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幻泡影》池亦殊

29、旧梦11

　　“默澜宗姜风眠。”
　　“云沧宗陆梦，别罗嗦了，直接动手吧。”陆梦语气不善，对方一副纨绔样，让他看着就烦，只能怪这个人运气不好，偏偏他今天心情不好。
　　“小兄弟别这么大火气嘛。”很明显这人还想插科打诨。
　　“别废话。”
　　陆梦也不管那人嬉皮笑脸，直接出手，他要以最快速度解决，让那些人看看自己的实力。
　　台上火光四溅，台下议论声不绝于耳。
　　安如幻看着陆梦那咋咋呼呼的样子，不由发笑，感叹道：“小陆梦还真是沉不住气啊，就这么一个杂碎随便一句话都能被惹毛，还是年纪小，要是遇上心术不正的，对方稍微一激，他就上当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徐影之听的，徐影之也微微蹙眉，陆梦的确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
　　“要我说啊，这默澜宗的弟子是该被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安如幻眼中破天荒地出现一丝戾气，连徐影之都觉得惊讶。
　　“师尊和这弟子有什么过节吗？”这是个肯定句，毕竟师尊从未对别人表现出狠意。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安如幻不以为然道，“就是之前遇到他强抢民女，恰巧被我看见，被阻止之后还把心思打到我身上了。”说到这儿，安如幻冷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徐影之今天是第二次在安如幻的脸上看到狠意，就这么个腌臜玩意儿竟敢觊觎他的师尊？呵，果真是找死。很明显，在徐影之心中，这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陆梦只花了一刻钟就将姜风眠打败了。下台之后回到安如幻身边，跟她告辞，他还要回沧五峰继续修炼，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安如幻自己都想离开，当然不会阻止他。
　　周围几个默澜宗的弟子跑来扶姜风眠，他借着那几个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看到陆梦站在安如幻面前说话。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可姜风眠已经认出安如幻就是上次打他的那个修士。毕竟在这个修真界，长得和她一样的应该没有第二人了。
　　原来她是云沧宗的长老？难怪修为那么高。可云沧宗的女长老不是只有一个吗？好像姓安？安长老是吧？呵，好啊，师尊欺负我也就算了，就连一个小徒弟也欺负我。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厉害多久？他愤恨地看着安如幻，眼里的恨意能吃人。
　　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安如幻寻视线看去，发现正是那个败了的姜风眠，朝他展颜一笑便转过头继续叮嘱陆梦。陆梦的缺点很明显，若是这么一点挑衅都不能忍受，他的缺点很容易就会被后面的对手发现，那时才是真正的难题。
　　姜风眠原本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却因为安如幻那个笑容瞬间偃旗息鼓，呐呐地回到自家阵营。安如幻余光瞥到姜风眠那一脸吃瘪样，更乐了。
　　陆梦没有看到背后姜风眠的动作，可徐影之却看得很清楚，连同安如幻那个粲然的微笑。师尊几乎没有对别人这么笑过，他一时之间有点看不懂师尊的心思。
　　接下来的比试没有任何心思观看，安如幻百无聊赖又开始放空自己。
　　胡思乱想，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得不说，无聊的时候发呆就是最好的调节剂。各种荒诞离奇的想法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开始怀念之前看到的夜晚星空，漫天星辰美不胜收。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纯天然，不携带一丝杂质。就算有，那也是人心的不满足。
　　城市的高楼大厦，华街冷巷，灯红酒绿，遮住了天空原本的面貌。人人在纸醉金迷里浸淫，忘记了自己的根，还毫无所觉并以此为荣。绽放的蘑菇云的确美不胜收，留下的却是畸形的后代。漫天的黄沙、笼罩的雾霾、黑绿色的河流，谴责的人不少，更多的人却充耳不闻。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来到这里，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安如幻不是一个喜欢杞人忧天的人，既然事情已经没法改变，就坦然接受。
　　不知不觉，暮色渐浓，比试已经结束。安如幻回过神，看着离开的人流，感概良多。
　　这么多充满生气的面孔，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也该释怀了。
　　等到人都差不多走完了，安如幻才起身准备离去。徐影之一直站在安如幻的身后，他知道师尊这一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师尊难得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的，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他很想知道。师尊不开口，他也不会问。他很喜欢就这么陪着她，哪怕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这感觉就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你静静地想事情，我静静的陪着你，恬淡而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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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轮淘汰赛后都会有五天的停赛时间，以便于之前比试的弟子恢复灵力。
