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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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钰感受到了一缕夹带着雨后青草香的风柔和地拂过他的鼻头。他慵懒地翻过身，眼皮上是一片白调。
俱乐部什么时候转为开白光灯了？席钰想。
他眨了眨眼，并没有意识到浓密的睫毛染上了些许金色。他渐渐看清周围的一切——熟悉的米白天花顶，熟悉的设计感圆形吊灯，熟悉的深蓝调被单，还有熟悉的宿醉味……
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席钰想。
忍着强烈的头痛感，席钰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过度饮酒后的不良反应令他只想躺在床上。这时，他左侧发丝好像感受到微风的拨撩，于是他转过头，发现房间偌大的落地窗没有关。风从门缝溜进来撩起了薄纱窗帘，也带来了早晨的舒凉。他再将头转过另外一边，发现一个银发女子正静静地面对着席钰侧躺在床上，在晨光下微微发亮的银发簇恰好遮挡住了女子的样貌，像是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雾纱。被子下是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修长的手指正平稳地摆放在鹅绒枕头上，似一幅旧世纪的柔和油画。席钰从她的平静的呼吸声中推断出，她睡的很安稳。
草，昨晚居然没有关窗？要是下雨可怎么办……
不对，等等，怎么有个女人？
席钰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坐起身，睁大眼睛盯着安然睡在他身边的银发女子。
“醒啦？”突然，银发女子像一只俯身许久屏住呼吸只为耐心静静等待猎物行动的猎豹，伸手用力抓住席钰的手腕，用急迫又带有一丝诡异的温柔的语气询问。
“你是谁？怎么在床……不是，怎么在我家？”席钰迅速地缩开手，如被电击般，未知的恐惧很快地蔓延至他全身上下每寸暴露在外的皮肤。
“来陪我玩吧。”只见银发女人用手慢慢地撑起身体，本散落在她脸上的银发丝缓缓撇开。这时席钰看见了——隐藏在银发下那双深红色的瞳孔，不，与其说是眼睛，不如说是两个大到恐怖的血红色空洞，似下一秒就有鲜血不断涌出；女人那毫无血色的薄唇，与红洞形成了诡异的鲜明对比；她的嘴角似要咧至耳根，在这张惨白的脸颊上，朝席钰展现着一个令人脊背发寒的骇人笑容。
“不……不要……”席钰如同惊弓之鸟，一个踉跄滚落至床下。他颤抖着往后爬行着，试图想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拉开距离。
可他还是过于天真。女人慢慢地站起身走下床，朝席钰迈着轻盈的小步，很快便将席钰逼至墙角，像是嗜血的吸血鬼享受落入网中的猎物的丑态般，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你害得我……”。
“我没有害过你！我甚至都不认识你……”
突然，女人向前跨了一大步。席钰无路可退，他那被冷汗浸湿的后背猛地撞到了坚硬的水泥墙。女人用看似瘦弱的手臂举起席钰的衣领，似要将席钰整个举起，如欣赏一件罕见的收藏品般欣赏着席钰眼底的无限惊恐。
“是你害得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你不要过来……”
女人的狂笑像是撕裂天空般打破了席钰的理智，他闭上眼睛鼓起勇气朝前方乱挥一通拳头。也不知道挥了多久，席钰没有再感受到身边有异常动静，才胆敢睁开眼睛。
席钰大口喘着气，快速环视了一周环境——带有草香味的清风，布谷鸟的晨鸣，熟悉的天花顶，熟悉的设计感吊灯，熟悉的深蓝调被单，还有熟悉的宿醉……周围看似平静且熟悉。而唯一不同的，是空空如也的身侧。
席钰拍了拍身旁的被子，确认空无一物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一年，席钰总是梦到那个银发女人。而那个银发女人每次都是以血腥恐怖的形态出现在席钰的梦里，不止昨晚，席钰还梦到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以席钰绝望的呐喊结尾。
他烦躁地扶了扶被冷汗浸湿的额头，听到手机的电话铃声才想起今天早上有杂志的拍摄行程。
不想工作。席钰把头埋在枕头底下，发着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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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席钰公寓的停车场。
“来了来了，我没有迟到吧sam叔？”席钰还是被现实打败，灰溜溜地溜上了经纪人陈森的保姆车。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你估计睡到天荒地老了。”陈森一边埋冤着席钰的迟到，一边摆弄方向盘，往拍摄现场开去。
“嘻嘻，你最好啦sam叔。”席钰系好安全带后趴到主驾驶座后面,朝面前的陈森吐了吐舌头。
一路上交通状况良好，席钰和陈森很快就到达了拍摄棚。
“席钰，今天的任务是拍摄品牌商这季度的静态广告图。只需要你散发魅力就可以了！”导演兴奋地交代着拍摄主题，话语间透露着对席钰的满意与期待。
“倒是拜托你了导演，我会全力以赴的。”席钰笑着，套上服装师准备的浅驼色西装，谦虚地朝其他工作人员鞠躬问好。
“席钰出道那么久了还那么有礼貌呢。”“对啊对啊，完全不像别的明星一样耍大牌！”“他这张脸真是犯规的存在啊，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姑娘。”摄影棚的工作人员纷纷议论着，目光全都聚焦在席钰身上。
