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守护》瑾茫

18、一切

　　当海德薇把那张照片送到詹姆斯·波特的手里时，当詹姆斯看到那一双和莉莉酷似的绿眼睛时，什么东西“喀哒”一声碎裂了。
　　这张照片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些尘封了的悲痛的记忆。
　　它们本该被一忘皆空，本该被抹杀掉它们的所有的存在。哪怕被抹去了一切的痕迹，可是那些感觉虽然模糊无比却无法磨灭。
　　那个西比尔·特里劳妮见了鬼的预言；莉莉倒在地上，那双永远温柔的绿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充满爱意地凝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女；伊尔吓得失声痛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眼睛没有焦距，白茫茫的一片；哈莉不知所踪，婴儿床上的还新鲜的血迹告诉他她可能不幸遇害。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那是他的哈莉，哈莉·波特，他和莉莉的孩子，伊尔的姐姐。
　　他们明明是双生子啊，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同呢？
　　“詹姆，怎么了？”听到动静的西里斯从楼上走下来，看着多年来不曾掉一滴眼泪的老友坐在沙发上抽泣。他紧紧盯着那张照片，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了上面人的笑脸。那个孩子，在透过他妻子的眼睛看他。
　　詹姆斯摘掉全是水的眼镜，施了个咒语让它变得不会沾水，有点粗/暴地抹了一把脸，把软弱的哭腔咽回去，将照片递给西里斯：“你自己看。”
　　西里斯拿过来一看，愣了一会。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有些记忆在打破束缚钻出来，不可置信：“这是……哈莉？”
　　“是。”詹姆斯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莱姆斯是她的教父。”
　　“她，失踪了，对吗？”西里斯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突如其来的记忆让他的大脑有种尖锐的疼痛。
　　“对。”詹姆斯颓废地把脸埋进掌心，长叹了一口气，“大脚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和她相认吗？伊尔会接受她吗？”
　　西里斯也没有好的主意，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没经历过，只得重复莱姆斯的话：“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吧，詹姆斯。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五点半，詹姆斯·波特通过临时开通的飞路网准时来到了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留着过长胡须的白发老人神采奕奕地坐在办公桌后面。邓布利多就是这样，身上好像有魔力。
　　邓布利多对詹姆斯的身高来说还是非常高大，银白长发折射的光晕仿佛是自他体内发出。詹姆斯就那样看着他，第不知多少次产生了自己是在注视一个神祗的错觉。
　　“下午好啊，詹姆斯。”老人笑眯眯地打招呼，“要来点什么吗？奶茶怎么样？”
　　“好。”詹姆斯干脆地点头，没有拒绝，坐在了邓布利多对面，“邓布利多教授，您知道哈莉·莉莉·波特的事情，对吗？”
　　几乎所有爱戴邓布利多的人都亲切地称呼他为“邓布利多教授”，这一点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邓布利多一挥魔杖，詹姆斯手边出现一杯奶茶。他很愉快地眨眨右眼，试图让这场谈话变得轻松一点，“我是知道的，詹姆斯。她是莉莉和你的孩子。”
　　詹姆斯在看到照片之后就知道，他点点头，喝了一口甜的快腻死人的奶茶。香甜的液体滑进胃里，这让他好受了些，自从他接到照片之后都没有胃口吃点东西。在甜食上他和邓布利多经常有着同样的话题。
　　“哈莉当时，失踪了，”邓布利多习惯性地将十个手指堆成塔形，直直迎上詹姆斯疑惑的目光，“其实她不是。她被西弗勒斯抱走了，在两岁半以前都养在他那里。”
　　“什么！？您是说西弗勒斯·斯内普！？”詹姆斯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是隐隐约约想到了一点点哈莉可能被邓布利多安排在了某个凤凰社成员家里，但是任他想破脑袋也绝对不可能想到斯内普！
　　斯内普谁不知道！阴沉沉的老蝙蝠！他怎么可能养好哈莉呢？
　　“噢，詹姆斯，别不相信。西弗勒斯真的把哈莉养的很好。”邓布利多看出了詹姆斯的震惊，开口安抚，“但是后来有一天，哈莉出了一点意外，失踪了。”
　　“又失踪了？”詹姆斯反问，有什么东西在胃里凝结成铁块，直直往下坠，把各种器官搅得生疼。
　　“对，”邓布利多颇有些沉重地点头，“而这次是真的。西弗勒斯急红了眼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她。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的样子。”看见詹姆斯的脸上挣扎地浮现了一点愧疚，邓布利多满意地继续说下去，“哈莉再有消息，就是入学的时候了。”
　　“邓布利多教授，您建议我怎么跟哈莉相处呢？”詹姆斯的手指插/进头发里，满脸颓废。
　　“詹姆斯，你去和哈莉相认吧，给那个孩子一个家。哈莉她才那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独自生活，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邓布利多看着詹姆斯头顶的发旋，眸色幽深。
