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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六十八、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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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上山是上午,本来她还记着自己内伤未愈,只靠两脚拾阶而上,不过在半山腰这么一闹,她却忽然觉得周身真气畅行无阻,便是提气使轻功也不在话下。
      令狐冲行动不便,本来他一个男子要靠女子背负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等到长阳单手把他甩到肩膀上之后,他就一点羞涩也没有了。
      任盈盈应该是想要跟着她的“冲哥”一起的,但是令狐冲不肯追随任我行入教,任盈盈只能留在后者身边聊作安慰。
      不过长阳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令狐冲不抓着她问当初梅庄的事情就已经不错了,于是她随口和其他人道了别,之后便一路飞奔,硬是赶在太阳西斜之前就抵达了少林寺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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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冲此时已经气息渐稳,身上寒气也消散了许多,便向知客僧阐明来意,说是要接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遗体回恒山。
      那知客僧倒是恭谨有礼地应了,随即回身入内禀报,结果这一去但却半天不见回返,长阳踮着脚看了几次也不见人影,便向令狐冲轻声问道:“两位师太是死于何人之手?”
      令狐冲一愣,然后垂下眼睛摇了摇头,道:“我在少林寺发现两位师太的时候,她二人已经伤重,只说了句……叫我接任掌门。”
      令狐冲不会撒谎,但若真的是定闲师太以掌门之位相托,这事可就蹊跷得很了。
      长阳想了想,一拧眉道:“你与恒山派有旧?”
      令狐冲道:“我之前到福州寻师…岳掌门,与定逸师太一行人偶遇,得闻定静师太被困龙泉剑谷,我就跟着她们去驰援了——啊对了,当时定逸师太还问我可曾结识过你。”
      定静师太被困剑谷?那还真的是针对恒山派来的。
      长阳这下终于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曲折,她拉住令狐冲的衣襟,急切道:“那她二人怎么死的,可有伤痕?”
      令狐冲被她这么一问也皱起了眉头,答说没有血迹外伤,至于衣服里可还有什么痕迹,他一个后辈男子,当时却是不方便查看的。
      长阳这下不由得怒斥了一声“糊涂”,然后抽刀出来,拉起他便闯进了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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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老秃驴想要抢着先火化了两位师太的遗体!”
      她说这话的时候刀前便是几位少林弟子,大约是听到她闯门的动静出来查看的,但她也不怕被谁听到,边说边提刀拨挡,一路直冲到大殿之内。
      这大殿算是少林寺最为庄严清净的地方,但长阳却全然不顾,眼见着空无一人便又从侧门奔出。
      侧门斜对是一间偏殿,此时正香火渺渺,隐约听得诵经声音,她便扯起试图阻止自己的令狐冲,又举步闯进了那偏殿之中。
      那偏殿窗明几净,两人一踏进屋便见到十几个僧人正垂首诵经,供桌案头摆放着骨灰坛与莲位灵牌,其上所写的,正是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道号。
      …看来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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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与令狐冲陡然冲将进来,虽然里面诵经不绝,但几个年轻的观礼和尚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她正想抓一个起来问话,就见门外急匆匆追来了先前替他们报话的那个知客僧,向着他们行了一礼道:
      “二位施主不必担心,方丈言道:两位师太的法体已然火化,本寺僧众正诵经恭送,之后会派人将两位师太的荼昆舍利送往恒山。”
      这下就算令狐冲也察觉不对,他正欲再问,一直冲在前头的长阳却忽然冷静了下来,她拦住他,沉沉地道:“那我们去给两位师太磕个头吧。”
      尸体火化当然没有这么快的,但是如果少林寺就是铁了心不叫人查验遗体,那么她一个人也闯不出什么结果来。
      至于令狐冲,方证明摆着是不让他再趟这潭浑水,长阳自然也不会拉他再往下走。
      令狐冲被她这一拦,大约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一开始还有些不甘,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往那灵牌下跪好,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之后两人也不求见方证方丈,与那个知客僧作别后就出寺下山了。
