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住着老鼠精》南庵九师太

15、第 15 章

　　如如回到她的房间。不在无底洞的日子，翠翠每天都在盼望着如如能够回来，一天不落地帮如如打扫房间。

　　“如如，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所以我每天都帮你收拾房间！我厉害不厉害！”翠翠邀功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如笑着看着她，打量着熟悉的房间，眼前就迷糊起来了。她把眼泪逼回去，夸张地说：“我们翠翠也太厉害了吧！”没多久，小妖怪们聚集在如如的房间里，把如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除了关心如如的身体状况外，对天上的事也十分好奇。

　　“如如姐，神仙的日子舒服吗？天上的食物好吃吗？”小虎费力地从一群妖怪中挤到如如面前，好奇地问。

　　“你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人家神仙都辟谷了，哪里还吃什么东西啊。”翠翠装作懂很多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数落着小虎。

　　“如果不吃东西，王母娘娘为什么总是举办蟠桃大会呢？”小虎疑惑地问翠翠，他又面朝着如如问：“如如姐，你去过蟠桃大会吗？”

　　“我没去过，不过干爹每年都会带些蟠桃回来，下次我给你带一个。”如如思考了一下，对小虎这样说。

　　“真的啊!如如姐，我现在已经不吃人了。我目前主要做的是泡菜活计。”听到如如这样说，小虎很是激动，“我选的也是没有灵性的的蔬菜水果。我马上就回去拿点给你尝尝！”

　　“小虎你真厉害！那我一定要尝尝。”如如期待地看着小虎。很久没有人这般夸过自己了，小虎面色一红，害羞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转身往外面跑去，嘴里还在说：“如如姐你等我啊，我马上就回来！”

　　无底洞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大家像小孩一样给如如讲最近发生的事，有的关于自己，有的关于别人。他们不在意如如给没给他们回应，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她不在的日子，大家太寂寞了。

　　“如如，你这次回来还走吗？”翠翠小心翼翼地问，大伙儿立马停止叽叽喳喳，都把目光聚集到如如身上。

　　如如看着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实在不忍心说出“要走”这两个字，毕竟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或许等镇海寺那件事结束了，自己可以争取在无底洞住一段时间。大家见如如没有说话，自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又开始叽叽喳喳地闹着。想到晚上还有事要去找行者，如如没有多停留，说是有要紧的事情，等忙完再回来。大家知道如如说是要紧的事肯定十分重要，也没再挽留，只求她等事情办完一定要回来好好住上一段时间。

　　行者一直想着下午在后山的发现，等到殿内想起此起彼伏的鼾声，留了个替身便悄悄离开。还没走进那片墓地，行者就发觉林子似乎和下午有些不同。下午明明很快就能穿过的林子，现在竟然走了好久还被墓碑包围着。行者心想，估计这才是这片林子的真实模样，也怪自己大意，下午竟然没有发现。

　　此刻，天地都被暗色紧紧包裹住，普通人怕是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见在哪儿。风艰难地在林中穿梭，带动大片的树叶发出渗人的声响。心脏跳动的声响在夜间被放大，每向前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危机逼你而来。

　　黑夜里，行者看清了碑上所刻的文字，每一块碑都不止一个名字。行者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

　　“谁！”

　　一道黑影从行者身旁闪过，速度极快。听到行者的呵斥声，立马匍匐在原地，不敢再有所举动。行者眯着眼看着那个趴在从中的人，轻蔑一笑，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人，是我太紧张了吧。”即便听了这样的话，那人也没有放松警惕，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行者又化出一个分身，变成一直小飞虫，静静地停在旁边的一片草叶上，原先的那个沿着之前的路往回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小心翼翼地从地上起来，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才出发。行者心道这人还有点谨慎，他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追了上去。没过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洞口，隐约有点亮色。行者方才便确认了那人是个和尚，这会儿才看清了他的正脸。和尚不假，只是这眉眼甚是陌生，不像见过的。

