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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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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女人名字叫魏玉然，真要说起来，她跟洛辰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至少在洛辰被送过来之前，她都没见过洛辰几面。
七年前，也就是洛辰十岁的时候。
洛辰在一场意外中失去了父亲，他妈妈为了能够跟新欢在一起，产生抛弃洛辰这个拖油瓶的想法。
弃养。
那是六月的一个下午，洛辰母亲哄骗洛辰到赵海家门口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洛辰坐在赵海家门口，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等到他妈妈回来。
随着天色渐渐暗去，洛辰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重，脆弱的内心让仍是孩童的他嚎啕大哭起来。
屋内的赵海和魏玉然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开门查看，见到蹲地上哭地泪流满面的洛辰后，夫妻俩都愣住了。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先把洛辰带进了屋内。
赵海在将洛辰身上的灰给轻轻拍掉的时候，洛辰裤子口袋里的一张纸掉了出来。
他把纸捡起来翻开，夫妻俩看着纸上的内容，沉默了……
“真他妈的混蛋，狼心狗肺的东西。”赵海此时竟抑不住的愤怒。
这张纸是洛辰母亲塞进洛辰口袋的，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我不想养了，你们夫妻想养就养，不想养就丢了吧。
“他妈的是亲妈吗，这也太狠毒了吧，这孩子…”魏玉然也挺心疼，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擦去还停留在洛辰脸颊上的泪水，“……那现在这孩子，怎么办？”
这句话对赵海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魏玉然知道洛辰的爸爸洛远和赵海的关系。
在赵海年轻最为无助和走投无路的时候，洛远狠狠的拉了赵海一把，这才将赵海带回了正轨。
可以说如果没有洛远堪称无私的帮助，就没有现在的赵海。
“我要还我兄弟的人情。”赵海沉住气，偏过头对魏玉然坚定地说道。
“人情？你知道这个人情有多难还嘛！小棠刚刚上小学，学费什么都是一笔开销。”魏玉然语气逐渐颤抖，到最后甚至是嘶吼的对赵海说道。
“现在又多一个孩子，你担负的起吗？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
“你别对我吼！”赵海一边让洛辰先去房间里，一边低声对魏玉然说道，“你知道洛远是我什么人，他帮了我多少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们俩结婚的钱一大部分还都是他出的！”
“他帮的是你不是我！要养你自己养！”魏玉然越来越失态，怒气冲冲地对赵海吼道。
赵海也憋不住气，怒吼回去：“你什么态度！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我什么态度了！来你说啊！”
……
洛辰走进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个儿童床，赵棠已经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看到坐在床沿的洛辰，赵棠小声说道：“辰哥，你怎么在来了。”
小时候，洛远经常带着洛辰来找赵棠玩，几乎每个星期都能见着一次面。后来洛辰上了小学搬了家，洛辰和赵棠的见面次数才变少了，不过两人的关系都挺亲的。
洛辰转头看向赵棠疑问的小脸蛋，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说妈妈不要我了吗。
赵棠见洛辰眼中的泪水又要涌出眼眶，连忙说道：“唉，辰哥，你怎么哭了？”
小洛辰听到这句话，眼泪顿时跟开了闸门一般奔涌而出。
“辰哥怎么了，不要哭了。”赵棠没见过洛辰这个样子，伸出他的小手抱住洛辰。
他一边笨拙的安慰，一边用着手掌轻轻地拍抚洛辰的背：“好了不哭不哭。”
就这样拍了好一会儿，哭声才渐渐淡了下去，只剩下洛辰轻微且无声的抽泣。