　　一向重视家人和朋友的詹姆斯·波特居然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了。
　　校长室一个房间里，面无表情的男人攥紧了拳头。
　　其实……那天是他疏忽了，他因为有急事出门，就把小哈莉一个人放在家里。可谁知道……
　　“但是……”詹姆斯罕见地沉默了一会，“我做不到！”声音突然拔高之后低了下去，“她，她是莉莉用生命护下来的孩子，还跟莉莉那么像。莉莉……”詹姆斯说不下去了。
　　所有的痛苦都以一种最激烈的方式席卷心脏。像全身的骨头在一瞬间打碎又重组，不致命却钻心剜骨的痛；又像血肉里掺进了碎冰粒，牙齿打战冷的发抖又清醒无比。他感到有眼眶里有某种透明的东西在聚集，倔强地停留在那里。
　　“正是因为莉莉，她是莉莉的孩子，她肯定不希望作为她丈夫的你抛弃你们家里的任何一个。”邓布利多知道詹姆斯不会答应了。天天看着那双早已离去的绿眼睛，谁能受得了呢？
　　“邓布利多教授，请问，哈莉现在的监护人是谁？”詹姆斯坐直了身子。
　　“是西弗勒斯。”分院帽说哈莉的性格中更多的部分偏向于斯莱特林，要不是她本人一直坚持赫奇帕奇现在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现在想来应该和生活环境有关，而邓布利多一直心心念念的勇气在哈莉身上是最少的。邓布利多本来想让詹姆斯和他的那些格兰芬多朋友让哈莉变得更无畏一点些，有着蛇的精明，獾的随和，狮的勇敢，鹰的知识的救世主正是魔法界需要的。
　　综合了霍格沃茨所有学院的优点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一个精英。
　　伊尔则是有点过于无畏了，这样的性格注定要为自己的冲动而付出代价；纳威总是畏畏缩缩的，连说话都不敢大点声。他们都不是邓布利多心中完美的人选。只有哈莉。闪电伤疤在魔法界的名声告诉邓布利多她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如果她没有了勇敢呢？
　　不敢和食死徒对抗？
　　不敢杀死伏地魔？
　　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邓布利多不敢想象。
　　只可惜，詹姆斯很排斥哈莉的存在啊。
　　“我不知道伊尔会不会喜欢她，能不能接受一个空白了十年的家庭角色，或者说，能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插足进我们的家庭，带着完完全全不一样的理念，完完全全不一样的生活和过去。”詹姆斯舔了一下干燥起皮的嘴唇，声音平静到了极致，听上去更像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波澜，“难道要告诉伊尔吗？告诉他这是他的亲生姐姐他们两个是双生子？告诉他他妈妈挡下了他姐姐的索命咒死掉了？告诉他因为那个该死的见鬼的预言所以他姐姐是救世主？”他猛地大吸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深刻了些许，“还是把他瞒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无论哪一种，会让伊尔和哈莉都痛苦。”詹姆斯认真地看着邓布利多的镜片，眼睛里满是睡眠不足的血丝，红线在白色眼球上留下狰狞的痕迹。
　　沉默在他们之中蔓延。
　　一时间，只有校长室里的银器在慢慢冒着白烟，水汽互相碰撞的声响。
　　詹姆斯有点不适应这样子的寂静，一仰脖，喝光了杯子里的奶茶。
　　预言的全部内容只有邓布利多知道。詹姆斯现在只是想起来的一部分，他想起来了预言和哈莉，但是从来没有想起真正的救世主人选。看来那个食死徒的魔药让人们都忘记了这一点。出于某种私心，邓布利多没有指出伊尔才是救世主的错误。
　　邓布利多还想再为哈莉争取一下：“如果，哈莉和伊尔哪怕学院不同，依旧玩得很好呢？”
　　詹姆斯绷紧了下颚，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尖锐，像一把沾满了鲜血的杀气腾腾的宝剑：“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会把她接过来的。”
　　“好吧，那，我们就这样？”邓布利多试探着说。
　　他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让伊尔透过詹姆的谎言去寻找真相，也是一种考验不是吗？
　　“多谢您挤出时间来招待。”詹姆斯起身，挤出一个微笑，“冒昧问一句，您这里的飞路粉我能借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詹姆斯。”邓布利多也笑了，站起来指了指壁炉旁边的一个小木盒，“这里。”
　　绿色火焰没有预兆地升高，詹姆斯在说出地点的时候跳了进去。
　　“你没有提血缘魔法。”知道了所有的斯内普从里面走出来，脸色难看，“如果加上波特肯定会更愧疚。”
　　“不一样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擦了擦，“血缘魔法早就失效了。她离开他们太久了。”
　　“也就是说伏地魔可以伤害她。”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邓布利多重新带上眼镜。
　　“那么，我会保护好她。”斯内普的语速很慢。
　　橙红的夕阳渐渐落下去，浓郁的暮色把古老的城堡笼罩起来。那个黑衣的男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宣誓，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我会保护好她。
　　这是斯内普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