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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等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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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所有人都到了江边,孙权和臣子们都吹着冷风,一直在等着周瑜,孙权按捺不住,来回踱步地嘀咕:“太慢了,公瑾在干什么啊。”
鲁肃打了个哈欠接话道:“听周憾说,要打扮一下。”
孙权汗颜,无奈地继续发牢骚:“又不是出嫁,哎真的麻烦。”
吕蒙阴阳怪气对鲁肃说道:“我们这些人加上主公,费尽心思就为了一盒空棺材。”
鲁肃瞪了一下吕蒙,愤愤回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子明大人。”
吕蒙撇撇嘴,不服气地道:“当年的事你没责任?那我也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说,都是周家人逼太狠了?又不是我要他娶乔氏的。”
鲁肃也不消停,转手又指着身后一队近卫兵骂道:“喂,你们不会别给孙伯符,骑那么快的马?”
近卫兵队长一下蒙了,和旁边的其他卫兵们互相看了看,有我们的戏份?
孙权听了很不耐烦吼他们,“再吵,孤就把你们两个都扔下去,老大不小的人了。”
鲁肃跟吕蒙互相瞪了一眼对方都不说话了。
远远,孙策骑马过来了,孙权赶紧迎上去,表面上孙策还是对着孙权行了君臣礼。
孙权赶紧扶起来低声问道:“大哥,你家那个美周郎能不能快点的。”
孙策也警惕着周围的目光,小声回答:“已经快到了。”
霎时,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后面的一队车马吸引过去,车马上挂着周字门帘,停下后,一个衣着白袍的翩翩公子,在周憾小心翼翼搀扶下,出来了。
额间的抹额闪着猩红色的亮光,随风缓缓浮起的惨白色衣袍形成鲜明对比,火光之中的周瑜,面容倾国倾城,高挑鼻梁,紧抿薄唇,丹凤眼睑下一颗美人痣,眼泪打湿了睫毛,黑亮垂落,神色黯淡,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来祭奠亡夫,心中悲痛的夫人。
孙策明白,周瑜这件衣服,是儿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大小不一样,但款式一模一样的锦衣白袍,第二次见面,这白袍在十六岁生辰上,宾客中一眼就看到了他,是那么仪容秀丽,这是第三次看他穿,却是来为自己送葬。
周瑜向孙权缓缓行礼:“见过少主公。”眼睛一直流转在棺木上,孙权哭笑不得地把周瑜扶起来,反正这人眼里只有兄长而已,行礼的时候还在看棺木。
周瑜走向棺木,轻轻抚摸着棺木周边,眼角泪珠又开始滴落,孙权下令开始,一堆白纸扔上了天空,几个大汉对着棺木,慢慢沉浸到江水里,棺木开始往江水深处浮动,逐渐下沉,周瑜趁周憾跟孙策说话的功夫,忽然一咬牙,转身直接跃入江水中,向着棺木的方向沉沉将自己埋入水中。
所有人当场吓得,都喊不出一句,都督不要啊,只知道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周瑜就这样,越浸越深,白袍渐渐只剩一角,周瑜整个人全都要没入水中了,谁都没想到周瑜竟然要殉情。
孙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憾跪到江边高声哭喊:“不要啊少爷!”
白袍彻底不见了,孙策二话不说冲上前,扔开身上的佩剑,直接跳入水中,寻找周瑜,岸上的声音逐渐听不清晰了,耳畔旁边直有无尽的江水滚滚。
孙策睁大眼睛巡视水中,棺木正在下沉,周瑜游向了棺木紧紧抱住锁链,双目缓缓闭上:等等我,阿策,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孙策赶紧追上去,周瑜正在和棺木一起越沉越深,孙策上前伸手拉周瑜,周瑜惊得睁开眼睛,孙策的面罩因为浸水松开了。
周瑜下意识扒开了孙策的面罩,这张脸竟然这么熟悉,周瑜吃惊地瞪着孙策,忽然岔气了,水疯狂涌入周瑜心肺中,缺氧的周瑜逐渐失去了意识。
孙策把周瑜紧捏棺木锁链的手扒开,将他搂在怀里,带着他往上奋力游,此刻孙策憋气也到了极限,越游越慢,眼看就要到水面了,实在撑不住了,不会真的要殉情在这里了吧。
几个水性好的卫兵及时赶到,把孙策和周瑜一起带上了岸,孙策在岸边呛了几口水,恢复了意识,旁边周瑜依然沉睡着,还没醒过来,孙策赶紧上去按压周瑜的肚子,孙权示意所有人都跟自己回城去,别看热闹了。好多状况外的臣子虽然老实跟着孙权走,还是回头不停看,不停议论这个救周瑜的卫兵似乎有点眼熟。
看周瑜还是不醒,孙策俯身做人工呼吸,喂了好几口氧气进去,周瑜总算是醒了过来,连呛又咳嗽好几下,吐了一地江水,周瑜一边擦嘴边的水一边警惕看着孙策,眼前这个人,眼前这张脸竟然如此熟悉。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周瑜扑上去抓住了孙策的脸,仔细观察,像,太像了……
孙策惊得一把推开了周瑜,站起来把备用的面罩带上后说:“饰说过了,是主公让我来服侍你的,就是有幸能和先主公长得像,才能服侍大人。不过饰斗胆请公瑾大人节哀顺变,先主公在天有灵,不会希望公瑾大人,如此不惜命。”
孙策一跃上马,对旁边还没回过神的周憾说:“快扶公瑾大人上马车,回去沐浴更衣,以免感染风寒。”
周憾听了赶紧去拽周瑜上马车,周瑜瞪着这个孙饰,他竟然敢不管主子的质疑,转头骑马走了,胆大妄为!