等客厅的争吵声停下来的时候，早已经到了深夜。窗外寂静无声，除了偶尔传来的几道蝉鸣打破宁静。
赵海非常恼火的回到了房间，魏玉然说服不了赵海，她想把洛辰送到孤儿院里。她跟洛辰无亲无故，不可能平白给自己揽下这么大的一个压力。
但是赵海很倔，非常非常倔。
如果赵海一定要养洛辰的话还人情的话，那她定然是劝不住赵海的。
这一点，魏玉然深信不疑。
魏玉然脑子很混乱，她还在想接下来洛辰的饮食起居该怎么办，家里的花销又得多出一大笔。
既然决定要养着洛辰，那肯定就要对洛辰负责。
上学的钱，衣物的钱，这可不仅仅是多了一双碗筷而已，魏玉然感觉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要再度雪上加霜。
魏玉然走进赵棠的房间，想看看赵棠有没有把被子给踢了，可她看到床上的一幕时却愣住了。
洛辰像个没有安全感的雏鸟蜷缩在一起，赵棠在身后抱着洛辰，嘴巴微张，似乎已经在梦里遨游。
两个人睡得很乖。
这一幕让魏玉然心软了，她也是在这一刻决定要养着洛辰。
说不心疼，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才刚刚十岁的一个孩子，经历了那种事，爸爸走了，妈妈还不要他了。
别说是洛辰，恐怕就是魏玉然一个成年人都承受不住。
后来的一段时间，魏玉然也慢慢接受了洛辰这个新的家庭成员。
洛辰很照顾赵棠，赵棠更照顾洛辰，她在自己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儿子身上，居然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丝担当，这让她很是欣慰。
魏玉然的变化，是从那一次意外开始的。
那天洛辰跟赵棠在楼下小区玩，魏玉然看俩小孩玩的挺乖的，就先去隔壁超市买晚上要用的菜。
赵棠提议跟洛辰玩抓鬼游戏，第一局，赵棠是鬼。
两个小孩天真无邪的笑声，让附近路过的邻居都默默一笑。
可是当赵棠的小手抓到洛辰的肩膀的时候，他口中的抓到你了还没来得及说出。洛辰忽然情绪失控，转过身用尽浑身解数狠狠推开赵棠。
赵棠那时才八岁，洛辰这出乎意料的一推让赵棠直接往后倒去，后脑勺猛地磕在了一个娱乐设施的尖角上。
赵棠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血从他的头上不停的流出，浸染了一片地面。
这个场景勾起了洛辰脑中如梦魇般的回忆，他全身颤抖地蹲在地上尖叫起来。
等魏玉然买完菜回来时，只看到洛辰蹲在地上，嘴里发出已经嘶哑的尖叫。
而她的小儿子，满头是血的倒在血泊中。
魏玉然跟疯了一样向前跑去，狠狠推开蹲在一旁的洛辰，抱住自己的儿子。
“小棠！小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怎么回事！”魏玉然抱着自己的儿子，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
“你们看什么看！打120啊！！快救救我儿子啊！小棠，小棠……”魏玉然对着旁边围起来看热闹的群众大声吼道，声音嘶哑的好像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等洛辰神智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了。
手术室外的三人一声不吭的坐着，只有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的转动着，触动着三人此时绷紧又脆弱的神经。
赵海接到魏玉然的电话后，还没来得及跟上司请假，直接从公司往医院奔来。
路上脑子稍微清醒了点，才缓缓地掏出手机跟上司打了通电话报备。
“手术中”三个字发出微弱的红光，照在了洛辰哭花的脸上。
一道又一道泪痕在他脸上已经风干，可是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重新湿润了已经风干的痕迹。
洛辰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只能抱着自己的头，默不作声的抽泣着。
魏玉然忽然站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汹涌怒火，走到洛辰的面前。
“洛辰…你…你跟阿姨说，为什么要推小棠。”魏玉然控制自己，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洛辰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棠抓住自己的肩膀的时候，洛辰的内心翻涌出一股浓浓的不安感。
父亲死前的场景一瞬间冲破了桎梏，渗入洛辰的脑中，勾起了他视为梦魇般的回忆。洛辰身体不受控制，只想让抓住自己肩膀的手离自己越远越好。
