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被大佬圈养了》木本菩提

4、4

　　岑安市警察局。
　　天气阴沉沉的，雾霾风险加剧，可见度降低，仿佛顷刻间就能落下一场瓢泼大雨。

　　万泽和赵子明一同被带来问话，两人一前一后地被铐住手腕，一个步伐闲适，另一个脚步凌乱，一边走一边凶狠的咒骂，两人相继被关押进相邻的隔间。

　　警察所里人来人往，男男女女穿着警服戴着警徽，健步如飞，穿梭在一间又一间的办公室里，暂时没能分出什么人来处理他们。

　　拷押的警察从背后把他们推进房间，说了句老实点，砰的一声，关门上锁。走的利利索索，这处角落安静地仿佛被遗忘了。

　　两间观察室都是铁门镶嵌的，密不透风，只留了两扇正正方方的小窗户，从里面朝外看，能看到远方影影绰绰的白炽灯，像一个跃动的小光斑。

　　房间里一片死寂，良久，赵子明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好歹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哥，我也拿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弟弟。”
　　“记得以前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总是先想着你。我给你抢项目抢资源，顶着上头十几个人的压力，一分钟我掰成两分钟花，就是想多为你争取点权益。我是拿你当我亲弟弟啊！”
　　“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我们好不容易才彼此搀扶着走到今天，”赵子明情绪激动地捶着胸口，掩面，似乎真的很不理解地问：“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呢？你知道吗，但凡这件事我拿着不放，你的星途你的事业你的人生我都能毁了。”

　　万泽平躺在房间后面的小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听到这些催人泪下的话，简直要坐起来给他鼓鼓掌。
　　太会演了。
　　奥斯卡影帝应该颁给你啊。

　　见万泽始终没给出反应，赵子明安静了两秒，把弄着手铐，突然讥笑道：“小泽，我知道你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耿耿于怀。确实是我这个哥哥做的太不地道了。吴老师说了，他可以当那晚的事全都没发生过，只要你能接受……”

　　“我接受你个爷爷锤子。”

　　“终于舍得理我了啊。”赵子明脸上浮现胜利的微笑，“你们年轻人做事就是太冲动，只要今天这件事我紧咬着不放，你不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考虑，你们团队其他三个人以后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出头。”

　　“但是我有一点很奇怪啊。”赵子明幽幽道：“我给你下那么猛剂量的药，你没去找吴老师，那你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呢。”
　　“啊，我听说罗宾顶层经常有一些嗜好奇怪的食人客出没。”赵子明充满同情地说：“瞧你不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计划走，最后闷头吃大亏了吧。”

　　突然，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赵子明抱着肚子夸张地大笑了一会儿。等他笑完，擦了擦流出来的一小滴眼泪，才听到万泽的声音透过冰冷的墙壁一错不落地进入了耳膜：“赵子明，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吧。”

　　赵子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低着头，脑海中空白了一瞬，不过这停顿没有多久便被打破了。

　　略有些上了年纪的辅警挺着大肚腩，手里拿着记事板敲了敲关押室的铁门栏。
　　这声音震得赵子明抬首望过去，听到老警察例行公事地问：“万泽赵子明是吧。说说，因为什么事儿斗殴。”

　　赵子明被揍得鼻青脸肿，眼下缀着两片黢黑的乌青，身上更是落了大大小小一身伤。
　　对比起来，一旁的万泽要好得多，只是脸上有处明显的擦伤，发型略微有些凌乱。但即使是这样，那张带着小虎牙的笑脸仍然像个发光的太阳，透着蓬勃的朝气。

　　赵子明气得牙痒痒，本来警察来了带走万泽这个肇事者就可以，谁料万泽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非说自己受的是内伤。
　　警察没办法，不得不让他也跟着走一趟。

　　他睚眦目裂地盯着万泽的方向，被拷着的手紧紧抓住窗户上的铁栏，摇的鼎铛作响。

　　过来问话的警察姓范，是处理这种斗殴事件的老手，见没人回话他也不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随身携带的大茶缸里的茶，吐出一口唾沫渣子。
　　“你俩谁先说啊。”

　　赵子明很不配合，喘着粗气：“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是他！我是冤枉的，凭什么把我也抓进来？！”
　　“你们这群警察拿着国家的俸禄，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办事的？”
　　“我要去医院验伤，我要去政府举报！”