      此时已过傍晚,因为白天暴雨,太阳落了之后这山间就越发寒凉,长阳便拉着令狐冲在一处避风口坐下,又替他清了一次寒气。
      令狐冲对她的这份本事早就有所疑心,这会儿没有别人,便坦白地问了出来。
      长阳早就等着他这话呢,闻言就答道:“我之前挨了另一人的寒冰掌,应对这寒冰真气当然有经验。”
      令狐冲忙问是谁,她就拉出了钟镇的身份名号,然后又顺理成章地讲起了之前在福建与恒山众人同行共战的事情,只是删掉了东方不败假戏真做的一段。
      “黑木崖上哪个我不认得,那些蒙面人分明不是日月教中人,却不知是何人假扮。”
      这下令狐冲不可能再听不明白,他猛然跳起,不可置信道:“这么说,难道是嵩山派的左盟主在有意为难恒山,当初在福建,现在又……”
      再说下去就是“左冷禅杀了两位师太”,但这话对于从小在华山长大的令狐冲来说几乎无法启齿,他哑然半天,最后颓然地坐倒在地,道:
      “当时岳…华山岳掌门带人往福州,去替林师弟寻他的家传剑谱,钟镇的尸体就被人送到了福州——正巧当时剑谱被盗,师父便以为这是同一伙人所为,后来还是劳德诺师兄主动请缨去追击敌人,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如果你所言不假,那么怕是嵩山派故作圈套,劳师兄只有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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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劳德诺居然是这么离开华山的。
      长阳在衣袖里捏了捏那染血的假剑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道:“但如今你得先去恒山就任,如果你一个人能走,华山那边就由我去跑一趟。”
      令狐冲急忙道:“其实这寒气……我在西湖时候误习了任教主留下的吸星大法,与他功法相通,这才多分担了些,要化解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不必顾及我。而且你此行已经助我良多,不必再跑什么华山了。”
      长阳没想到当初西湖梅庄之后这小子还有这等遭遇,不过她也懒得多问,转头抄刀起身,坦然答道:“其实也是我要去找林平之,令狐大哥不必多虑。”
      这算是句实话,不过令狐冲似乎以为她只是借口如此,言语间仍旧是难掩歉疚。
      但无论他怎么推辞,长阳还是决定在山脚下兵分两路,临别前令狐冲总算是支支吾吾地问起了东方不败的事情,长阳便笑了笑道:
      “他当然没死,只不过此间恩仇是东方不败与任我行两人之间的事情,你我于理无干,于力不及,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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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实际上无论是她还是令狐冲,若是到了这两个人开战的那一天,大约还是要拔剑相向的。
      只是长阳无意预支任何的仇恨。
      因为东方不败的缘故,她一个无名之辈的敌人却散布江湖,多令狐冲一个不算多,少他也一个也不算少。
      而未来的事情总归是不可捉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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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嵩山往华山要一路向西,所经正是先前东方不败与她提过的洛阳城。
      长阳本打算绕路的,但毕竟这次并不是逃跑,绕路躲避也没有必要,于是她便拿粗布包了兵器,大摇大摆地进了这座几番离别的旧城。
      六月天气正热,洛阳城里到处都是茶水鲜果的摊子,要打听消息也十分便利,她本打算探听一下岳不群等人可是由此借道回华山了,结果几碗粗茶下肚,耳朵里收到的却都是她那师兄田伯光的逸闻。
      要说长阳得有一年多没有与他见面了,说不挂念是不可能的,但这次的消息实在让她不能不生气。
      ——田伯光曾经因为招惹了恒山尼姑仪琳而名噪一时,这次干脆更厉害,居然招惹了一个和尚,还被人家追到洛阳来了。
      其实长阳有一百个信心说她那好女成性的师兄绝对没有断袖之癖,不过这个“和尚”却让她隐隐猜到了些许端倪。
      长阳在洛阳城里转了半天,几乎把大大小小的茶摊都走了一遍,最后终于打听到那和尚容貌。
      “膀阔腰圆、面有红光、酒肉不忌”。
      这样特别的和尚她可只认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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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要找这位酒肉和尚,最好的地方无非就是酒楼了。
      洛阳几家酒楼长阳都熟稔在心,她一家家搜寻过去,最后居然是在当初她与东方不败喝酒的那间“聚来酒楼”里找到了不戒和尚。
      长阳对这聚来酒楼不可谓不熟悉,她提刀一路走上二楼,也不急着和不戒和尚攀谈,而是往他对面坐下,一拍桌道:“小二,不管好酒劣酒,给我上两大坛!”