魏玉然轻声问了好几声，可洛辰仍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她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毕竟，为人父母。
她双手抓住洛辰的肩膀，晃动着洛辰的瘦小的身体吼道：“你低头干什么！你说话啊！我问你话你说啊！你为什么要推小棠！”
洛辰双肩被用力抓住的时候身体猛地一颤，双眼微怔，嘴唇开始颤抖。他猛地站了起来，像推开赵棠那样用力地推开魏玉然。
饶是魏玉然一个成年人，没有任何防备的被这一推竟也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魏玉然愣住了，赵海也呆住了。
赵海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奔涌而出，他快步走到洛辰面前，手上没有任何收力，用尽全力的甩了洛辰一个耳光：“你这个混账！”
洛辰的身躯被成年男人的这一个耳光，直接砸到了一旁的长椅上。他用手摸着自己被砸到的肋间，紧紧咬着牙让自己不哭出任何声音。
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一个护士带着口罩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场景皱起眉头：“病人家属，请保持安静，有什么家事回去后在处理。”
抱着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原则，护士只是过来提醒了一句后，便远离这个混乱的地方。
赵海坐回门口的长椅上，魏玉然靠在赵海的肩膀不停抽泣。赵海的目光在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洛辰，和上方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之间徘徊，最后拍了拍魏玉然的肩膀叹了口气。
从那之后，魏玉然怎么打骂洛辰，就算是饿着洛辰一整天，赵海也统统当作视而不见。
而赵棠对洛辰的态度却没怎么变，他只记得那天被洛辰用力一推往后倒去，头上传来剧痛后就没了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的魏玉然和赵海见状立马把医生叫过来。
医生告诉魏玉然夫妇，赵棠后脑勺缝了八针，可能还有点中度脑震荡，不过经过一段时间调理就会没事，就是以后可能会不定时的头疼。
赵海和魏玉然听到医生说了赵棠的情况后，脸上的疲惫更是加深了好几分。
赵棠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头好痛，嘴巴很渴。
他看着坐在墙边的洛辰，声音有些沙哑的的说道：
“辰哥我口渴，想喝水。”
洛辰听到这话一愣，刚想起身倒水，魏玉然的骂声就传了过来。
“你别叫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魏玉然一个眼神将洛辰瞪了回去，自己起身给赵棠倒水。
赵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妈妈忽然对辰哥那么凶。他记得洛辰当时推了他，但是赵棠坚信辰哥不是故意的。
辰哥对他那么好，肯定不是故意要想伤害他。
洛辰的眼泪在谩骂声中悄无声息的落下，赵棠看着洛辰眼角的泪水，很想过去抱住洛辰。
每次辰哥哭的时候，只要自己抱一抱再安慰几句，他就不哭了。
但是赵棠一点力气都没有，麻药的副作用还在体内。
他皱了皱眉头，又睡了过去。
……
魏玉然的咒骂声，在洛辰吃完饭起身的时候愕然停止。洛辰收拾完自己的碗筷，面色冰冷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小时候那个喜欢哭鼻子的洛辰已经不见了。
洛辰记得，自己好像从初中开始，就没有再怎么哭过。这些年给予的经历，也让他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
因为洛辰体质瘦小的关系，再加上不善言辞，在初中也是天天被人欺负的那个。
有一天洛辰终于忍不住，摸着身上的一块瘀伤，告诉了赵海自己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希望赵海至少能为他打个电话给老师，为他稍微出出气。
但是赵海的沉默和魏玉然轻蔑的眼神，让洛辰彻底死心。
洛辰知道，没有人会帮自己。
在那之后，那几个小流氓又来找了洛辰一次。洛辰拼着满脸是血，将他们领头那人的手臂活活打断。
他拿着一块砖头，脸上带着笑容，一幅拼命的样子让剩下几个小混混感到恐惧，只好拖着倒在地上抱住自己的手臂哭天喊地老大跑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找洛辰的麻烦，就算有，也被洛辰拼着命打了个半死不活。
