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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三而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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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帐中燥热。左时睿瞅着那炉火,扯了扯领子说:“现在这天气你都用那炉火了?你这身体……等吴刚来了再次交战的时候,你就别去阵前了,留在大营等消息吧。”
卫珏喝了口水,一口回绝:“不用。战时瞬息万变,我得随军。这几天夜间凉,腿有些酸,这炉火只是暖暖腿罢了。”
左时睿是真关心他,有些急眼:“不管什么时候,你这身体最重要。这仗我会看着办,你就安心在大营待着吧。”见卫珏无动于衷,左时睿又看向初一和百里情,想找同盟,“你们快说说他。”
百里情和初一见过前几年卫珏不得志、魂不在身的样子,如今的卫珏是卫珏该有的样子,有血有肉,有激情。他们都不愿、也不想卫珏回到那几年,也知道卫珏不会同意在大营待着无聊治病。
初一闷葫芦,不发一语。百里情只得出来打哈哈,扯了卫珏的胳膊过来,“急啥,这不有我了么,等我把把脉。”闭着眼按了一会,睁眼对左时睿说:“没事,只是不宜劳累。给他找辆马车用。”
卫珏和初一也一眼不眨地瞧着左时睿,等他回复。
左时睿气极:嘿,好赖不分。他们这样,倒像是他要害卫珏一样。
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们三个,左时睿抬腿就走,出营帐——寻马车去了。
帐内,三人都没说话。百里情忍不住地劝道:“珏爷,您的身体真的得好好调养了。”着重强调了“好好调养”。卫珏此人,没什么事的时候,还能遵医嘱,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早睡早起。可一旦心里有了事,便废寝忘食,什么都忘的干干净净。阚师傅管不住他,百里情觉得自己也够呛,只能每天多在卫珏耳边唠叨两句,珏爷那么有主意,听不听的,他也实在没法。
卫珏心知肚明。自己在这里,心放飞了,身体却越来越累。但他想活。
“这一仗后,我会依你的好好调养。”卫珏和百里情争取道。
百里情沉默许久,点头。
如初一所料,隔天下午,吴刚就到了。
卫珏和吴刚自几年之前迎亲之后,就再未见过。说来也奇怪,那几年卫珏也常去阚府,却从未见过吴刚。吴刚曾托了阚子明向卫珏致谢关于兄弟的事。如今终于再见,吴刚的激动难以言表,“扑通”就跪下,谢卫珏当年的救命之恩。卫珏不知说什么好,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却被吴刚多次致谢,着实有些难为情。
第二日,秋高气爽,万马踢踢踏踏,齐头并进,尘土飞扬。大齐的旗帜在风中“哗啦啦”地响,撑的齐整,鲜黄的“齐”字在晨光中明亮可见。在这其中有那么点特别的,万军中有一辆马车随军队缓缓前进,并不常见的景,可也莫名的和谐。
万军行至乾郡城楼不远处停下。浩浩荡荡的大军三顾乾郡,前两次败利而归,第三次依然气势雄浑,凭着的是背后的家国情谊,念着的是身边的亲朋妻儿。退一步是地狱生活,便一步也不能让。
卫珏掀了马帘喊:“吴刚!”
吴刚策马上前,翻身下马,弯腰贴近卫珏,“珏爷。”
卫珏叮嘱:“你前去叫阵,尽全力就好,这边一旦鸣锣就立马回来。切记不要恋战,鸣锣就收回来。”吴刚是个武痴,卫珏生怕他打上瘾,特意强调了两遍,要吴刚一定依命行事。
吴刚对卫珏的话谨记在心,点头应下,“知道了,珏爷!”翻身上马,打马前去。
吴刚嗓门高、声音粗,喊了两声,帖木儿就出来了。
一样的矮头马,一样轻蔑的眼神。帖木儿到了近前看见吴刚,侧着身上下瞟了吴刚一眼,鼻孔“哼”一声,用赛牧族语随便来了一句:“来吧。”打马上前。
吴刚早等不耐烦了,他虽听不懂赛牧族语,但被帖木儿刚才的眼神刺激到了。吴刚想把他那俩眼珠子给抠出来,瞧不起谁呢!瞧着是一样的身份贵重,但珏爷是贵人,像是个金元宝。帖木儿?哼,就像走路踩着的臭狗屎。
吴刚不废话,提刀就上。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两人你来我往,吴刚的九龙刀耍的是虎虎生威,帖木儿力气大,一对铁锤上下纷飞。两人打得热火朝天,不分胜负。连身下的马都跟着兴奋,踢踏间尘石飞扬,在阳光下尘土都泛着金色。
一时之间,两人打的很是焦灼,卫珏也没瞧出名堂,转头问初一:“你看哪个占上风?”