看着他的背影,周瑜低声问周憾:“你说实话,他到底是谁?”
周憾一脸为难,嘴硬敷衍道:“确实是先主公副将来的,天生脸上有疤痕,只是跟先主公像而已,少爷……先主公已经仙去了,节哀顺变……”
周瑜狠狠推开周憾不让他扶自己,心里恼怒之极,眼中燃起仇恨的火光,既然这个孙饰,不是他,又凭什么不让自己殉情?
半个时辰后,孙府内殿浴池中,周瑜在里面静静泡着温泉,周憾和孙策准备退出去,在外面守着,忽然周瑜轻声喊一声:“孙饰,等一会。”
周憾赶紧自觉退出去了关上门,暗自一笑:“少爷会不会爱上新的策老爷,嘿嘿……”
孙策心跳慢慢开始加速,眼前的周瑜虽然不能说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倒也可以说是一览无遗,见孙饰死死盯着自己,周瑜玩味嫣然一笑,声音暧昧问道:“你想一起吗?”
孙策惊得赶紧把目光移向了别处:“饰乃一介粗人,不配和都督共浴。”
周瑜心里暗想:哟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周瑜厉声责问:“为什么要救我?”
孙策赶紧行礼回答:“既然是公瑾大人的侍卫,保证公瑾大人的安全,是本分。”
孙策不太敢去看周瑜的眼睛,面对这种问题,孙策也怕说多错多,暴露了身份,周瑜忽然仰头问了一句无关的话:“你这么骁勇,为何不去做将军?做个低贱的男伶太折损自身了。”
孙策知道周瑜想探孙饰的底子,赶紧装可怜地说:“实不相瞒,家道中落,母亲身患恶疾,为了看病,才……”
周瑜忽然放声大笑道:“这么说,其实你心里不愿意服侍我的,委屈你了啊。”
孙策瞥了一眼周瑜缓缓站起来,向自己走过来,春光乍泄让孙策目光移不开,孙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不是的……”
周瑜皱眉,有点嫌弃地对孙策吼道:“别看了,给我更衣。”
孙策这才回过神,帮周瑜穿上衣服,周瑜看孙策笨手笨脚根本不会伺候人,眉头皱得更紧:“啧,你根本没伺候过人吧?”
孙策心里想着:我只被你伺候过啊。
某天家宴后,所有人都走光了,周瑜还在弹琴,不打算回自己房间,孙权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跟自己说,不过周瑜跟自己兄长是那样的关系,真要面对起来,有点尴尬啊。
周瑜喝了很多酒,琴音听起来混乱愤怒,孙权硬着头皮上前小声问:“公瑾兄长?要不要权送你回房休息。”
可惜就是怎么说话也不理人,孙权有点不耐烦了,上前把周瑜手按住了:“公瑾兄长,节哀顺变,人死也不能复生的。”
琴音戛然而止,周瑜抬头看了看孙权,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你就这么等不及,替代他?”
孙权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死了爱人,也不用到处咬人吧,周瑜又轻蔑冷笑说道:“你以为,找了个像他的人送到我这里,我就会对你俯首称臣?”
孙权皱眉心里暗骂这人真的疯了,看周瑜准备继续弹琴,酒喝得吐了一地还要喝,这个堕落样子,孙策要是知道了,左不过也是要发脾气的,干脆我孙权替哥哥先发脾气了:“周公瑾,你清醒点,孙伯符就是死了,我大哥他就是死了!现在东吴之主,是我孙仲谋!”
周瑜想起曾经在孙府和孙策喝酒欢喜的日子,眼神空洞,披头散发,恍恍惚惚准备站起来了,指着孙权骂道:“你闭嘴,逆子……”
但是体力又支撑不住,周瑜瘫坐到地上,孙权上前把周瑜一把拽起来,冲门外大喊:“来人啊,把公瑾大人拖到我房间里去洗脸,让他好好醒一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