的很多，天下？哼、我可装不下！”忆染这语气、那神情，真是狂的不可一世，傲的目中无人，南宫一行均不同程度被震撼到。

　　“连公子呢？你又是去干什么呢？这一路的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