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撩》一棵小葱儿

9、鱼汤

　　肖艺赶回爸妈住的小区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多。小区有些年头了，好在基础设施还可以，外面楼下有躲在树荫下扎堆下棋的老人，也有拿铲子挖土的小孩子。
　　肖艺跟几位认识的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就上了楼，一打开门就闻见了鱼汤的鲜味。
　　“妈，我回来啦！”肖艺把包放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去。她听见了老妈切菜的声音。
　　趿拉着拖鞋进厨房，杨静果然在切一捆新鲜的油麦菜，见她来了也不抬眼，“去去去，出去玩，挡我道儿了。”
　　肖艺撇撇嘴站到厨房门口，“我爸呢？”
　　“鱼线没了，去买新的了。”杨静熟练的把菜装进篮子里，顺口回答。
　　肖艺拿起餐桌上一根香蕉剥开，“不是炖鱼汤吗？”
　　“鱼汤炖好了在锅里呢，楼下你张姨送了她种的油麦菜来，我顺便炒个菜。”
　　“哦。”肖艺看着老妈做菜觉着没意思，咬了一口香蕉走开了。
　　肖艺父母结婚晚，生孩子也晚，所以现在已经退休在家了，每天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过得很是滋润。肖艺在客厅里晃悠了一圈，跟上次自己来时还是差不多的样子，家具一样，布置一样，感觉阳台上那盆小黄花都开的一样。
　　肖文是肖艺歪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回来的，他今天淘到了新的鱼钩，心情很不错，哼着小曲儿开了门。
　　“爸——”肖艺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她爸，肖文慈祥的面孔上一下就笑出花来，揉了揉她的发顶，“丫头回来啦。”
　　肖艺嘿嘿两声，继续打游戏，“今天钓到几条鱼啊？”
　　肖文坐到阳台的小马扎上摆弄自己的渔具包，闻言抬起头笑，“好几条巴掌大的呢，够你吃的。”
　　肖艺想起来爸爸以前钓的手指长的小鱼，噗嗤笑出声。
　　“肖艺，来端饭。”杨静的声音从厨房里穿出来，吓得肖艺扔了手机赶紧跑进厨房。
　　小心翼翼的捏着大碗的边沿，肖艺把浓白滚烫的鱼汤端到桌上，她刚刚盛鱼汤的时候看了看，还真有条大一点的。
　　杨静抬手关了油烟机，厨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肖文！吃饭了。”
　　肖艺听见她妈这中气十足的一吼吓得差点把筷子扔了，啧，天天吃饭都吼那么大声，嗓门真好。
　　肖家一向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餐桌上肯定要聊天的。
　　肖文仔细看了看肖艺的裙子，终于还是问出来，“艺艺啊，你这裙子跟咱家这蓝色的桌布是一款的吧哈哈哈哈。”
　　肖艺咬了一口馒头不敢回话，杨静一记眼刀飞过去，“我买的，不好看吗？”
　　肖文干笑两声，“好看啊，好看，咱家的桌布也是你妈买的，也好看。”
　　肖艺被老爸的求生欲逗笑，拿着小瓷勺喝鱼汤。
　　“肖艺啊，最近工作顺利吗？”杨静把绿油油的油麦菜夹进肖艺的碗里问。
　　肖艺挑食，不爱吃油麦菜，把油麦菜悄悄扒拉开，夹了筷子鱼肉进来，“顺利啊，最近在校对一本可厉害的书。”
　　肖艺突然想起来曲天，笑着说，“你们知道吗，这本书是我高中同学写的呢，他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可厉害呢，现在在大学任教。”
　　“是吗，那很好啊。”肖文由衷的夸了句。
　　肖艺来了兴致，“你们记得我那个同学吗？就是高二转学过来的，我应该跟你们提过，瘦瘦高高的，长得很白。”
　　杨静想了想，“是不是姓曲来着？”
　　“对！你记得啊。”肖艺眼睛睁大很有兴趣的看着她妈妈。
　　“记得，还来过咱们家呢，是个很有礼貌的小男生。”杨静想了下继续说。
　　肖艺露出疑惑的表情，皱了下眉头，“还有这回事？”
　　“有啊，”肖文也记起来，“就你高三上学期不是开学生病了吗，请假了一个星期，就是那小孩把你学校的课本送过来的。”
　　肖艺挠了下头，“我怎么不记得我生过病？”
　　肖文就笑，“你忘啦，吃坏肚子上吐下泻的不是你了？你那回吃了火锅又吃了半箱子雪糕，吊盐水吊了五天，一天天的就是吐啥都吃不进去……”
　　肖艺脑海里划过一点那件事的印象，一时间有点囧，赶紧插话，“爸，生病就生病，咱能不提上吐下泻了吗……”
　　于是餐厅里只剩下爸妈笑话自己的声音……
　　肖艺戳戳自己碗里的鱼肉，把鱼肉戳成肉糊糊，只顾着心疼中二时期的自己，早把曲天忘干净了。
　　饭后肖艺帮着杨静刷碗，母女之间聊起天来。
　　“最近有喜欢的人了吗？”杨静利落的把碗里的泡沫冲干净。
　　肖艺一听到这个就头痛，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暗暗腹诽，“妈，这个问题你一周之前打电话才问过我，哪有那么快的……”