　　老警察乐呵呵地：“这里被抓进来的十个有九个说自己是冤枉的，结果几个判了刑，几个掉了脑袋那我可就说不清了噢。”
　　“再说了，人家一个盘盘靓靓的小伙子为什么非想不开冒着进来的风险也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人家不说，你自己心里没数？”

　　赵子明听到这话，在没有了刚刚趾高气昂的气势，敦时卸了七成的力气，夹着灰扑扑的尾巴，脸色煞白。

　　“你是自己交代啊，还是等你隔壁的小伙子慢慢和我说？”
　　摇晃窗户的声音消失了，赵子明焉了一样，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万泽在心里嗤笑，面上乖巧地看着老警官，和和气气地说：“范警官，我打赵子明不是为了泄一时之愤。我怀疑，他和最近一起毒/品交易案有关系。”

　　“你放屁！”
　　赵子明吞咽了几下口水，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
　　“警官，我前几天和他是发生了一些冲突，所以他现在造谣污蔑我，我、我怎么可能和毒/品扯上关系呢？！”

　　“你指的冲突是给我下迷幻剂吗？这种迷幻剂不是一般的黑市上能买下来的吧。”万泽镇定地说：“范警官，您可以去调罗宾酒店花园的监控，7月18日，三天前，他在我的酒里下了东西，想利用我卖/淫。”

　　赵子明要被气炸了，发泄般在门上砸了一下：“我他妈！”

　　“嚯。”万泽手指指着右边，表情无辜，“他现在还想打我，是想杀人灭口吧。”

　　赵子明：“……”

　　范警官啪地合上板子，“小同志，你反映的问题我们警方会去调查取证的，如果真的和毒/品案有关系我们会立即对嫌疑人采取措施。”

　　赵子明腿软了，吓瘫在地上，这药是他拖之前认识的一个老乡买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毒品扯上了关系！
　　如果真的是毒品……恐怕就不止被拘留那么简单了。

　　“小泽。”赵子明跪在地上声泪涕下，“是哥哥错了，你原谅哥哥这一次好不好。哥哥猪油蒙了心，才会、才会给你下药，以后哥哥不会再逼你了。”

　　万泽揉着被打开手铐的手，又想起来一点，吓唬道：“哦，他还赌博！范警官，赌博是不是也犯了法，要被多判两年啊。”
　　赵子明：“……”

　　*
　　叶清在保释单上签字，和赶过来送万泽的范警官握了握手，“给你们添乱了。”

　　范警官摆了摆手，哈哈大笑：“还得多亏这小子，我们才找到关于这起毒品案的一点线索。要是真侦破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万泽揉揉耳朵，不好意思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推开警察局的门，万泽老实地跟在叶清身后，看见了不远处停着的迈巴赫。
　　他摸了摸鼻子：“叶秘书，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叶清回头，万泽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吧，劳你大老远跑一趟挺不容易的。辛苦你了。”

　　叶清推了推眼镜，“陆总的时间比我宝贵得多。”

　　“那倒是。”万泽接话很有一手，想起来陆铭之前欠揍的语气，有点令人发笑。
　　万泽眼底笑意加深，“他一小时可是能赚一百万呢。”

　　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万泽发觉自己现在还真挺想见见他的。
　　“叶秘书，请问我现在可以去找陆总吗？”万泽说完觉得呼吸都有点发烫，“我没有别的意思，陆总救了我两次，我想当面谢谢他。”

　　车门刷的一下打开，一道语气嘲弄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蠢货，道谢就不必了，上来。”

　　万泽觅声望去，只见陆铭戴着耳麦，抱着电脑坐在后座，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

　　万泽眼前一亮，连叶清都有点诧异，“陆总，您不是还有会要开吗？”
　　陆铭淡淡道：“在开。”

　　偏头，他再次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圈万泽，开口：“你是八百年没穿过新衣服了吗？为什么把这种破烂穿出门。”
　　万泽：“……”
　　破洞裤他不破两个洞为什么叫破洞裤呢。

　　很明显，有年龄代沟的大总裁是不会知道什么叫overlook的。陆铭嫌弃道：“坐前面去。”
　　转头，他吩咐司机：“去商业街。”