　　后面都是排名赛，能够进入复赛的都是各个门派的好手，都是下一代的的希望。每个门派，无论是掌门还是长老，都坐在高台上关注着比试。
　　金丹这边的排名赛比了两天，筑基那边花了三天。
　　安如幻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却在比试的时候发现了几个长得还不错的弟子，也多看了几眼他们的比试。
　　这一轮刷下来的不少人，好在徐影之和陆梦都留下了。安如幻倒是不担心徐影之，他的实力她知道，结果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陆梦虽然在比试中受了点伤，最后还是赢了。最难的是最后的晋级赛，浑水摸鱼的都被清理了，都是比拼实力，这种情况对刚刚进入金丹的他很不利。
　　不过不知是安如幻杞人忧天还是对陆梦太没有信心，陆梦的表现真的让她惊讶。不得不说，实战果然是增强实力最好的方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始终是没有野花经得住狂风暴雨。显然陆梦就是这样，跟在她身边十年，在人世浮沉里成长得出乎意料。
　　最后是徐影之和任远舟的决赛，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横空出世的新人。所有人都在押注，当事人的师尊却在优哉游哉地喝茶。就连云沧宗宗主都跑来询问安如幻，是否给徐影之法宝，当时安如幻一脸疑惑地看着孙尚源，“法宝？为什么要给法宝啊？”
　　“难道你就不担心你徒弟会输？”
　　“担心有什么用？他赢了我固然替他开心，他若是输了也没什么。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这都是他自己的比试，我不会插手。”
　　安如幻一脸正经地劝掌门不要操心，“掌门不必忧虑，后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忧心吧，我们看着就好。”
　　唉，孙尚源也是没办法了，既然师尊都不担心自己的徒弟，他担心有什么用？话说，怎么她就能找到天资这么好的徒弟，而自己那些弟子一个个的都什么样啊？进决赛的就一个，云沧宗统共三个弟子进入决赛，她安如幻就占了两个。还不提点他们，孙掌门心里那个泪流啊......算了，怎么说也不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上啊。还是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自己的弟子吧！于是，孙掌门只能无奈回去了。
　　这场比试徐影之花的时间比之前长很多，只有心思澄澈的人才不容易被幻术迷惑，偏偏他的心完全不如表面那么干净。安如幻也没想到徐影之会被困在幻术里那么长时间，好在最后他出来了。
　　知道对手擅长幻术，尽管徐影之早有防备，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幻境。
　　刚开始进入幻境的时候，徐影之还是在和任远舟对战。没多会儿，任远舟败，他胜。他听见全场的欢呼声，看到师尊微笑着向自己走来。师尊很开心，他也很开心。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师尊的笑容。每次看见师尊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笑，他就嫉妒，嫉妒得发狂。可是现在，师尊因为自己笑了，他很开心。哪怕只是极为简单的微笑，也足够让他欢欣雀跃。
　　安如幻走到徐影之面前，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影之，做的不错，跟师尊回去吧。”
　　徐影之呆愣地点头，木然地看着她。安如幻走了几步，发现徐影之并没有跟上，微微转身看着他，伸出手，微笑着邀请他，“走吧。”她转身微笑的那一刻，徐影之终于明白了以前师尊说过的一句诗的含义，“回眸一笑百媚生。”
　　看着徐影之依旧呆愣在原地，安如幻再次走近他，牵起他的手，笑着问他：“怎么？不愿意跟师尊回去吗？”
　　徐影之摇头，一句话不说。安如幻见他不说话，便直接拉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徐影之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被师尊牵起的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脸上浮现出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跟着师尊走。
　　幻境外的人看不到幻境里的人经历了什么，他们只是看到徐影之一直在比试台上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不太像。任远舟就站在比试台中央，徐影之也不攻击他。这时候大家都知道徐影之是中了幻术，可这是正规的比试，他们也帮不到他。徐影之刚开始一直在绕圈圈，后来就径直向比试台的梯子走去，眼看着快到比试台边缘了，走下去就输了。安如幻也开始担心，不过只要没到最后，她就相信徐影之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