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晴》孤思

4、阴

　　“喂，周白。”肖墨问道，“咱们班一直都是这样的风格吗？”
　　“嗯。怎么了？”周白答道。
　　肖墨看着班里面群魔乱舞的景象，刚刚还有一把扫把从他们头上飞过，顾硕接到了，所幸没有砸在他们身上，只是顾硕一个不小心接的时候没站稳，“咚”的一声给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你在干嘛。”周白盯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顾硕，仿佛看到了一个神经病。
　　顾硕其实也是蒙的，一不小心左脚拌右脚就跪在地上了，“额，给你们拜个早年。”
　　肖墨笑了半天:“我说班长大人啊，你就算欢迎新人也不用这么大的欢迎仪式吧哈哈哈哈，我受不起啊！来来来，起来起来。”说着，伸手把顾硕捞了起来。
　　“新年快乐啊新年快乐hhhh。”顾硕摸了摸自己磕疼的膝盖，听见上课铃忙跑回了座位。
　　“周白。”肖墨道。
　　“嗯？”
　　“你没被他们同化真的不容易啊！”肖墨说。
　　“你能这么快融入他们也不容易。”周白说。
　　肖墨说:“你这人看着挺高冷的，怼人倒是毫不留情，对我这个新生有点不友好了吧，为什么刚刚老于问的时候你不想当我同桌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啊？你说，我肯定改！”
　　周白翻出了英语书，下节是老张的课。“没有，你觉得咱俩站一块谁更像新生？而且我对陪我一起罚站的新同桌没有偏见。”
　　“你内涵我？”肖墨说。
　　周白没再答话，英语老师也已经进教室了，下课鬼哭狼嚎的那群人秒速安静下来。
　　“咱们班是来新同学了吗？”老张问道。
　　“可以啊，张老，消息挺灵通啊！”王宇赞道。
　　“你们这群野孩子啊，叫我老张我也就忍了，谁又开始改成张老了？我还年轻呢！”老张骂道。
　　老张确实不老，他也就二七八岁，只是胡子有点茂盛，年级轻轻皱纹多，看起来有点老而已。
　　“新同学在哪儿呢？来，站起来认识一下。”老张说。
　　肖墨站了起来，道:“这儿，这呢。张老好，我是肖墨。”
　　“哎——我可告诉你啊，别老跟他们学，这群野孩子成天就调皮捣乱第一名，你同桌那是周白吧，多跟你同桌学学怎么沉稳一点啊。”张老说。
　　“老张啊！不带你这样歧视我们的啊！太过分了！”陆文川说。
　　周围也是一片埋怨声。
　　肖墨低头看着波澜不惊的周白，笑道:“听见没，张老让我多向你学习，你带不带我？”
　　周白没理他，只管做自己的题，笔就没停过，道:“我选择拒绝。”
　　“真是残忍。”肖墨说。
　　周白说:“抱歉了啊，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行了行了，认也认识了，肖墨同学你先坐下吧，有什么问题就课下去找我们老师，老师们会尽力帮你解决的。”老张敲了敲黑板，底下也慢慢安静了下来，纷纷把上课铃响了半天还没有拿出来的课本掏了出来。
　　老张的课是出了名的无聊，任凭他怎么改进自己的上课方式，能完整的听完整节课的人依旧是只有那么几个。
　　肖墨听不下去，托着腮发呆，紧紧的盯着前面陆文川的后脑勺。过了一会儿又把那能把人盯死的目光移开了，转头又看向了窗外，外面风更大了，能看到的天空本来就只有那么一角，有那么几片云的话就会有一种动漫或者电视剧的感觉，现在连片云都没有了，死死的盯着天空也挺傻的。
　　余光撇了一眼自己这位同桌。
　　长大挺好看的，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人也挺好的。就是老爱怼我，脾气好像有点暴躁。
　　肖墨本来是心里面想的，鬼使神差的就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白正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啊？什么？哦，没事没事嗯。”肖墨似是心虚，托腮的手从桌上移开了。
　　“哦。”周白又把视线转回到黑板上。
　　不是吧？这么无聊的课都能听的进去，还真是好学生啊！肖墨叹道。嗯？
　　肖墨发现周白眼珠都不转一下的，死死盯着的不是黑板，而是黑板旁边的表，就看着秒针一圈一圈的转，营造了一种我在认真听课的假象，也没那么死板嘛哈哈哈。
　　肖墨四下张望了一圈，在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和耳机，偷偷摸摸在桌斗里摆弄了一番，找了一个不会被老师发现的位置然后戴上了一只耳机。
　　周白本来在盯着秒针发呆，突然就被肖墨撞了一下，回头看到了笑的像个智障一样的肖墨，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撞到了周白。
　　“你在干什么？”周白问道。
　　肖墨被周白这突然一问吓到了，还以为是被老师发现了，“啊？哦，你要一起吗？”肖墨递过去另一只耳机。
　　周白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去。肖墨把被他藏在桌斗里的手机往周白那边移了移。
　　周白看清屏幕之后像看一个智障一样看着肖墨“你居然还看这个？”
　　“怎么了？说的好像你们没有看过似的，一般人都看过吧。”肖墨说。
　　周白忍不住笑了，“我只是感慨一下你的年纪而已。”
　　“年纪怎么了，我这个年纪不能看蜡笔小新吗？我不能保持我的一颗纯真的童心吗？”肖墨道。
　　周白虽然嫌弃，但还是好好戴上了耳机“你还较真了，幼不幼稚。”
　　肖墨移了移手机，找了一个两个人都能看清的位置，“都看蜡笔小新了，还说什么幼不幼稚。”
　　肖墨这是在学周白内涵人，周白没理他，跟他一块埋下头去看。
　　周白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上课时和一个智障一起看蜡笔小新？！！！还能笑出来，还时不时回应一下来自旁边这位智障的点评，真跟做梦一样。

