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故事集》萧四九

2、公主x将军（下）

　　我叫长安，长安的长，长安的安。她叫清虹，清欢的清，彩虹的虹。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又是一年秋季，算算日子，距离眼前这位离开繁华的长安城已有四年，而今，她坐在城楼上，遥望大漠落日，无端生出一种悲凉。而恭敬立在她身后的副将等着她回信，却丝毫不敢打扰她的沉思。

　　“将军，你说，殿下这么尊贵的身份在这儿一呆就是四年，为的什么啊？”城楼一角，偷偷看了看坐在城楼中的白衣女子，年轻的校尉终是忍不住问着自家将军。
　　闻听此言，将军瞪了那校尉一眼，看见那女子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注意到他们。这才叹息一声，开了口：“你们都是近几年的新兵或是从别处调来的，不清楚也是正常。这里面，可是有一大段故事。”
　　“那快给兄弟们说说啊。”等不急的小兵们连声催促。
　　“唉，你们听说过七年前死守玉城战死的清虹将军吗？正是为了她，殿下才在这里一呆就是四年。据传七年前，殿下身体不好，不问朝事闭门调养。这时候，老皇帝病中昏庸竟听了后宫妃子的蛊惑，下令放弃玉城，清虹将军及一众弟兄怜惜百姓，死守玉城，最后，最后竟血染沙场......”说到这儿，仿佛透过时光洪流看到了当年那些鲜血，一向稳重的将军声音里竟似带着悲泣。
　　一旁的小兵正准备催催将军继续，却被校尉拦了拦，关于七年前的事，他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听过一些，那一战何其惨烈，自家将军算是仅存下来的人，才在殿下的保荐以及凭着这么多年的战功坐上了将军的位置。看将军的神情，大抵是回忆起了那些过往吧。
　　静默了一会儿，将军平息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后来，殿下知道了这些事，去询问老皇帝缘何如此？老皇帝竟说‘他们本就是国家将士，不听皇命私自守城，战死就算是处罚’，听闻殿下听得此话，当即幽深的看了一眼老皇帝，一向微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句话未言出了宫。后面的事你们也都听说过，当晚殿下就调集了她手里的兵权驰援玉城，这才守住了这座城。因为这事，朝里沸沸扬扬，老皇帝也责令殿下闭门思过，剥夺了殿下的储君身份。可一年以后老皇帝莫名病逝，殿下手握兵权，带着这些年明里暗里支持她的朝臣扶持了原本还是三殿下的当今皇帝登位，接连清洗朝中几大势力，当初干政的妃子更是全家老小一个未曾放过。待朝中平息下来，已是三年，后来殿下就一直待在这儿边疆之地。”将军讲完这么一大段，看了看一直未曾有动作的白衣女子，他也曾听同袍提起，当年这位血洗朝廷眼都不眨，大臣死谏她只淡声说道：当初皇帝下诏你们未曾开口，而今最好也不要说话，我不建议多死那么几百个人。将军若泉下有知，想必会很欣慰。

　　再说那白衣女子，目光空远仿若回到了长安。那里，集合了这个国度的繁华与风流。热烈和气度并存，豪迈和温柔相依，刀剑和美人儿起舞。是，那里无比热闹，那里曾是她这种精于谋划的人起舞的地方，她曾那么喜欢那座城，那浩浩殿堂琼楼玉宇，风流公子清丽佳人。可听闻清虹死的那刻，她第一次发觉自己那么愚蠢，也在其后的那么多年，第一次觉得没有那一位红衣美人儿的陪伴如此孤独。想到这儿，她看了看手上那封家信，上面写着：皇姐，四年了，今年可归否？收回思绪，提笔写道：不归。而后把信交给了一直候在一旁的副将。

　　七年了，阿虹，不知你当年在这座城楼上是否也是如此想念我？听说七乃轮回之数，不知你如今可好。当年我曾说你心如明镜无邪，你这样的人值得任何人。
　　一虹一无邪，一生一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