席钰垂着头整理衣袖扣，他离现场工作人员的位置并不远，自然便听见了他们的夸赞。他本身是小公司出身，一路历尽他人的冷嘲热讽。席钰明白，没有这些后台人员的辛勤劳动，仅凭他一人之力也无法成就任何事，直到爆火后，他更加珍惜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也时时刻刻对周围的一切保持感激的态度。
“席钰，来补下妆吧。”席钰的化妆助理走到他的身后，示意席钰转身。
“好……”席钰继续保持着与场地人员的简单问好，慢慢转过身，竟看到银发女人正举着气垫，赫然站在他面前。
哐铛。巨大的声响令工作人员纷纷侧目，却看到席钰正狼狈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您您您没事吧！”化妆助理赶紧收起气垫，急忙扶起摔倒在地的席钰。
席钰这才看清——面前的是一直担任化妆助理的女生，不是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银发女人。
一定是没有休息好才出现了幻觉。席钰想着，自己缓缓地从地上撑起来，安抚着大家的情绪：“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滑倒了。”
“呀，是谁把场地弄的那么潮湿的？来来来席钰，没事的话现在来开拍哈。”导演向席钰招手。
工作人员搬来了鼓风机，把场景的白灯调整好角度，席钰坐在布景中央的白色方块上，不停地根据导演要求更换合适的姿势。在刺眼的白光下，席钰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员的面孔全部置换成了银发女人的面貌。她们毫无生气地聋拉着脑袋，垂下的小簇银发覆盖在瘆人的笑容上。席钰皱着眉头，痛苦地忍受着数不清的银发女人面孔的注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但并没有什么用，冷汗还是像开启了开关键般，源源不断涌出在席钰的额头，耳根，后颈，至后背。
“卡！席钰你怎么了，不在状态呀。”导演烦恼地喊停，焦急地确认席钰的状态。
席钰烦躁地甩了甩用发胶固定住的头发，手背拭去残留在脸上的冷汗。“啊……对不起导演，可以再来一次吗？”
“今天不行，你快给我回去休息。哎哟喂，出那么多冷汗，莫不是发烧了？”导演一路小跑到席钰的身侧，关心地问道。
“不用……导演，今天拍完吧。”席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周正观望着席钰的人群，发现银发女人的面孔仍穿插在各个人中间，如一条细密的银丝，捆绑住了整个摄影棚的瘆人气氛。
“你给我回去休息！我和你都合作多少次了，我难道不清楚你那只要不晕倒就继续干活的破性子吗？你听我的，我们过几天再约时间拍。”
“好吧……那就辛苦导演您了。”席钰抱歉地鞠了个躬，在陈森的搀扶下慢步前往停车场。
待席钰走远后，导演叹了口气，如老父亲般责备：
“这小子，要是像上次一样又病倒在片场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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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车内，驶向席钰公寓的途中。
“你真的没事？”陈森狐疑地盯着后排的席钰。席钰此时正呈大字状躺在后排的座椅上，平躺的脸上还摊了一张纸巾，像一个毫无生命的果冻，颓废地融化在车座椅上。
“sam叔，我跟你说个事，你别不信。”
“嗯？你说。”
……
“所以你最近梦里的女人，跟着你跑到片场去了？”陈森再次狐疑地瞅了一眼在后排躺尸状的席钰。他总感觉席钰这个理由更像是逃避繁忙行程的借口，但席钰看起来又是那样真诚。
“我之前不就跟你讲过那个女人吗，但你总觉得我开玩笑吓唬你。”席钰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界上数之不尽的人都受梦魇困扰。他们之中可能有我们身边的同事，朋友，亲人，甚至是我们自己，也深受噩梦缠身的苦痛。但由于受害者的不在意，亲密者的知识短缺，以及社会上对于噩梦的污名化，导致噩梦慢慢发展成了更严重的现象——幻视，幻听，幻嗅，严重者可能会患上精神分裂症，对患者的日常生活产生严重影响。
陈森看着面前忽闪忽烁的红色交通灯，沉下心想了想，许久后开口道：“要不给你整个心理医生瞧瞧？”
席钰听后，拿下脸上摊着的纸巾，坐姿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席钰没说支持，因为若是被狗仔发现自己正在看心理医生，负面通告肯定满天飞；他也没说反对，因为他也认为自己有必要看医生，否则会影响日后生活和工作。席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正在驾车的陈森，等待陈森的下一句话。
“圈内最近有个心理咨询师挺有名的。”陈森似乎看穿了席钰的忧虑，“听说她的保密工作好像不错，不会被狗仔发现。”
“所以……？”席钰立马窜到主驾驶座的侧面，竖起耳朵聆听着陈森的最后决定。
“所以……我会帮你预约她的，到时候先去她的咨询所一趟吧。”陈森拉好手刹，转过头给予席钰一个‘事已至此，迫不得已’的眼神。
一切的发展都看似顺利美好，直到席钰敲开了心理咨询所的大门。
“？？？你你你？？？”席钰眼睛睁得老大，像一个三岁小孩控诉邻居家的猫顺走了他收藏已久的波板糖。
“我说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遇（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