　　杨静就笑，“我跟你爸也不是急，也不是催你，这不就是问问你嘛，怕你被人欺负还不敢说。”
　　肖艺拿着一根丝瓜瓤戳飘着油花的锅，陷入沉思。
　　自己的爸妈都是随性的人，从来不给自己安排相亲什么的，这对自己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了。他们不认为自己到了年纪就该嫁人，而是让自己去找，去遇到。
　　肖艺有点小感动，差一点感动出眼泪来，然后就听见她妈笑，“说不定你跟你弟弟以后一起打光棍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眼泪没有了。
　　肖艺把盘子放进柜子里，想着她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在外浪来浪去的人呢……一定是肖迁在家里表现得太乖了才会让妈妈产生他会一辈子打光棍的错觉。
　　午后的时光总是懒懒的，肖艺躺在自己以前的房间睡午觉。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好像跟自己几年前搬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一直觉得挺奇怪，爸妈是怎么做到这些东西都不会变的。
　　窗帘拉上，空调制冷吹出有点冷的风，肖艺满意的裹上被子，夏天盖着被子吹空调，爽。
　　今天起的晚，不困，她裹在被子里像个毛毛虫一样只露出一个头，滴溜溜的眼睛转到书架上，好像发现了什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看见挂在书架边上的一串风铃，是很多年前的那种老土的款式，紫色的风铃上面还挂着一些花里胡哨的小贝壳。她伸手戳了戳，听到叮铃铃的声音。这个好像是曲天送的，最近老碰见曲天，连带着以前的记忆也清晰了起来。
　　她想了想，好像是自己生日那天收到的。她人缘一般，但还是很多人送她礼物。
　　那天晚上肖艺装了一书包的礼物准备背回宿舍，跟她同行的室友已经在门口等她。
　　她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被人用笔戳了戳腰，是曲天。
　　她回过头看他，“怎么啦？”
　　曲天抿着嘴，从桌洞里拿出一个盒子，没有什么包装，大剌剌的递给她，“送你的。”
　　肖艺就笑，也不伸手拿，开口逗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曲天低着眸子点点头，手又往前递了递。
　　肖艺还是不接，一双眸子弯起坏笑，“小天，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少年愈发窘迫，眉头皱起来，“要不要了还？”
　　肖艺忙哄他，“要啊，但是我还要你祝我生日快乐。”
　　她知道少年脸皮薄，平时都不爱说话，让他说句生日快乐难得很，但是她就想看他为难的样子，性子里满满的都是恶劣。
　　室友在门口喊她，肖艺回应了一声，伸手戳了戳曲天的胳膊，“说不说了还？不说我就回了。”
　　然后她就如愿看见他的脸染上红色，声音清亮却又低如蚊呐，快速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得偿所愿，肖艺笑的露出牙齿，一把抽出他手里的盒子，“谢谢你啦小天，我会好好保存的。”
　　……
　　往事不堪回首，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可爱的曲天了，不存在的。
　　她碰了碰那风铃，又挪着步子看书架。扒拉了几下竟然在一堆书里翻出来一本曲天的英语笔记。这个好像是复习的时候她找曲天借的，难道一直没还？
　　emmmmm……
　　她想起来什么，在床底下搬出一箱子杂物，扒拉了一下，然后扒拉出来一本厚厚的曲天做的数学卷子，竟然还有曲天的三好学生奖状……
　　啧，为什么自己这里会有那么多曲天的东西。肖艺挠挠头，她有一点收集癖，上学买过的书基本上不会丢，全都存箱子里，谁想到能找到曲天的东西。
　　她努力想了想，大概是上学那会他们经常乱放东西，放混了。高考完收拾东西很混乱，多多少少拿错了也有可能吧，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中充满了曲天的痕迹。
　　这些个小玩意，这么多年了，曲天应该不要了吧，肖艺想了想又把东西都收回了箱子，塞到了床底下。
　　下午她又跟着杨静缠了会毛线，两个人说了很久的话，肖文出门遛弯去了。
　　四点的时候收到了曲天的微信，她手臂上缠着毛线，两只手一块伸出去拿手机，僵硬的开锁，是曲天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说

　　曲天：世间无我，处处是我（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