      她其实酒量算不得好,酒品也不怎么样,以至于遇见东方不败之后便渐渐断了这个癖好,仔细算起来的话,长阳上一次洒脱无惧地拎坛子喝酒,当真还是四年前她在此地与东方不败邂逅的那一晚。
      在那之后她觉得自己喝了酒容易受寒生病,更容易信口胡言,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如今想想,所谓雅量豪情,无非就是能够端起酒杯来,然后对这份所谓的“危险”说上一句“那又怎样”。
      就像她当初对东方不败喝下第一杯酒的时候。
      很快店里伙计就把两坛好酒端了上来,长阳也不费事用什么杯碗,拍开泥封仰头就饮。
      她天生神力,那又重又宽的酒坛只要一手便能轻松举起,登时酒楼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就连桌对面的不戒和尚也放下了碗筷给她击掌助兴。
      实际上长阳叫酒就是为了引这人注意,不过这酒一下肚反而起了兴头,她脚尖一挑将另一坛酒踢起,向不戒和尚道:“干拍手做什么,区区一点酒我又不是请不起。”
      不戒和尚闻言大喜,也接过坛子来痛快喝了几口,道:“长阳小兄弟,不是我说,你痛快起来可比那令狐冲好得多——虽然长得娘们了点,不过这倒也算得上俊俏。”
      其实两年前这人就误认她是男子,当时的长阳没有反驳,如今她却忍不住哈哈大笑,把坛子提在身后,踏着凳子往桌上一探身道:“大和尚你可看好了,长阳我是个女子,长得不娘们才叫有鬼呢!”
      长阳今年十九,正是娇俏可人的花朵般年纪,这一下满座都是笑声,不戒和尚面色通红,闷头又灌了半坛酒水,才气呼呼地道:“可别诓人,若你是个姑娘,又生得这样好看,田伯光怎么能扔着你这个师妹不要,跑去招惹我家小琳儿?”
      这可是个难题了,长阳和田伯光粗说也算青梅竹马,但十几年打骂掐架,就算再好看的脸也味同嚼蜡,更别说田伯光一见她就怂,活像耗子见了猫。
      于是她道:“师兄从小被我欺负,就像一般人家的兄妹一样,哪里能有什么男女之情啊。”
      但不戒和尚只是不信,摇头晃脑地道:“才不是,田伯光那厮虽然人品不好,但是功夫却不比你差,哪里能被你欺负。”
      其实他这话虽然糊涂,但却误打误撞说到了点上。
      打得过却偏要吃亏,这才是他们兄妹感情的证明,也是长阳虽然嫌弃田伯光拈花惹草,但也从没真的严格管束过他的原因。
      她很清楚,田伯光虽然风流,可他并不是不懂得尊重和保护,只是这份心思更多时候都仅仅在她这个“没什么用”的师妹身上用着。
      想到这里,长阳不由得向不戒和尚问了问他为何要来抓田伯光,没想到这和尚的理由里没有一句“仪琳”,而是——
      “这不是令狐冲要做恒山派掌门了吗,他一个男人做尼姑的头头,江湖上都是些闲言碎语,我便抓了田伯光去入门,可叫天下人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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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个叫人意外的主意。
      长阳酒气上头,但却也听明白了,不戒和尚这是要全天下都知道恒山派连采花贼都能收服,那么一个男人做掌门就更不必计较了。
      只是这对田伯光可就属于飞来横祸了。
      长阳当然不能坐看师兄吃亏,就用酒醉的脑袋勉强替他想了个借口道:“但是他风流惯了,只怕听不进什么佛法戒律。”
      谁知不戒和尚全然不在意地一挥大手,豪迈道:“那我就阉了他再送到恒山去,管保叫他有心无力,不可不戒。”
      阉了田伯光?
      长阳登时便觉得头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六十八、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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