　　日子过得磕磕巴巴的万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不限额的卡是什么滋味了。于是等陆铭开完会，他在车上频繁转身，略带夸张地讲述自己过往的悲惨遭遇。

　　“您知道吗，那种破旧的筒子楼，楼上楼下住满了人，去卫生间嘘嘘都能被另一个房间的人听到。”
　　陆铭：“……”
　　万泽怒拍自己的大腿：“气人的是那个破房间是我在住，住在那里一天到晚都能听到别人的嘘嘘声！您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日子吗？”
　　陆铭：“…………”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啊。
　　万泽决定加大火力。

　　“还有啊，别说穿我身上这种破衣服。最穷的时候我连饭都吃不起，只能去垃圾堆和流浪狗抢吃的。”
　　“还有还有，当时生病没钱治，试了各种土方法都不管用，越弄越厉害，最后只能问别人借钱去做手术，手术完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地。”
　　叶清跟着听入迷了，追着问道：“什么病啊？严重吗？”
　　陆铭挑了挑眉。
　　万泽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痔疮。”
　　叶清：“……”不知道为什么听万先生讲话真的很想笑啊。

　　叶清关切地问：“那你父母呢，万先生，你父母不管你吗？”

　　突然，万泽吸了吸鼻子，“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俺爹小时候在生产队做活弄伤了腰，俺妈从小眼睛不好，俺直到六岁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车内的氛围霎时变得很安静，叶清的呼吸都变得更缓了，司机师傅立着耳朵，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车速。

　　“后来俺长大了，该读书了。俺爹妈走了很远的路把家里的稻子卖了，换来了钱。我本来不想再读下去了，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红灯，司机踩下刹车，换台时按错了频道，电台恰好在播放《二泉映月》。

　　气氛到这了，万泽猛地掩面哭泣。连叶清也跟着低头擦了一下眼睛。
　　陆铭：“……”

　　到达商业中心，司机迅速抽了两张抽纸。
　　万泽的眼皮已经肿了，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着陆铭。功夫不负有心人，下车时，陆铭从兜里摸出来张黑卡，两指夹着递给万泽：“想买什么去买，以后别再哭了。”
　　哽了哽，他又补充道：“哭得我头疼。”

　　万泽拿着黑卡，在商业街上横着走，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短短几十分钟，卡里被刷了五百万。

　　晚餐在一家意式米其林餐厅解决，叶清和司机需要把万泽狂刷的五百多万先运回去，没有陪同。

　　陆铭一整个下午闷在车里处理公务，早早地到了餐厅。

　　看到陆铭的一瞬间，万泽眼睛都亮了，这位现在不是老板，是活脱脱的财神爷啊。
　　而且是，长得很帅的财神爷。

　　陆铭示意服务生把菜单交给万泽，万泽很有吃软饭的自觉，害羞地朝陆铭眨眨眼睛：“我不会点菜呢，从来没有人带我来这种地方吃过饭。”

　　他看了陆铭好一会儿，陆铭才说：“想吃什么随便点，菜单难道在我脸上吗？”
　　万泽：“……”

　　他迅速点好几样招牌，等待上菜的途中，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陆铭的杯沿，“陆总，谢谢你今天带我看到了许多我从来没看过的风景。”
　　“而且其实你没必要多跑一趟的吧。”许是红酒醉人，万泽一瞬不瞬地盯着陆铭看了一会儿，笑：“这点小事叶秘书能处理好的，你明明有工作怎么也跟着来了呢。”

　　陆铭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语气嘲弄，“来看看你这个笨蛋为什么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
　　万泽盯着他杯子里的红酒，仿佛被摇晃的是他的脑袋，良久，他憨傻地笑了，说：“因为我知道有人管我了啊。”

　　他望向陆铭，那目光太炙热了，陆铭捏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

　　“陆总。”万泽的眼睛还是很红，他哭得太久了，脸上的伤口有些瘙痒，“你这表很贵吧，Uhrzeit Kostbar，全世界只有两块，给我戴戴呗。”

　　陆铭放下杯子，清脆的一声响，他后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想要的话，过来拿。”

　　万泽吞了吞口水：“那你会给吗？”

　　“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