后来甚至有人做了洛辰手下的小弟。
只是洛辰自己完全不想搭理这事罢了，只知道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人，每天对他大献殷勤。
洛辰打开书包把今天的作业拿出来，再将明天需要预习的课文放在旁边。
在学习这方面，洛辰很拼。不管是月考还是期中期末，他都没有掉下过年级前五。
每个老师都挺喜欢洛辰，也隐隐约约知道洛辰的家庭情况，所以对洛辰也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和蔼。
再加上洛辰学习出色且上课认真，更是对洛辰十分关心。
只是洛辰并不会主动接受老师们给予的好意。
对洛辰来说，那些好意如同施舍。
他不要施舍。
洛辰轻轻地扭了一下手腕，写完数学布置的几道大题后，又把历史课本拿出来，准备温习一下上课标记的重点。
咚咚。
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
洛辰起身将门打开，赵棠拿着一个作业本溜了进来。
每晚的这个时候赵棠都会溜进洛辰的房间，趁机跟洛辰聊上几句。
魏玉然不喜欢赵棠主动去找洛辰，只有在学习的时候才会默许。毕竟这么个免费家教，谁不乐意。
“辰哥，你作业写完了吗？”赵棠打开放在角落的折叠椅，坐到了洛辰身旁。
“嗯，都差不多了。”洛辰点头回应，“今天刚开学，没什么作业。”
“辰哥你可救救我吧，这数学我要死了，过了个暑假，上学期的东西我全忘了。”赵棠摊开自己的作业本长叹一声，“我真的学过这玩意嘛！”
洛辰看了一眼，指出了几个不同象限符号要变的错误。
赵棠改正后重新做了一遍，终于是算出了正确答案。
“毕竟初三要准备中考了，题目肯定比之前难不少。”洛辰一边说道，一边看着赵棠的课堂笔记，写了几个题让赵棠做。
“唉，烦死了，我感觉我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赵棠接过笔记本开始写题，“幸亏还有你来帮我，不然我上课完全听不懂。”
赵棠每天上课时看着黑板上那些数学题，感觉数学老师就跟念咒一样。
洛辰虽然是文科生，但是数学逻辑却意外的好。赵棠上课没有理解的东西，洛辰只是换了个方法就让赵棠听懂了。
这也是赵棠数学勉强保住全班前十的原因，他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洛辰看着赵棠写的过程皱了皱眉头，圈了几个错误后递给赵棠。
赵棠看了眼洛辰圈出的错误点，仰天长啸：“啊，我又忘了变号，烦死了。”
“多做几次就记住了。”洛辰继续在纸上出了三个题目。
赵棠看着洛辰给他不停出题，撇了撇嘴。
就这样，赵棠写题，洛辰看着他写，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洛辰看赵棠算的还算是有头有尾，也没再出现重复的错误，便翻开历史课本开始看自己上课的笔记。
“诶，辰哥，中考难吗？我妈现在天天跟我念叨，我感觉我如果中考没考好我就死了。”赵棠听着铅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实在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很简单，放轻松就好了。”洛辰头也不抬的回道。
“对你当然简单……”赵棠看着洛辰这样，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洛辰抬起双眸，看着赵棠一边做题一边嘀咕的样子，轻轻地勾了勾唇。
赵棠眼角余光看向洛辰，洛辰已经把他的位置让给了自己，坐到了书桌的旁边。洛辰平静的靠在椅背上拿着书翘着二郎腿，小腿的线条流畅又紧致。
他之前去洛辰的学校接过洛辰，但是看到洛辰出来时脸色冰冷戾气深重的样子，赵棠甚至不敢主动上去叫他。
还是等洛辰大步向他走来，语气不轻不重的对他说了一句走，他才反应过来。
一路上他都跟在洛辰身后，话都不敢说一句。
赵棠很喜欢现在的洛辰，认真，温柔，把自己柔情的那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示给了自己，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看什么？”似乎是注意到了赵棠的目光，洛辰抬眸道。
“嘿嘿。”赵棠不知道说什么，坏笑了两声。
“做你的题。”洛辰无奈地摇摇头，目光继续回到手中的书上。
“哦，好。”赵棠应了一句，接着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夜幕越来越深，房间里的灯光却越来越暖。
作者有话要说： 林樾：话不多说，醋肯定是要吃的（微笑）
洛辰：樾哥……
林樾：（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