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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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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期的他们，以为只要握住对方的手，便握住了一辈子。
上帝总是喜欢这样造化弄人，他不会给迷途的人们留下一扇窗，只会在天上遥遥望着众生百难。
距离林樾转学已经过了一年，洛辰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林樾的生活，每天都全神贯注的奋力学习。
虽然高畅和郭凡还是经常来劝导洛辰，但是他们能明显看出，洛辰在单方面的切断和他们的联系。
众人都说苦海无涯，可郭凡却只能看着洛辰强撑着微笑，一步步踏进那深不见底的苦海中。咸涩的海水没过洛辰的头顶，可他们却无能为力。
作为朋友，郭凡敢说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死结，只有林樾能亲手解开。
“有烟吗？”
“给，要火么。”李旭从兜里掏出一包烟。
“不用了，我有。”洛辰拿出打火机，一只手稍微挡住点风。
“你也少抽点。”李旭啧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烟瘾。”
“抽了能让我放松点，不然会一直头疼。”洛辰说，“你高考志愿报了哪？”
李旭把整盒烟都塞到洛辰手中：“本来想跟你一起去B市的，但我分太低了，没考上，大专倒是可以。”
“你去大专的话，你妈估计得把你打死。”洛辰说。
“我没搞懂这有什么好要面子的，我分数什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大专也挺好的，好歹还能学门手艺。”李旭撇嘴道。
“不过我报的志愿就在T市，特方便，找你的话坐一个小时动车就到了。”李旭接着说。
“你就一定得跟着我……”洛辰吐出烟雾，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哪有那个本事跟着你啊。”李旭翻了个白眼，“人家混混头子都是不学无术，你倒好，直接保送庆大，学费全免，连高考都不用考，他妈的这还是人吗！？”
“没点本事，怎么做你大哥。”洛辰把烟头掐灭，笑道。
“人长得比我好看，打架比我猛，连学习都比我好。”李旭叹了口气，“能不能给你小弟一点活路？”
洛辰没有说话，又拿了根烟出来，没有点火，就单纯地叼在嘴里。
“你今晚几点的动车？”李旭问。
“凌晨一点的，直达B市。”
“又得几个月见不到你了。”李旭叹道。
“嗯。”洛辰说，“对了，那个虎子怎么样？”
“被那群人打成植物，估计这辈子都只能躺床上了。”李旭说，“我就在背后稍微推波助澜了一下，那些人就直接把虎子给废了，下手真重。”
“不过你也太狠了，虎子不就说了林……”李旭欲言又止，“你也太护犊子了点。”
洛辰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话，用打火机把嘴里的烟给点着：“我警告过他很多次。”
“人要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李旭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洛辰被瘦出棱角的侧脸轻叹了一口气。
洛辰一直等到李旭他爸来接他后，才转身回家。
屋子里静悄悄的，赵海三口估摸着是去外面吃了，来庆祝赵棠期末榜上有名。
也或许，是想给洛辰留点颜面。
前几天别人都在复习高考的时候，洛辰就已经把东西都给收好了，两个行李箱正摆在房间角落。
洛辰看着空荡了许多的房间，心中居然难得的涌上一丝不舍。
他自嘲的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桌面上的那个水晶球，眼睛有些许恍惚。
最后洛辰还是没把这水晶球收进包里，只是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精致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拉上拉链，生怕再弄丢了。
晚饭，洛辰又去了那家重庆面馆，老板娘也知道了洛辰被保送庆大的事情，见到洛辰进来就立马上来道喜，还说要让自己的女儿也过来沾沾好运。
洛辰连忙摆手，让老板娘别那么客气。
毕竟自己身上，哪来的好运。
“没想到小辰都要上大学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老板娘话语中带着不舍，“小辰可不能把阿姨给忘了，以后回来玩的话，一定要来阿姨这吃面啊。”
“好，一定。”洛辰笑着说。
“之前看你还交了挺多朋友，这段时间怎么又孤零零一个人了。”老板娘说。
“有空也带着朋友一起来，阿姨给你打折。”
洛辰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燥热的天气顺着面汤的辣意，让洛辰额间冒出层层细汗。
洛辰回家后已经快要十点，赵棠和魏玉然的房门都紧紧闭着，灯光从门缝里渗出来。
他们一家人都不约而同的躲在房间里，等着洛辰彻彻底底地搬出去。
洛辰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滑动着，以此来消磨时间。社交软件的置顶仍然是林樾，只不过对方早就将洛辰给删了，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也只是个红的有些刺眼的感叹号。
“喂。”
“小伙子，我到你家楼下了。”
“好的师傅，我这就下去。”
赵棠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可他却没有丝毫睡意，手机散发出微弱的亮光，照着他有些无神的脸庞。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最后只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有人出去了，但是在赵棠耳中却是那样震耳发聩。
他轻轻地推开门，看着一片漆黑的客厅和紧闭的大门，蹑手蹑脚的走到洛辰之前的房间。
赵棠尽可能的压低脚步，免得被自己父母听到动静。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桌上那反着光芒的水晶球。玻璃倒射的微光，似乎能直接刺瞎赵棠的双眼。