　　讲台上的老张正充满激情的进行着鼓舞人心的演讲——至少在他眼里看来是这样的。而讲台下面的一群课下就变活跃的猴子们此时都昏昏欲睡。

　　尽管已经有好几个不怕死的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老张还是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肖墨和周白那两颗露给他看的后脑勺。

　　“来，新同学，叫肖墨是吧？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张拍了一下黑板，把这些快要睡死过去的人给一掌吓醒了，又齐刷刷一排向肖墨的那个角落望去。
　　周白率先察觉到周围的目光，非常自然的抬起头并偷偷把耳机摘了，他拿胳膊肘撞了肖墨两下，“喂，叫你呢。”
　　肖墨猛的站起来，看着周围都盯着他们这边，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周白悄声道:“回答问题。”
　　“来来来，肖墨同学，你来回答一下黑板报上这个问题吧。”张老指着黑板，肖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密密麻麻的全是题，谁知道是哪一道！
　　张老就看着他这么为难着，一脸慈祥(？)的看着肖墨，“肖墨同学？”
　　“啊？啊。抱歉老师，你刚刚是在叫我吗？唔，没事，我就是……有点感动。”肖墨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神有些湿润，转过去抹了一把脸，看起来像是在抹眼泪，肩膀还有一点颤抖。
　　“感动？”老张疑惑道。
　　肖墨还在那抹眼泪，但只有周白能看到肖墨捂着嘴憋笑憋的有多辛苦，以至于肩膀颤抖的非常明显。
　　“是的没错，你在叫我回答问题？噢，你居然叫我回答问题！”肖墨猛的转过身，目光湿润，犹如哭过一样，周白表示那是他憋笑憋的，“这么光荣的事你居然点我？！”
　　周围人:虾米？？？
　　老张:啊？啥？
　　周白:……
　　“这么光荣的事你居然交给我？能够被你叫起来已经是我的荣耀了，虽然我很感动，谢谢老师。但我不能这么自私的独享这份荣誉，所以打算和……”肖墨望了一圈，意识到自己是新人和谁都不熟，朝着周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所以，我打算把这份荣誉让给我的同桌！”肖墨很自然的就坐下了，还顺便把周白拉起来了，“失去了这么宝贵的机会其实我也很难过，但谁让你是我的同桌呢，让给你了，不用谢我！”
　　老张此时早就已经被他这一系列行为搞蒙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扯到了周白身上，“啊？那…周白你来回答一下吧。”
　　众人震惊于肖墨这浮夸的演技还能把老张骗了。
　　周白懵逼，这么假，都瞎了看不出来吗？！望着黑板上哪些密密麻麻的题目，没听啊！哪一道啊！现在这念头倒是换到周白身上了“什么？”
　　“呵哈哈哈，听到了没，回答问题。”肖墨嘲笑道。
　　“你有病吗？”周白瞪着这位一脸嘚瑟笑着的傻逼。“傻逼”答道:“还行，一般。”
　　班里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们的目光一直游走于两人之间。他们今天是开了眼了，能看到周神连着两节课翻车，百年不遇啊！
　　“老师我没听课。”周白倒是坦然接受。
　　老师们都是很偏爱周白的，成绩又好长得又帅还听话的更如此，老张也不例外，“行啦，坐下吧，怎么刚向你同桌夸完你你就打我脸，这次放过你了，下不为例，我们继续。”
　　“哈哈哈哈辛苦了兄弟，让你帮我挡了一次，谢了啊，下一次我帮你挡。”肖墨趴桌子上快笑岔气了。
　　周白坐下没理他。
　　“欸，怎么不理我了？回个话呗。喂，生气啦？”肖墨推了推周白。
　　周白还是不搭理他。
　　搭理你个锤子！一搭理你就没好事，我嫌丢脸！再搭理你我就跟你姓！周白心道。
　　“别啊，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供出去的，搭理我一下呗，真生气啦？那我哄哄你好不好，乖啊，别生气了。”肖墨又往周白那边凑了凑，还拿胳膊肘拱了拱周白。
　　周白忍住才没给他翻一个白眼。他就当身边没人一样，这一整天任肖墨怎么骚扰他，他就当肖墨不存在一样。
　　啧，怎么总是被这傻逼带偏，要离他远点，反正过了月考就解脱了，稳住，我就不会带偏。周白这么想到，至少现在，他还是这么想的。