初一:“暂看不出,不过我瞧着帖木儿的兴致上来了。”
卫珏摩挲着下巴:“是么。”又看了看天,大太阳当空照。卫珏走向左时睿说道:“将军,该吃午饭了。”
左时睿从马上俯身,小声问卫珏:“鸣锣?”
卫珏点头。
“当当当”锣声响,吴刚谨记卫珏的话,挡了帖木儿一记劈锤,策马回来。帖木儿反应过来,见吴刚要撤,拽了缰绳要追。吴刚已到了大齐军前,左时睿下令放箭,多箭齐发只冲一人,帖木儿被逼而退,乾郡城楼上的赛牧族人见此也放箭,掩其退回去。
双方休战。笼罩在大齐军队上空的阴霾终于散了些,吴刚是目前为止唯一未被帖木儿打败的大齐人。大战之前,其实许多人都不看好吴刚,毕竟他只是个无名小卒。现在将士们高兴,都围上去伺候吴刚,又是递水,又是投喂……不亦乐乎。
卫珏决定稍微改一下策略,和左时睿商议:“帖木儿被挑起了兴致,这样下去对吴刚不利,对我们不利。”
左时睿也头疼:“是啊,到现在为止,两人能打个平局。再打下去可胜负难料,这一仗可是关键,你还有什么想法?”
卫珏反问:“将士里有没有什么神射手?”
百里情听出些那么点意思:“有。”
“好。右边的小路过去是一湖泊,周边都是密林,在那安排一神射手。我会告诉吴刚,一会引帖木儿到那……”卫珏四周看了看,他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地形图,给左时睿小声出主意。
“行。我知道,打不死他我们射死他。”左时睿兴奋地接上话。
“没错。射死之后提头来见,记得要快。趁着赛牧族人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我们火速攻城,一举拿下。”见吴刚吃差不多了,卫珏很快地对左时睿说完。
左时睿点头应下,翻身上马。
卫珏疑惑,拦住他,“你去哪?”
“我?去埋伏。”朝卫珏一笑,左时睿策马而去。
卫珏想拦都没拦住。一统军上将,丢下军队,说走就走,也是心大。就这么信得过自己?
卫珏去找吴刚,“吴刚,吃好没?”
吴刚拍拍手,站起来,“回珏爷,好了。”
卫珏拍拍吴刚的肩膀,搂着他走出人圈,边走边说:“没吃好也没事,回去我请你吃大餐。”然后又这样那样悄声对吴刚说了一番。
吴刚确信了点点头,拍拍胸脯,“我知道怎么做了,珏爷放心。”
饭后,吴刚策马一路小跑上前,咳嗽两声正准备喊,帖木儿就迫不及待地骑着马跑下来了。
“嘿!”
“哈!”
……
“呀——嘿!”又是一记重锤落下,吴刚接住,抵开了帖木儿,开口一句赛牧族语:“我现在尿急,等我方便了再回来和你打。”音未落,就朝着卫珏说的那条小路策马而去,看上去倒像是在逃跑。
帖木儿没听懂吴刚那句半土不洋的赛牧族语,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尿急”的词,可看着吴刚那样又像是要跑,反应过来赶紧追上。知吴刚是有鬼,战场上哪有因尿急退下去的,咋不憋死他?这不胡扯么?追上定要给他好看,打他个落花流水。
卫珏特意给吴刚换了一匹好马,日行千里,一溜烟就不见了,帖木儿追的吃力。
山一座连着一座,早上的时候山雾缭绕,到现在都已散去,绿泱泱一片,走到近处还能瞧见枝上坠着的小果,姹紫嫣红的花儿隐在绿树青草间,让人心旷神怡。
卫珏看了一圈,又看向乾郡城楼,主将不见,城楼上的赛牧族兵似有些慌了。卫珏吩咐李副将:“李副将,只要是那边乾郡城楼上下来的人,都将他射死在前面战场上,一个都不能放过。绝不能让人往那条小路去。”
李副将:“是!”转身径去安排。
一盏茶功夫,右边的小路上传来马蹄声,一前一后两匹马。左时睿骑到大齐大军前。
吴刚带着帖木儿的头颅到城楼前:“城上的,还你们主帅。”说完往前一扔,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咕噜噜滚了老远才停下。
乾郡城楼上立马下来个人确认,一看确是主将帖木儿,慌了。
卫珏和初一返回马车。
左时睿骑在马上,高举长枪发令:“攻城!”一马当先,先奔了出去……
主将亡,乾郡内赛牧族军兵败如山倒。而大齐这边因吴刚斩下帖木儿头颅正是气势高涨时,左时睿轻而易举的就收回了乾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