　　洞口不大，只能供三两人通过，走进去，才发现不是一处简单洞穴，而是一个小型的监狱。大致被分成了三间狱房，按老、中、青的结构分别关押着五六人。那和尚从青年狱房里抓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那孩子脸上布满泪水，颤抖着一句话都不敢说。旁边关着的一位老人，突然上前抓住栏杆，大喊道：“求求你放了他，我和你去。”孩子这才张口喊了一句：“爷爷，我怕。”

　　“别喊了，一时半会死不了。”那和尚看了老人一眼，往前推了孩子一把。孩子边走边回过头看自己的爷爷，只见老人绝望地跪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直到看不见，才捂住自己的双眼。洞里那点亮色随着那两人的离开，也消失了。

　　离这洞不远处，还有一个洞穴。行者看着那个和尚带着孩子走了进去。不一会，洞里传来低低地交谈声。

　　“释空，没用的，我好不了了。”

　　“狸狸，你不用担心，这孩子是自愿的。”

　　狸狸看着一旁抖得像鹌鹑一样的孩子，着实在他脸上看不出“自愿”二字。

　　释空把小孩儿往前推了一把，孩子颤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手臂，递到如如的嘴边。如如叹了口气，轻轻咬破孩子的皮肤，吮吸起来。狸狸多次把小孩儿推开，但小孩儿迎上释空的眼神，颤抖地把缩回来的手臂放在狸狸嘴边示意她继续，直到如如煞白的脸色变得红润，释空才将那孩子带走。

　　行者停在洞壁上没有离开，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对苦命鸳鸯。他定睛一瞧，便看出了这是只千面白狐。可惜内丹受损，靠着吸食人血，又能撑过多少日子呢。还有那个和尚，竟然是最先死掉的释空？

　　行者在心里暗暗消化这一切，这才刚回到大殿躺下来，如如就悄悄过来找他。

　　“你发现了什么，出去这么久？我在天王殿等你。”如如在门口给行者传话，说完就离开了。行者本来想装作没听见，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是出去了。

　　“你在外面发现什么了？”只刚见到行者一只脚跨进天王殿，如如就迫不及待地问。

　　“你很关心？”行者边说边走进来，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

　　“废话，这事之前可是玷污了的清白，我当然关心。你快说嘛。”如如伸手去摇行者的袖子，“你快说嘛。”

　　“行了，别摇了。我说就是了。”行者本来就没想瞒着她，“释空没有死。”

　　“释空？名字有点耳熟。”如如说。

　　“就是最先死掉的那个僧人。”行者说。

　　“他没死啊？”如如很是惊讶，忍不住叫出来。

　　“你小声点。”

　　如如立马用手捂住嘴，我的天，他竟然没死？

　　“他不仅没死，而且我怀疑，其他人的死和他也脱不了关系。”行者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把如如刚才抓过的地方抚平。

　　“你说他一个和尚，杀那么多人干啥？修了邪术？”如如又问。

　　“这个嘛，明天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悟空说完这话，想要离开，被如如喊住。

　　“我去找你的那天夜里，有个人一直跟着我回来，你说那是释空吗？”如如若有所思。

　　行者认真打量了如如两眼：“难不成这寺庙还有心怀不轨的和尚看上你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长得又不差，看上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如如有点生气，这猴子真不会说话。她别着嘴瞪着行者，一副要和行者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行者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好了好了，别着嘴，嘴都要歪了。”

　　如如还是不想理他。

　　“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说。”悟空连忙道歉，“你人见人爱。”

　　“这还差不多。”如如这才收起能挂油壶的嘴，“你别走了，就在我这儿睡吧，大殿人那么多。”

　　“男女授受不亲。”行者立马起身朝如如行个礼，“再不走天都要亮了，我还想再睡会儿呢。那个男的你也别管了，到时候自然会露出马脚。”

　　“切，不管你了，穷讲究。”如如没理会行者，自行躺下了，“我带了点小虎的泡菜回来，你自己拿吧，就在那桌子上。”

　　行者笑着说了句“那只小鸡精？”，带着一罐泡菜离开了天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