他咬着牙，忍不住点开洛辰的聊天框，颤抖地手指打出一句话，发送。
-辰哥，一路顺风。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
夏天的夜晚，蝉鸣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歌颂流转的时光，跟七年前的那个晚上毫无分别。
可当时的两个两个男孩，却早已物是人非。一个正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另一个则在房间里，抱着床单无声抽泣。
因为早已夜深的关系，火车站里的人流也少得可怜。洛辰默默地推着两箱行李，查过门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动车缓慢的动了起来，最后在铁轨上高速飞驰，彻底远离洛辰住了十八年的地方。
洛辰抱着自己的书包，靠在椅背上，窗外时不时有探照灯划过，照向洛辰朦胧的双眼。
“真没用啊，洛辰……”
他自言自语地小声呢喃，苦涩地笑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了那个木盒，把放在里面的淡蓝色手链重新戴了起来。
最后动车里的灯光也暗了下去，似乎是让乘客们安心睡眠。一时间，洛辰只能听到动车驰骋的声音，还有自己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他还记得，高考结束的前几天，老杨在讲台上对全班说出的话。
“高中只是你们梦想起航的第一站，等走进大学，步入社会，你们还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高中时期，陪伴你们成长的老师们，和你们一起玩闹的同学们……”
“大家，毕业快乐。”
洛辰听着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温柔地笑了一下，扭过头，看着身旁空了很久的座位。
他拿出一张纸，本想带着笑容写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笔墨落下时，却成了最是人间留不住。
生活就像是古堡里晃动的摆钟，转了一圈，指针终究又回到了原点。
洛辰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老师讲过一个故事，叫削足适履。他当时还觉得可笑，世上哪会有这样的蠢人，居然会去砍自己的脚来适应鞋子。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不也做着相同的蠢事。为了契合陌生的灵魂，洛辰又多少次掏出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跳进那不知夺了多少人性命的荆棘丛林。
当时林樾在谈笑风生中，对洛辰许诺要跟他一起去庆大。
可现在，许下诺言的人又去了哪里？
少年的承诺是炙热的烈火，但是那火热背后却是没有东西支撑的九尺寒冰，洛辰也被这道寒冷苦苦折磨。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洛辰抚摸着腕上有些冰凉的手链，他到现在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深深喜欢着林樾。
喜欢的魂牵梦萦，喜欢到不能自拔。
就像幽王为了搏美人一笑，戏了诸侯，亡了西周。
而洛辰也因为林樾那句等我，那句虚无缥缈的诺言，毁了自己。
……
洛辰提着两大箱行李出火车站的时候，早已经是大中午。
B市的高楼大厦让洛辰有些迷茫，他人生地不熟的，连找个出租车都被故意绕了好几圈。
最后洛辰拿着行李站在繁忙的街口，从手机上随便找了个还算便宜的如家，勉强有了个歇脚的地方。
庆大九月初才开学，这两个月，洛辰也只能住在这个如家旅馆里。
幸好他账户上还有些存款，不然洛辰估计得在天桥底下睡两个月。但开学后洛辰还是得去找份兼职，毕竟他可没有家人给他生活费。
虽然说他不用交学费……但日常的花销还是有的。
洛辰空闲的时候也会出门逛逛，熟悉一下陌生的环境。
不过这偌大的城市还是让洛辰有些懵逼，两个月了，坐个地铁还得开导航，出去吃个饭都能给自己绕迷路。他感觉自己从身体到内心，都没适应来这个繁杂的城市。
两个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去，洛辰又被迫回到正轨。
他推着行李箱来到庆大校园，走进宿舍。
紧接着就看到那个挂在书包上的钥匙扣，然后惊慌失措地躲进图书馆。
再到现在，被林樾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你松开！”洛辰挣扎着想逃离林樾的臂弯。
“洛崽……”林樾连声音都在颤抖，“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求你了，别再离开我了……”
林樾这句卑微至极的请求，狠狠砸开了洛辰的泪腺，又一次染红他的眼眶。
“对不起……”洛辰低声呢喃。
“洛崽，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我会回来的。”
“对不起…”
“我每天都在拼命，就算没有你给我补习，我还是在玩命的学习。”
“对不起…”
“我妈逼着我把取向改回来，她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说我们的感情是假的……只是玩闹。”
“对不起，樾哥……”
“我听了你的话，去参加了艺考。”林樾对着洛辰耳畔，颤声道，“我妈说我会后悔一辈子，可我不信……”
“对不起。”
林樾没有接着说话，手掌轻轻搓着洛辰瘦的好像只剩骨头的背，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
他抓着洛辰的肩膀，两个人双目对视，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你没错，不用跟我道歉。”林樾笑了起来，拇指温柔地抹去洛辰眼角的泪水。
洛辰眼神恍惚，好像他们又回到了两年前，好像他从来没撕心裂肺地崩溃痛哭过，好像这一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肚子饿吗？”林樾忽然问道。
洛辰愣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李旭：我努力跟你去一个城市，你跑去跟别人谈恋爱了？
洛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